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感叹：“这个秘境还是趁早都消失吧，净是些祸害。”

顾清流道：“迟早的事，秘境也都是古人留下，那时天地灵气充裕，修行者和江湖人入道的机会比现在大得多，修为也更加高深，现在的修行者已经做不到开辟一方秘境。往后的秘境大概也会渐渐消失，直到这世上再无修行者。”

他见陈尚惊讶，继续道：“我与爹也曾讨论过，也许尚儿所谓的经脉不通，并不是什么大毛病，这世上大多数的人，都是凡人，可修行的人在减少，凡人越来越多，修行者逆天而行，强行突破寿数的限制，掠夺天地灵气，凡人却顺应生死……”

守中舔了舔他的侧脸，陈尚很奇怪的心安下来，小小的身影消失在白墙后面。

陈尚回头对上几双惊异眼神，“咳，那个，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他不是人吗？”顾清流摇摇头，声音里满是遗憾懊悔，“我居然亲手把他送到你的面前。”

怎么会有人在经过那么多事情后还能毫无芥蒂地帮助陷害自己的人呢？从望舒说她知道李香君的去处时，陈尚就已经不再相信她的任何话。

守中暗暗看他一眼，道：“我进去看看。”

“你？”

谢玄道：“有大徐长老，还有我，对付古碧云会轻松不少。”

“什么人？”

“当然是咱们药王谷的人，你不会真以为这么大的事，药王谷毫无反应吧。”

“不是有徐长老？”

陈尚就如实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昨日说过了，古碧云真正的目标其实是我，那就由我去吸引古碧云的注意，而你们趁古碧云不在时进客栈救人，守中可以为你们除去蛊虫，救出被望舒看守的人后，你们再一起来救我。”

顾清流沉思良久，陈尚紧张地看着他，他这计划里，既顾及了被抓起来的人，又保障了自己的安全，若说缺点，做什么事总要有些凶险，只要保证这凶险在可控范围内就好，他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与古碧云周旋片刻也不是做不到。

顾清流道：“那你可想过，就凭我们四个人，可以对付得了客栈里那么多看守？”

陈尚找来顾清流等人：“我现在有一个比较冒险的办法，引蛇出洞。古碧云的目标，无外乎就是我和燕大侠，燕大侠现在已经落在她手里，如今还剩下我。”

“不行！”其中反对声最高。

守中道：“我把你救出来不是为了让你以身做饵，再度犯险的。”

“也不是如此，这世上有可怜之人可恨之事，就必然有真正值得赞颂的人和事，就如同白天与夜晚，即便好人再好，也需要坏人的衬托，才显出他非比一般的好来。”

“你把我绕晕了。”陈尚合上眼睛。

顾清流帮他掖了掖被角：“我说的再多也没有用，唯有你真正体会过，才能懂得。”

顾清流笑了一会，“阿尚是真的长大了啊，以前根本分不清美丑，对所有人通通一视同仁。”

“皮囊不过表象，真正重要的还是内在，否则你看那古碧云如此美艳，心地却那般狠毒，一人遭难，就要整个江湖人给她陪葬。还有那秋浩宇，有仇报仇便是，偏偏要把无辜的女子牵扯进来。”

“那望舒现在也不无辜了。”

“好了好了，”陈尚红着脖子去捂他的嘴，“你没生过我的气，我去休息。”

“嗯。”

把陈尚送进被窝里，顾清流没有立刻离开，“怎么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父亲他们都在古碧云手里，我怎么休息？”

“但你现在能想出什么办法吗？”顾清流冷静问道。

陈尚咬了咬嘴唇，“抱歉，我刚才有点失态。”

“他会来救我们的。”顾长白信心满满。

其余人见他胸有成竹的模样，竟也不觉重拾希望。

40

“不要伤他们，他们现在所做的都不是他们本意，你先离开。”

“我知道，”陈尚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爹，等我，我会救你们。”

门另一面好像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我的尚儿，长大了。”

陈尚道：“我们还是回一趟客栈，总要摸清情况。”

“也好。”

几人找了个僻静的侧门，这个时间，留在客栈的人应当都睡熟，只有几个守夜的弟子还在外面晃荡。

陈尚隐约听见里面小声的交谈，他叩门，轻声唤：“爹，你们在里面吗？我是陈尚。”

“门锁住了，”有人回应，“我们被古碧云关了起来，望舒是她的人，她趁这几日给所有人下了蛊，外面那些人现在都听她们控制，我们虽然不被控制，可是满身功夫却因为蛊虫而使不出来。”

“先不要救我们。”顾长白道。

“是我的孩子，又如何？”

“不，没什么，哈哈哈，顾兄威武。”

陈尚打出一颗碎银子，把门口的守卫都调走，关押众人的房间亮着光，他在门上抠出一个小洞，想要观察里面的情势。

“她的合欢蛊，最缺我们这种养料。而你和陈尚，就是她选中的母体，用来培育雌虫。我和轩晟睿、徐烨霖、文浩、宁北羽体内都有雄蛊，你被……那么多年，她舍不得错过你这么好的养料。”

古越泽说话间抖落出几人真正的关系，燕十三很明显的感觉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等等，我是上好的养料就算了，陈尚怎么也会被看上。”

屁股被揉了几把，“等回药王谷，你别想下床。”

被蛊虫控制的人都成了古碧云手下走狗，而剩下的一些功力高深能够阻挡一阵的人都被关在一个房间。

屋内气氛沉重，文浩法师都被古碧云控制住的消息让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沉重。

陈尚一头雾水，谢玄道：“你修行是离不开男人的，除了我们，你还想找谁？”

陈尚：“……谁也不找行了吧。”

“喵！”说话的功夫，小白猫已经翻墙回来了，钻进陈尚怀里逞凶：“还有我！”

终章 危机解除

39

酒楼里的人手都被替换，陈尚好不容易从几个禽兽身下脱身，外面却已是巨变。

陈尚道：“往后如何，都不是我们需要担心的，但现在，既然有了能让我修炼的方法，我只想搏一把，赢了，是我之幸，输了，我也不曾失去什么。”

顾清流笑道：“那我就当你答应跟我在一起了。”

“什么？你卑鄙！”司马瑛蹦到陈尚面前，“还有我！”

更不要提两人欢好时经常挤进来的第三者猫，“听闻南方有道名菜，叫龙虎斗……”

“哥！”陈尚无奈。

陈尚语言简略地给他们讲了讲自己如何偶然的从秘境中带出了守中。

守中话音落下，高挑的人影突然消失在原地，他的衣服飘落在地上，陈尚一惊：“守中……”

“喵！”我在。

白色的毛团蹦上陈尚肩头，柔软的耳朵蹭了蹭他脸侧，黑暗里金眸像是发着光，陈尚摸了摸肩膀上的小小一团，不知道说些什么：“你……小心。”

“徐长老是为燕大侠而来，这番是另一位徐长老。”

司马瑛惊喜道：“我师父也来了吗？”

顾清流含笑点头。

“呃……”

不等陈尚反驳，他笑道：“不过尚儿能想这么多，我已经很欣慰了，余下便交给哥哥吧，消息已经放出去好几天了，人也该到了。”

陈尚此时敏感多疑，他看看四周，生怕突然冒出个古碧云的属下。

陈尚早知他们会反对，沉住气问另二人，“你们呢？你们也要反对吗？”

他做好准备被顾清流骂一顿，就像昨晚一样。

顾清流倒是不给他泼冷水，反而问起问题来：“你可有什么计划，何时何地？有何打算？”

这亦是药王谷弟子出谷历练的本意，先入世，方能出世，一张白纸如何能演化这世间大道，唯有去那真正的泥潭里滚过，把这世间事体味过，才能看透这世间大道。

一觉醒来，头脑清明。

再看窗外，已经是落日时分。

“那是……黄山？”陈尚看了一眼，不太敢确信。

“那我们把他叫来，问问情况……”

“等一等。”陈尚按住司马瑛，“他这几天跟望舒走得最近……我不信任望舒。”

“我只是觉着可惜。”

“这世上值得怜惜的人太多了，细细算来，谁不可怜？正因为人人都可怜，反倒人人都不可怜了。做了错事，就去承担代价，秋浩宇辜负望舒，于是痛失所爱，望舒原本是无辜的，后来却助纣为虐，也该得到惩罚，李香君若不曾遇见秋浩宇，倒也算是身世可怜的女子，可她后来为了和秋意山庄的少主在一起，明知秋浩宇做了许多错事，却从不曾去制止，反成了帮凶，落得如今下场……”

陈尚被他说的迷茫：“如果复仇的结果就是自己也成为坏人，难道好人受了折磨也只能生生受着，不然就会误入歧途吗？”

陈尚半张脸缩进被子里，只有双眼留在外面，眼神飘忽不定。

顾清流道：“还要我给你唱个摇篮曲？”

“你快出去吧！”他只是觉得兄长十分好看罢了，多看几眼美人有什么错？

“没关系，”顾清流走到他身边，“哥哥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胡说，我小时候偷了你的剑出去玩，你还打了我的屁股！”陈尚忍不住回嘴。

顾清流挑眉，忍俊不禁道：“哦？好吧，姑且算我生气，可是你那时候还不及我腰高，小小一团，拖着一把比人还高的利剑，嚷嚷着要出去闯荡江湖……”

这是格外漫长的一夜，许多人一辈子可能都无法经历的事情，陈尚在一夜间就全部感受。

古碧云控制了邺都的官府力量，走在街上随处可见巡逻的官兵，紧张的气氛不知不觉被营造出来，她是故意的，陈尚能感觉出来，然而明知如此，他还是忍不住的越来越焦躁。

“阿尚，先休息一会吧。”

不再只会对着爹爹撒娇，也不再任性，他终于长成了顶天立地又有责任感的男人。让顾长白既骄傲又难过，陈尚的世界已经变得那么宽广，先是进去一个程月，然后还有司马瑛，谢玄，守中……

“真好啊，长大了。”

“顾长老，我们这群人的安危，就系在陈少侠身上啦。”

“爹！”

“她留我们在这，就是想引你上钩，她的目标是你。”

“我？我有什么特别的……看守又过来了，是黄山……”

“门外有人。”

“古碧云派来看管我们的人，一直在外面走来走去。”

“不是看守。”

他看了眼坐在对面的顾长白，“咳，那个，顾兄……”

顾长白抬眼，冷冷的看了众人一眼，气势非凡，众人纷纷收回目光，突然听他道：“尚儿是我的人……”

“陈尚真的不是你孩子！”徐烨霖失声道。

燕十三悔恨道：“文浩陪我一起进城，我被打晕后他便消失了……古碧云就是想用我做饵。”

古越泽道：“应该不止，古碧云的目标是身体健康强壮的男人，你也在她的目标范围内，整个京城，有哪些人比我们更加符合她的要求吗？”

他们都是武人，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好很多。

陈尚对着还不足自己手掌长的毛团实在做不出什么辣手摧猫的事，不知不觉中守中已经捏住了他的弱点，出于骨子里的大男人主义，只要他们对陈尚示弱，陈尚就没法立刻拒绝他们的某些要求。

肉垫在陈尚胸口一通乱踩，准确的找到某点凸起，立刻幸福地隔着衣服舔弄起来，顾清流从陈尚怀里拉出他，直接甩进院墙另一头：“带路！”

“小心点。”

被望舒种下蛊虫的人从友军变成陈尚的敌人。

“接应的人出了问题，”酒楼里的气氛十分怪异，顾清流道：“我从那些人身边走过，他们连看都不曾看我一眼，举止宛若傀儡。”

就像集市上经常有人表演的那种提线木偶，主人家拉一下丝线，它就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