“呜哇？！”
青年发出一声怪异的惊叫，以莱诺根本没能察觉到怎样做到的迅速跑开了。
反倒是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仿生人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他张了张嘴，茫然地寻找着青年的身影。
无论出于什么缘由，无论为了什么，他都不能再留在这里。
莱诺下定了决心，他下了床，向着屋外走去。
艾德果然在田地里。
引诱了艾德。
哭泣着请求他玩弄。
主动引导他进入自己的身体。
果然，艾德轻哼了一声。
但随即，他又“嗯”了一声。
然后他说：“好吧，没关系的。”
“昨天就是那样。”莱诺说着，闭上了眼睛。
——谎言。
他还没有做好将素有事和盘托出的准备。
莱诺只是点了点头，深深呼吸着：“我不喜欢那些梦。”
“没有人喜欢噩梦。”
“如果能再不做那样的梦就好了。”
……现在的他绝无法看着艾德的眼睛，告诉他自己要离开这里。
原本那决定就有一多半是在深切的自厌下做出的，它像是火山爆发一样，一旦稍稍平息，便会渐渐凝固。
艾德轻轻吸了口气，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莱诺。”艾德忽地开口，仿佛是毫无来由地说道，“我喜欢这座岛。”
“……我也是。”
“我也很喜欢你。”
艾德今天把牛放在了岛的另外一头，它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仿佛某种回响一般。
之前，艾德曾在晚上拽着他到河边上，他们一起坐在那里望向天空。
那天是个晴朗到万里无云的日子，星子倒映在河面上，闪烁着美妙的光。
“慢慢喝，别急。”艾德说。
他用手轻拍着莱诺的背，过了一会儿，又像要支撑住他的身体般环住了他。
莱诺抬了抬眼，嘴唇微颤。
艾德的声音有些焦躁：“去边上坐一会儿。”
莱诺艰难地点点头，任由对方拉住自己坐在一侧的田埂上。
“我去拿点水。”艾德接着说道。
——他都做了些什么？
只有这个问题在脑海里反复回闪。
莱诺自己答不上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像是梦魇的一部分，他又想吐了。
额角被手指碰触的地方有尖锐的钝痛，他喘了口气，那疼痛变得越发鲜明。
“莱诺？！”艾德又惊叫起来，“你没事吧？！”
莱诺想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可他根本无法作答，他的声音卡死在了喉咙深处。
“不对！”仿生人扶着自己的额角，“我才……应该道歉才对……！”
“哎？”青年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瞪大了，“为什么莱诺要道歉？”
“……”
不，不对。
“莱诺昨晚很难受的样子。”
才不是这样！
“为什么……艾德要道歉……？”
明明不是他的问题。
艾德挠了挠头，脸上显得更加困窘了。
被他呼唤的人不由因这态度而有些哑然，他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鸡笼里的公鸡打了一声鸣，探出脑袋来古怪地看向两人。
他们各自沉默了一会儿，大眼瞪着小眼。
4 慌行（梦中触手h/安慰h）
莱诺不记得夜晚持续了多长时间。
所有一切都像是那场噩梦的延续，他和艾德做爱，被贯穿、被进入、被内射。
他在那里。
……就在鸡笼后头，脸上带着几分窘迫与羞涩。
“莱莱莱莱莱诺！”他说。
他说过，没有莱诺帮忙时，他一天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农田里忙活。
但今天的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即便仿生人的脚步已经出现在了身后，他都没有察觉。
“……艾德。”莱诺出声唤道。
脑海里一团乱，光是想起来就羞愧得想死，他拼命在床上蜷缩起自己。
他想了很久，思索到日头又在这期间转移了，然后他咬住牙，闭上眼睛。
——他不能再留在这里。
“？”莱诺察觉出了他声音里的紧绷感。
可冥冥间，他总觉得他的谎言会被身旁的人看穿，因而他不去看。
掩耳盗铃地，他不想去看艾德脸上的表情。
“唔嗯。”
“这种事要是真能随着我们的意愿来就好了。”艾德笑了。
“的确是这样。”莱诺苦笑，“所以我……想忘掉梦的内容。”
“嗯……”艾德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如此频繁的反胃感绝不是正常现象，他想，意识到自己的注意力又被从昨晚发生的事上转移。
他正在下意识地回避提及它，所以任何事情都能将他从那里拽开，他狠狠咬了咬牙，忍耐住从身到心的恶心感。
昨天晚上，他……
“我。”莱诺抢在他前头开了口，“会做噩梦。”
“就像昨晚那样？”艾德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他没有忘记上次提及这些事时莱诺的反应，他打量着仿生人的面容，确定他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
这句话，莱诺不知该怎样回答。
甚至，他连自己原本打算说的那些都已无法说出。
莱诺不是没有见过漫天繁星，艾德也一样，但他们仍是并肩坐着，说了很久的话。
现在他们也仍在说话，只不过没有使用言语。
“话语”正以它们的形式流淌，顺着风、顺着泥土的气息、顺着脊背上的温暖。
但他渐渐好了起来，来自艾德手臂的温暖让他的呼吸变得顺畅。
迎面吹来的河风里有泥土的味道。
流水的潮气让风变得凉爽，鸡又打了声鸣，扑扇着翅膀。
他跑了起来，飞快地钻进小屋，不久后，便有一个杯子被塞进莱诺手中。
艾德托着他的手让他喝水，带着些许甜味的液体流入口腔，滋润喉头。
“呜……”
事实上，他很不好，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用于处理情绪的元件依然没有在正常运作。
过度模仿人类总会有这样的弊端，他们太像人了，才会被与人相似的东西影响。
手腕被拽住了。
话题似乎轱辘回了一开始，只不过两人的位置彻底转了个个儿。
莱诺不由得想要苦笑，原本那些翻涌的思绪渐渐平息。
什么啊——他想，自己到底是在搞什么？
“是俺趁人之危了。”
明明——
“对不起，莱诺。”
“那个……”
青年似乎正在认真地思索。
“俺娘曾经说过，俺自控力不够……”
“呃，莱诺……”最后是艾德先开口了，“昨晚、对不起。”
哎？
仿生人僵住。
那种令人发狂的不适感渐渐缓解了，莱诺终于又沉沉睡去。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他醒过来时，明显已是中午。
莱诺呆愣在床上，很长时间里，脑海里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