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完全抓住阿sir的弱点，并且毫不留情的拼命打击。

一刀两断吧，求求你不要再坚持了。

何必这么彼此折磨呢？

他呆呆的看着荣斐，泪水不自觉的淌了满脸。

“不是的。”

他哭了，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哭了。

明明他是想让荣斐知道，那些都不是他自愿的。

明明他想告诉荣斐。

他恨监狱，他也想忘掉那些过往。

你是想甩开阿sir，可你不会颠倒是非。

天清地明，对是对，错是错。

你想求个潇潇洒洒，不会心软放过邱刚敖。

你催眠了自己无数遍，然后开口道。

“不是的！”

“他们在做出选择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是乜个下场。”

“有个机会。”

他的泪一滴滴浸湿床单。

“也把我的一辈子毁掉。”

邱刚敖说的多了，就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被暴力殴打下的自己。

“他们一直说一直说，我就开始怀疑自己。”

他想去抓荣斐的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我太听话，抓了太多人。”

“差佬当的太好，得罪了数不清的人。”

邱刚敖一点点说着，明明已经过去十年。

几十个人，都牢牢的刻在他的心底。

“刚开始只是殴打，很正常。我能挺过去。”

“他们在我耳边不停的重复。”

他攥紧了床单，语调由原本的温和，转向凌厉。

十几年前那个想法天真的邱刚敖，被黑暗打败，被他们拉入其中。

到现在，三十五岁。

邱刚敖轻飘飘的，就提起了他们一切的矛盾。

“我恨他那句有，但我没想过亲手杀死他。”

“我只想一年之后出去。”

他尝试着坦白，尝试着剖开自己的心，尝试着挽回荣斐。

“不是的。”

在接连否认之后，邱刚敖才鼓起勇气进行下一句。

“在最开始，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坐完这一年牢。”

“我不想找事，想平平安安的。”

邱刚敖艰难的回想着，十几年以前的自己。

慢慢的，断断续续的回答。

“我没有，从来没有……”

他艰涩的回答着：“从来没有，邀请过他们的。”

你沉着脸，一点活路都不打算给邱刚敖留。

“你不知道……？”

可我全都知道。

“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

他是个那个被践踏，被磋磨的当事人。

但邱刚敖不，他天生就是一个反骨仔。

你越不想让他干乜，他就越要干。

即便粉身碎骨，也要一往无前。

沉默了许久，在荣斐的耐心都要消失的时候。

才慢慢开口道。

“不是的。”

那是你最痛苦，最不堪的回忆。

你们分开后，不会有人再去探寻这段过往。

你们彼此都会安静，直至死亡。

但大家都不是小孩子，眼泪能解决一切事情。

“监狱里面，你也是这么邀请他们的？”

你又问到。

他不想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但张开口，却依旧是一句。

“不是的。”

可作为一个警察，邱刚敖没错。

“是他们自己选择，毁掉了自己的一辈子。”

“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你说出这些，心里总算畅快一些。

身后厚厚的一沓纸，几乎被你捏碎。

他的每一句话，你都想反驳。

忍住，忍住，忍住。

但脱口而出的，却还是一句。

“不是的。”

他有些慌，明明他是想解释的。

“是不是真的错了？差佬而已，那么拼命干乜？”

“老天爷是不是真的开眼。”

“让那些被我送进监狱，毁掉一辈子的人。”

对他而言，却仿佛昨天才刚刚发生的事情。

那些语音语调，他都记忆犹新。

“报应让我一朝摔进这个地狱。老天开眼，让他们有报仇的机会。”

邱刚敖想到自己心里，那些忘不掉的恨。

“我是被放弃的狗，张崇邦不要我了。”

“我有今天都是拜他所赐。”

才有一丝解脱的苗头。

“但他们不肯放过我。”

邱刚敖回忆着记忆中，已经变成灰色的面孔。

最初的邱刚敖，真的是这么想的。

“或许可以换个部门，但是还能当警察。”

“日子还能过。”

那些渺小的希望。

“想保住兄弟们，想出去还能当警察。”

“我是恨张崇邦。”

阿sir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已经让你开始后悔。

你已经预感到，自己仍旧会输。

这种可怕的事实，甚至让你不愿意听他其后的种种。

这句话你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邱刚敖打断了。

他抬起脸，像一个小孩子。

在回忆想不起的课堂作业一样。

他不知道！？

难道指望你去找那些死去的冤魂，复盘他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然后再一刀两断吗！？

即便要把人生最苦痛，最肮脏的回忆一一翻出。

他也要讲的明明白白。

他最终还是开口了。

他又沉默了很久，想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看着荣斐的眼睛，才又说道。

“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