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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柏舟很有情意吗?”他愤怒而恐惧,回击的声音始终嘶哑,然而到了极致,反而不受控制地要笑,“你心里,其实巴不得他死了才好,是不是?他要是还活着,你以为自己还能这样,这样对待我吗?”

梁以庭简直怒火滔天,“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李文嘉风中落叶一般寒凉萧瑟,带着微微的颤抖,平静地说道:“他就是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不管我有没有儿子,都轮不到你来说什么。”

“他死了快十年了!你不知道吗!你为什么要和他断?当年为什么不能去救他?那么多年没有任何联系,现在又假惺惺地提起他做什么?!——”

声音戛然而止。

梁以庭在他的怒声中猛然扬起手,一巴掌抽的他脸都偏了过去。

“这么多年了,姓陈的都还顶着柏家的名号闷声敛财,他心虚什么?”

“……”

梁以庭垂下眼帘,目光幽冷:“我早说过,当年那几个老东西都是祸端,哪会有乖乖听话的豺狼,还是死了最干净。你啊……”

柏舟是个浪漫而大胆的人,童年的愿望一度是想成为警察,生在黑道世家有这样的愿望显得荒谬天真。

可他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梁以庭道:“偶尔想起过,我还以为你真会丧心病狂到带着他去隐居。”

原来是死了。

他无声地退远了距离,仿佛是忽然之间再也不想见到他了,干脆利落地走了出去。

负责开车的阿七还很年轻,面相带着少年气息,然而沉默寡言的,做派偏于老成,已经跟在他身边做事有些年头了。

阿七没有问不该问的,默默地握着方向盘,开口说:“柏先生的事过去十多年了,线索断断续续,有点难查,他的墓倒是已经找到了。”

“是我和女人的孩子,已经快八岁了。”他缓缓说道。

仿佛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回击一般地说出这句话来。

梁以庭已经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又松了开来,冷硬地问道:“柏舟呢?”

那孩子尖细急躁的声音难以忽略地彰显着存在感,令他非常不悦。

“不要碰他。”靖云皱着细细的眉。

敌意是相互的。年小的孩子异常敏感,像是原始动物的本能一样,灵敏地觉出了怪异与不适,不由自主就充满戒备。

梁以庭也盯着他,平静地问道:“你几岁了?”

“八岁。”靖云答道。

他点点头,慢慢俯身……

窗帘半掩了,李文嘉躺了下来,轻轻地搂住了孩子。

靖云拍了拍他的肩膀,学着他之前哄他入睡的样子,给他哼了一首童谣。

李文嘉终于渐渐地进入梦乡。

“爸爸,你吃早饭了吗?这里的早餐很丰盛哦,我叫阿姨给你也盛点吧。”

“……好啊。”

李文嘉和靖云一起吃了早饭,靖云摸了摸他的脸,说道:“爸爸,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我没事,我只是想你了,靖云。”李文嘉抱了抱他,对旁边的两名看护说:“他是我的儿子,让我来照顾他吧。”

看护离开了,李文嘉端起碗喂他吃粥,一边喂,一边问:“有没有人凶你?”

“没有呢。”靖云摇摇头,“他们对我都很好,说是爸爸在这里工作,所以带我过来,这样的话就能天天和你见面了。”

李文嘉辗转了一路,出了一头汗。

疗养院的环境算是数一数二,有人工的小山坡,夏季植被茂盛,喷泉不遗余力地挥洒着。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楼里。

他奔回绮云楼,见到了正在处理业务的塞西莉亚。

塞西莉亚惊讶地说道:“你怎么又跑回来了?”

“我——”

他的身材非常完美,十多年后的现在,必定出落得更有男人味,无论是什么样的西装穿在他身上,都会非常好看。

…………

……

“啊,那真是太好了。”

“只是,我比较内向,可能也不适合在门店做销售类的工作。”

“没关系,如果你要找工作的话,我会帮你留意的。”

“帮家里忙而已。”

“简蕴也是老牌珠宝店了啊……”

“我爷爷那辈开的,只是现在生意也不好做了。对了,你想要换工作吗?”

他平息着那被骤然掀起的刺骨痛意,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阵,吃力地说道:“……我要救我的孩子。”

再次陷入沉寂。

梁以庭低垂的长睫蓦地动了一下,眼睛完全睁开。本能地扫了一眼他全身。

李文嘉强打起精神,微笑道:“我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有什么可以帮你的么?”

李文嘉坐上了简洛维的车。

太阳渐渐落山,城市中心却依旧热闹。

简蕴珠宝,印象中是非常熟悉的名字。

李文嘉在门口的长椅上休息了很久,霓虹灯都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

他孑然一身,站在光天化日之下,一个面生的青年始终跟着他,李文嘉便说:“你不用再盯着我了,是梁先生叫我走的。”

青年犹豫了一下,也就消失了。

李文嘉逃似的离开,身上没有一分钱,随身的手机和皮夹都被强制收走,里面还包括他几张证件。茫茫然地在马路上发了会儿呆,他发现自己走投无路。

梁以庭和阿七很快就一同离开了,房子里瞬间空荡荡。

李文嘉头昏目眩地坐了一会儿,听他的话准备滚。

身上穿着睡衣,他上楼重新找衣服。

他随时就要倒下去了,稍微一松懈眼里就会涌出泪来。可面对他,他的本能只是迫使自己绷紧神经,站得笔直。

“所以,我不是东西,你还留着干什么?”他说。

“滚!”

“流氓!”

前尘旧事恍然如昨,这就是一个无比低俗的、从一开始就只想着要拐骗他上床的男人。

“那么,你是什么?”

梁以庭强忍着怒意,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和他从小一起念书,一起长大。啊……还有,我们还一起干过你……”

“为了你,我巴不得他去死?”他怒极反笑,“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李文嘉完全褪去血色,面孔煞白。

“柏舟死了‘快’十年,你儿子八岁。贱人,你可真有良心。”

他的手指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你们不是情深意重吗?啊,你的情意真够长的……”

李文嘉屏住了呼吸,忽的打了个大大的寒噤,他抖着牙齿,连声音都不连贯:“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李文嘉沉默着。

梁以庭了然地一点头,“我还以为他真会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执迷不悟。”

“你不知道……”李文嘉忽的浑身发冷,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已然失控,“你不是他的兄弟吗?”

“梁先生,那么现在……要弄陈家?只是这么久,很多证据恐怕已经被抹干净了,您现在身家清白,其他方式想必也不合适。”

“我会看他自己挖坑自己跳。”梁以庭侧过身,走到阿七跟前,取了一副墨镜。

“这么贪得无厌的人,怎么可能守得住本分,欲望这么大,破绽满身都是,一点手段就能让他自己引火烧身。改天帮我约几位警官喝杯茶。”

阿七站在他身后侧汇报着:“……因为梁氏几乎和这几个东南亚国家完全断绝了生意往来,所以很多信息当初都没有关注过。最主要的是……这件事根本没有媒体报道,可能是被人压下来过,也可能只是一场集团内部的吞并暗杀。”

梁以庭倏然冷笑了一声,“柏家人死光了,现在所有产业都姓了陈,还只是‘可能’?”

阿七默然不语。

“留意一下路边的花店,我要去买一束花。”

墓园静谧肃穆,整齐干净,倒是个需要花大价钱才能买来的地方,只是柏舟的这一个角落,显然已经被人遗忘过很久,碑上文字都已经褪色。

梁以庭站在冰冷的碑前,他很平静。如果习惯于抽烟的话,或许还会愁绪满载地点上一支烟,只是他不抽烟,所以他平静到几乎无动于衷的地步。

梁以庭厌烦的同时站起身,他保持了冷静,克制着不想再做冲动的事情。譬如先前头脑发热就把他绑了回来,又譬如抽他的那一巴掌——后者让他一门心思感到躁郁不安,而前者……他算什么,值得他茶饭不思一定要栓在身边?简直匪夷所思。

真是讽刺。

眼前这个人,从始至终都无法给人来带一丝愉悦,横竖挑起的,全是他的恶意和那令人无法自控的极端情绪……除了上床。

“你干什么?”孩子压低声音,急吼吼地道。

梁以庭的手指比他的面孔更加精致多情。

修长白皙的手抚摸了李文嘉微微发肿的一侧面孔,他在一瞬间头疼到无以复加。

靖云一缩一缩地缩进他的怀里,没有来由地,空荡荡唤了一声:“爸爸啊……”

门又一次打开了,他侧过脸,微微地抬起头,看见一名高挑修长的男人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

他始终缩在他爸爸的怀里,不动声色地看着那男人走近,盯着他那近乎魔魅的长相,本能地伸出手臂,将沉睡的父亲搂住了。

“……”

“今天就别工作吧,好吗?你睡一觉吧。”

他往一旁挪了挪,腾出了旁边的空位拍了拍,“在这里睡一觉吧,爸爸,我也很想你。”

“……”

“爸爸,你在这里工作一定很忙吧?眼睛肿肿的。”

“还好啦。”李文嘉低下头。

“我的儿子,我要给他治病。”

梁以庭瞬间反应过来,立刻收回那愚蠢的目光,声音愈发刻薄了:“你这样的,也能生得出孩子来?”

李文嘉忽的感受到了,来自于他的,某种强烈的情绪。

想塞西莉亚在这方面算是长了点心,要是把那孩子直接送到会所酒店,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靖云被人喂着在吃粥,看见他时,惊喜地喊了一声:“爸爸!”

随后问道:“爸爸,你怎么了?”

“唉!”塞西莉亚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跨不过心里那道坎。这样吧,文嘉,你郁闷的时候就想想我,我呢,之前是个男人,现在是个……拉皮条的。你对比一下,就会发现其实自己还是很——”

“靖云呢?”

“啊!你放心吧,之前没联系到你,那孩子现在被接来了,在白云疗养院,有专人照料。”

虽然得到了简洛维的热情款待,但夜晚睡得并不好,几乎一夜失眠。

次日清晨去了卫生间,发现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

李文嘉生怕简洛维见了会询问,想了想,便给他留了张字条提前走了,顺便拿了他几枚硬币。

李文嘉点点头,车窗外的灯光流虹般倾泻,他坐在充满了朝气的年轻人身旁,难以抑制地思念起了早已逝去的柏舟。

在他离开那么多年之后,第一次如此疯魔地思念。

那时候的他,和简洛维一样,总是精神百倍、神采奕奕。月亮升起,夜色温柔时,偶尔会在家中客厅穿上笔挺的西装,绅士地朝他伸出手,“亲爱的,一起跳支华尔兹吧。”

“……”

简洛维说出这话之后才有点尴尬,“抱歉,我没有其他意思,你之前那份工作其实,其实也不错……只是可能,会比较累。”

李文嘉没有在意,淡淡地笑道:“我已经不在那里工作了。”

他的家不是很远,就在市中心。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在简蕴珠宝做事?”

幸好不是冬天了,他想,这么远的距离,一整天都走不过去,冬天要露宿在外的话是很难熬的。

半梦半醒之间,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一个面熟的年轻人推开珠宝店的门,朝他走过来。

年轻人又惊又喜地说道:“夏璃,我之前怎么都找不着你,还向你的朋友梁以庭先生打听过你呢!你啊,你现在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了呢?”

然而一切都微不足道,他现在只想知道靖云好不好。

或许在日落之前,能走到绮云楼询问塞西莉亚。回去大概也不会再被过多为难,因为是梁以庭叫他“滚”。

横贯半座城市的距离,徒步走了半天,却还只是走了一半。

打扫房间的小姑娘有点胆怯,“衣服都洗了,新的在衣帽间。”

李文嘉走了一圈,拉开那华丽到令人瞠目的衣帽间,里面一排一排的都是顶级品牌定制成衣,呆站了一会儿,小姑娘又说:“你的衣服是那一排,那里都是你的。”

从衬衣t恤牛仔裤到西服套装领带皮鞋一应俱全,他随便套了一身,穿上袜子和运动鞋,意外的,是非常舒适合脚的尺码。

梁以庭踢翻身旁一把椅子,厉声喊道:“阿七!!”

门口很快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梁先生。”

“给我去查柏舟怎么死的!”

被问住了一般,忽的一片寂静。

“肮脏……”梁以庭嘴角挑起,却毫无笑意:“一个男人,沦落到出来卖身。呵,真有出息,真够纯洁正直啊。”

李文嘉眼前黑了一下,所有温度都被抽走了似的,手指凉得像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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