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来说吧。”德瓦恩把餐刀当啷一声扔到餐盘里，一边催促芬戈里用餐一边四处找餐巾，看到伊恩渴望而好奇的眼神里完全没有帮自己的意思便直接捞起垫盘子的餐布擦了擦嘴。“先精疲力尽的是他们，首先我们已经切断了所有进入通道，只有通过第六军团审核的飞船和飞行器才可以进入，我不相信一个克隆体可以穿越虫洞直接来到戈勒。第二，您的小伙子们，特别是主星系的雌虫大多数可以保持连续一周不休息，这是军雌体能最基本的要求。而一个alpha根本撑不了这么久，他们顶多72小时不休息，之后脑子就会麻木。第三，我们不间断的搜索和扫荡正在扩大范围，这可不止72小时。现在我已经拿到了他的生物波，直接扫描就可以捉住他，再安装三十座小型生物波基站就可以覆盖整个戈雷的旷野，这样无论他使用谁的身份都很容易能找到了。
“大手大脚。”伊恩在德瓦恩身旁扭了扭，把脸埋在制服的领口里，挤在雌侍胳膊下面眯了眯眼。“找到他和比利亚之间的联系了吗？”
“让您失望了，还没有。无论是货运远航星舰还是借用的身份，都完全和杜克家族没有一丁点关系。但这不算什么问题，如果您要他们有关系，我可以立刻提供非常翔实的证据。”德瓦恩对此毫不在意的轻视让伊恩不赞同地仰起脸瞪了他一眼，“我要的不是仅仅把他送进监狱，德瓦恩，比利亚什么都不算，我担心的是帕帕的警告，他从没这么做过，我想找到这之间真正相关的线索。”
伊恩看着席律的碧玉一般的双眼，留意到年少的塞壬尼缇正一脸恋慕地注视着身边的席律。伊恩视线的焦点越过塞壬尼缇，落到他身旁的亚雌脸上。他也正注视着席律，意识到伊恩审慎的眼光，亚雌对她坦荡地笑了笑，嘴角的弧度与席律重合。他们双眸的轮廓是那么相似，那双碧蓝的眼睛是那么的透澈，就像席律一样，湿润地反射着柔和的光泽，完全不像一个即将迈入老年的虫族那样生出浑浊的边缘。她心里一动，想起伊森通过沙维尔的光脑发来的叮嘱和不久之前的梦境，“那我要可要好好想一想……”伊恩握住了席律的手，“我的确曾经有过这个想法，但是不敢冒险…哥哥可是叮嘱过我要看好你。”伊恩想了想又转过头对勒里什说：“你们先休息，我等德瓦恩回来再做决定。”
“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
德瓦恩扯开制服外套扔到软塌靠背上，内里的衬衣汗透了，贴在身上散发出浓浓的侵略性信息素味道，凸起的乳头在半透的白衬衫下透出一点暗色的影子，让体味里掺杂的少许奶香明显起来。他一进卧室就把伊恩熏得腿直发软，幸好这个时候卧室里只剩下她和席律。“别进来，你味儿好冲，站那儿别动！”伊恩红着脸指着雌侍不许他走动，给已经硬起来的席律塞了一个抱枕，自己从床上挪了下来，小步走到门口。“到外面说，怎么样？”伊恩一边吩咐珀尔打开换气系统一边把德瓦恩的外套抱到怀里，拉着他的手走进外间的会客厅。
“堕落，还有异虫，这毫无疑问。”
伊恩点点头，“那么您也见过莉埃薇拉的‘神迹’，如果他的去处是奈萨的警示之地，那么它一定和异虫的主母有很大的关系。现在有两个生物从这个地方来到戈雷，来到这间酒店，带着武器冲向我的卧室……我不知道下一个入侵者会在何时何地出现。但不论是您，或是塞壬尼缇王子被胁持都会让我非常被动。这一次失败之后一定会有袭击者再次行动，……”
“我不害怕异虫。”伊恩的声音弱了下去，勒里什极为自信地接上她的话。“我可以同时应对上百只异虫，完全有能力自保。”
“没有姓氏，中将。”
“索非亚是我的内庭导师。”塞壬尼缇抢先回答，“法拉赫，过来看看。”伯尼挥了挥手，但法拉赫没挪步子，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就确认了亚雌的身份。“是第三雌侍的陪嫁侍从。”他说，“脸上有辐射留下的斑点，今年三百五十岁。”
雌侍的回答映证了亚雌的身份，伯尼这才对勒里什抚胸行了个礼离开。房间里一片寂静，塞壬尼缇抢先选了靠近法拉赫的那张床坐了过去，这位苏拉星系的雌侍正好站在席律和伊恩躺着的那边，勒里什也乐意选择另一张床——它靠近窗台，离伊恩比较远，正符合这位祭司的想法。他偷偷打量着挤在一起的两位殿下，席律闷闷不乐，而伊恩看起来十分虚弱，好像对这位并没有什么特殊异能的雄虫十分依赖。
叶米利安关掉了通讯，脸上冰冰凉凉地僵了半天才缓过劲来。他捡那支华丽的银色蘸水笔。笔杆上固定宝石的嵌环松脱了，露出了一点极薄的芯片头，叶米利安小心地把它还原，抚摸着宝石上的裂痕，攥着它推开了门。
“嘘！”玛提亚斯刚要开口，就听见抱着伊恩的席律竖起手指在嘴唇上比划吹出的声音。黑发的殿下套着一件宽松的睡袍靠在他怀里，好像已经睡着，魁梧的雌侍扯了扯身上刚刚穿好的制服表示自己要出去巡夜，“尊敬的勒里什伯爵阁下、塞壬尼缇王子，今天晚上出了点小岔子，安全起见得委屈两位在殿下的卧室过夜。我这个粗鲁的军雌就不在这里打扰两位休息了，玛提亚斯伯爵会代殿下照顾。”他拍拍手，短发的亲卫们立刻训练有素地把沙发和软塌挪开位置，将两张足够成年雌虫使用的大床抬进卧室，又将伊恩床上挂着的帷幔全拆了个干净。塞壬尼缇偷偷瞟了一眼，卧室里有三个雄虫，而他的哥哥法拉赫不仅没有按规矩穿上黑袍戴着面罩，还站在伊恩床头盯着他们，极为警惕地把手按在腿边的光线枪上。他微微测过身看了一眼身后跟随的，穿着罩袍的仆从，年少雌虫的小动作立刻被伯尼敏锐的眼神捕捉到。“抱歉，塞壬尼缇王子，今天情况特殊，这个房间里谁都不能穿罩袍，所有虫族都要把脸露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伯尼？”卡塔利亚·勒里什本来就紧绷的神经让他立刻怀疑起来。勒里什的雌君劳尔接到了雄主暗示的眼神，开口问自己的老同学。“就像中将说的那样，劳尔，有个大胆的家伙要找我们麻烦，打算冲进殿下的卧室。伊恩殿下担心你们会受到牵连，现在这里防守最严密，很适合保护两位的安全。”
“您已经卷进去了，我的殿下。”德瓦恩揉了揉她的头发，把伊恩抱到自己怀里，毫不意外地在制服下面摸到了被信息素撩拨得半硬的生殖器。“亚尔曼和我提过他脖子上的小金环。我在想，如果您一开始就屈服于奈萨的恐吓，止步于b级，停留在主星安逸，那么后面的事也许永远都不会发生。但是您没有畏惧奈萨，甚至在另一个世界杀死了他的投影，您就已经被卷到命运的另一个分支。”火热的手指顺着伊恩的额头滑到她的鼻尖，德瓦恩满意地看到怀里黑发的殿下两片鸦羽一样的睫毛打着颤地动起来，嫣红的小嘴着迷地撅起，渴望地追逐着雌虫火热的指尖。肚子里的小伊芙雀跃地在生殖腔里游动，德瓦恩吻了吻伊恩的额头，拿自己的黑色军服把她裹紧了，“如果您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不妨让他们先有关系，然后让比利亚自己去想办法来证明他的清白。”
＊以目前的培育来看，克隆只是一种使生命体诞生的方式，并没有加快生命体发育的因素在其中，动物的克隆在繁殖出胚胎后也要发育到幼崽自己吃喝拉撒长大。考虑到这一点，10个月的发育期囊括了短命的克隆体的完全发育过程并直接进入到成年态也许是一个比较合理的进度，至于叶米利安怎么知道的，这种研究应该存在于联邦某些研究机构或者军用数据库下，是主脑可以获取的资源。
“托雷斯在您面前还算老实，不过他被钻了空子。嗯，谢谢！”德瓦恩接过伊恩推过来的宵夜，先灌了大半杯冰饮才开始粗暴地切肉。“没有发现新的克隆体，修复仓都是干净的，也没有帝国基因残留物。维尔登和埃尔维斯已经带队去搜索整个戈雷的修复仓了。”他大口吞下炖肉，根本顾不上理会继续招呼芬戈里用餐的伊恩。“你先吃，让他说。”伊恩坐到德瓦恩旁边，把他热烘烘的制服外套反套在身上，两只手从长长的袖子里穿了出来，又抱着衣服后襟从背后翅翼的开口把手插了进去。她在德瓦恩身边着了个舒服的位置蜷起身体，把莹白的脚趾缩进了制服下摆。芬戈里扫了一眼，假装什么都没看到，拿起刀叉也开始仔细切开食物。
“我们最担心的雄虫用的修复液反而没什么问题，托雷斯为了省钱，根本没有准备雄虫专用的修复基液，而是用蜕变时的生长基液来替代。”他刀下的肉块保持着几乎一致的形状，但芬戈里并没有打算此时开始用餐，而是在切完之后放下餐具端起饮料一边喝一边抢先汇报。“而且与锡南的严格管理不同，我发现他们拆掉了所有修复仓的基液成分感应器，这代表他们会用看起来很清澈但是实际上不符合标准的回收基液。这是一件好事，因为帝国克隆体需要纯度更高的基液，否则培育出来的克隆体基因链会短到只能维持几个小时的生命。”芬戈里快速往嘴里塞了一小块肉咽了下去，快到伊恩根本没看清他是怎么咀嚼的。雌虫语速不快，但言简意赅，似乎吞咽都没影响到他讲话。“货运仓的动物培养仓只是休眠时的妥协之策，没有更换的基液帝国人活不久。第一个克隆体在发现时已经奄奄一息，这解释了他为什么没有躲避雨水。第二个克隆体独自行动，这说明他们都是单独领取的任务，这很不合常理，也证明了他们的生命质量和长度并不稳定，需要一种策略弥补不确定性。如果是我，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一定会密集地发起进攻，考虑到入侵者的智力，我认为他会避开今天晚上另选时间。”
伊恩的手套着德瓦恩的制服外套袖子摇摇摆摆地拍了拍，表示对芬戈里的想法极为认可。“为什么，只要过几分钟攻击一次，就可以让我们精疲力尽。”
“不是异虫，卡塔利亚殿下，入侵者是帝国alpha的克隆体。他可以使用武器，可以胁迫人质，一把无声的伽马射线枪就可以让您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还可以悄无声息地复制您，替代您继续联邦的生活。”
伊恩的话让勒里什不寒而栗，塞壬尼缇背后的亚雌直起后背看了伊恩一眼，又好像只是挪动了一下身体。席律有些不安，“是叛军吗，伊恩？他们还在克隆新的主母吗？”他胡乱地猜测，很快意识到自己精心准备的最后一次演唱会很有可能会因此取消，脸上顿时满是失望。
“也许不仅仅是……德瓦恩会带回我想要的答案。”伊恩拍了拍席律的肩膀上和他开玩笑，“没准是来找你的，席律。你的卧室和我的在一起，你一到戈雷，主星的治安就立刻变好了。”席律夸张地耸了耸肩，“那可真不错，你们再干掉几个我还能更出名。”他似乎一点儿也不害怕，说完眼睛一亮。“伊恩，你和我一起吧，不仅仅是那几首歌，从头到尾我们都在演唱场的中央，让我们把他们暴露出来，然后你一口气把他们全干掉！”
“浴室已经清理，塞壬尼缇王子可以去法拉赫常用的浴室，勒里什伯爵可以直接用我的浴池。”伊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力，在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响起。塞壬尼缇对伊恩还心存敬畏，而焦虑的勒里什已经等不及地站了起来，走到床边询问。“也是比利亚做的吗？”
“并没有确切的消息，这只是我的推断。”席律把伊恩扶起来，抽了两个靠垫塞到她身后，盘着两条腿盯着伊恩没说话。“帕帕看到了什么， ”她伸手摸了摸已经沉沉睡去的莉埃薇拉散开的长发，“两次警告莉埃薇拉，而为什么帕帕警告的是他而不是您或者我，也许是因为莉埃薇拉可以进入你以为的主神的居所。”
勒里什警惕地看了一旁的塞壬尼缇一眼，席律顺着看过去，再次停留在亚雌仆从的身上。他好奇地看着那个年老的亚雌鼻梁上的淡淡的斑点，因为自己从未在任何虫族脸上看到过。“没有关系， ”伊恩撩开披散在肩头的长发，“这件事总要知会苏莱曼总督，让王子留在这里没有什么不妥。”她停下来想了想，对勒里什伸出手示意他坐到窗边的靠椅里，“卡塔利亚殿下，您觉得奈萨最在意的是什么？”
“我们要一直住在殿下的房间里吗？”塞壬尼缇提出了大家都关心的问题，“要住多久，我还没有匹配，不应该和……这么多雄虫呆在一个房间里过夜。”
勒里什撇了这个小雌虫一眼，打心里瞧不起他的自私，但他也同样担心着这个问题，因为很明显，席律怀里的伊恩看起来可爱又漂亮，而雌奴的死亡让他感到了被挑衅的愤怒。他担心被困在房间里的殿下会找自己取乐，又被自己这种毫无根据的猜测弄得烦躁不安。
“不会很久，这儿还有这么多雌虫，还有一位尊贵的伯爵做见证，您不必担心 ”虽然塞壬尼缇的话引起伯尼的少许反感，但他最关心的还是安全问题。“罩袍，王子，还有您的随从。法拉赫王子也在这里，如果您感到不便，可以睡在靠近他的那边。”他对塞壬尼缇伸出手，年少的雌虫犹豫着摘下面纱递了过去，说什么也不愿意脱下罩袍。他身后的亚雌仆从倒是没有犹豫，把头巾和罩袍都脱下来叠好，弯着腰递了过去。一个平平无奇的亚雌，看起来年纪还有些大。伯尼眯起眼睛，总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他看着塞壬尼缇跟着他一起乖乖脱掉罩袍，不禁对这个随从另眼相看，多打量了几眼。“请告诉我这位亚雌的名字，”伯尼点开光脑翻阅着塞壬尼缇随从的名单，“索非亚。”这个亚雌答道，“姓氏？”魁梧的雌虫追问着，而这个看起来有些年老的亚雌的回答让他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