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锈而已,总比丢了命强。”
你又重新剥开一个橘子,酸苦的气味蔓延。
邱刚敖接过荣斐手里的橘子,给他剥着。
邱刚敖从没想过,会在张崇邦的病床前看到荣斐。
他本来只是想去探一下病,推敲张崇邦何时能复职。
好让他无声无息的,死在任务中。
张崇邦把橘子放到一边,“荣斐,你真奇怪。”
“既想保我,又想保阿敖。”
你突然感觉很累,问了下张崇邦受伤的日子。
他想杀张崇邦,也许不仅仅是因为背叛。
而是因为他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从不信如果当初。
打死何伟乐的时候没有,法庭上没有,监狱里被人磋磨的时候没有,出狱后面对警局的闲言碎语,更没有。
如果当初,真是可笑。
还是和张崇邦认识二十多年,交情深厚?
他越想越烦,恨不得张崇邦下一秒就死在眼前。
换回以前的天下太平邱刚敖。
就算这么张扬的作风,不是他平时的风格。
邱刚敖也敢肯定,是荣斐在保张崇邦。
为乜!?
他才会转刀。
有人在保张崇邦。
不是他那几个同期,如果是阿宝他们,不会做的如此明显。
你最近跟堂哥一起出差,仔细想了一下阿敖出狱后的种种。
最终的出结论。如果你心狠点,就不会把他惯得这么放肆。
但现在说乜都太迟。
据说入警队前,还是芝加哥法学系的预备高材生。
能文能武,办事圆滑。
就是这几次任务,太过冒进。伤了几个弟兄。
你表明了态度,张崇邦不能死。
邱sir这几天心情不太好,慧思偷摸着倒了杯咖啡,坐在工位上不敢出声。
她没有见过以前的高级督察邱刚敖,但却实实在在的领略了警司邱刚敖。
他是一个好警察,好丈夫,好父亲。
他只不过教了太多,自己从没有失误过的经验。
阿敖照着学了而已。
成全他的无边美梦。
梦里的他,能够毫无顾忌的中意荣斐。
无拘无束,干干净净。
他?邱刚敖哑声失笑,差不多所有仇人都死光之后。
他的梦里就全是荣斐。
离他美梦成真,就只差张崇邦的尸体。
你开着车,无暇分心。
却还是答道:“我都记得,就是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天下太平,是你当年的挂在口上的梦想。”
他凑到你身边问到。
“哪都不去,就在港城,张sir那么好一个警察,我可不舍得他盖国旗。”
你们三个彼此心知肚明,但没有一个人挑破表面的和平。
邱刚敖尝了一瓣橘子。
又苦又涩,他盯着张崇邦放在桌子上的,另一个橘子。
低声道:“不是他盖,就是我盖。”
阿敖想要张崇邦的命,本来就是你清楚的事情。
只不过是这一年的平静生活,迷了你的眼,蒙了你的心,让你自己看不明白。
你低下头,把橘子递给张崇邦。
“邦主这么勇猛,一定长命百岁,拿到一等功光荣退休。”
“希望他不是像姚sir那么倒霉,差点盖国旗。”
“盖国旗嘛,做警察的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
可他没想过会看到荣斐。
不过他面上装的极好,自然的坐到荣斐身边,打趣张崇邦。
“一条腿而已,再歇怕是要生锈。”
是爷爷丧期结束后不久。
他连过世的人都想到,就是不肯给你一条生路。
“你说得对,太贪心是资本家的通病。”
选择都是自己选的,当然要付得起代价。
他付完自己的,就要去讨仇人的。
但是现在,他忽然有点想相信这个词语。
如果当初……
这是中秋时,堂哥跟他说过的话。
邱刚敖对此不屑一顾。
你敲了敲张崇邦的石膏腿,“实在不行,就退了吧。以你的功绩,搞个文职应该不难。”
张崇邦被橘子酸倒牙,笑着说:“不行啊,这桩桩件件案子都和阿敖有关,我要查出来。”
你摇了摇头,“你再也没有那样的机会了,我上次输给你,也只是因为阿敖太过相信你。”
想通这点的邱刚敖,心情更加烦躁。
离他的成功只剩一步,荣斐为乜要拦着他。
难道他不想以前的邱刚敖回来!?
那个人简直是明晃晃的在向他宣战。
这个人我要保,有本事你就杀。
是荣斐。
温顺的猫咪被你养成豹子,时刻都盯着自己曾经的信仰,现在的猎物。
邱刚敖在办公桌前,飞快的转着蝴蝶刀。
他和荣斐在一起这么多年,只有在情绪特别控制不住的时候。
怪不得他心情不好。伤的是别的队的精英,还是为了护住邦主伤的。
有失他们毒品重案组的脸面。
他心情不好,大家都不敢出声。
下手不留情,作风冷硬。
偏偏真的不是胸无点墨的草莽。
格斗第一,枪械全通。
你没有戳破,给彼此都留下一点退路。
只是在暗中安排了人,护住张崇邦。
阿敖不傻。你护住一次他或许察觉不出,但两次,三次,他总能明白你的意思的。
阿敖笑着又过来亲你,“天下都太平了,要警察有乜用。”
当然是越乱越好,越疯越赞。
这样他才能一步步升职,踩着像邱刚敖那样的傻子上位。
邱刚敖耸耸肩,“年轻不懂事,天下太平这种梦,留给邦主做就够了。”
红绿灯,你停下车。
“那你呢?你要做乜梦?”
“张sir?好警察?”
邱刚敖心里恨得发慌,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给荣斐。
“我也是个好警察啊,记不记得我毕业那年,评语还是你给我写的。”
邱刚敖真是好本领,在你面前都学会套面具。
你拿上车钥匙走人,阿敖紧跟到你身后。
“喂,你不是说要去旅游,去那边?有计划嘛?”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王琨该死,是因为他是个毒贩,一切因他而起;司徒杰该死,是因为他出尔反尔,给出承诺却又反悔;霍兆堂该死,是因为他为富不仁,翻脸无情;沈刚该死,是因为自作自受。
可张崇邦没理由,他有错,但罪不至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