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帕？”叶米利安担心起来，他快速整理好自己的仪表，拿起终端夹在腋下往外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光屏那边传过来，让他立刻停下了拉开门的动作。薄薄的终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镶着宝石的蘸水笔咕噜噜地从里面滚了出来。“午夜好，美丽的侯爵，　”比利亚·杜克的脸出现在恩里克身后，“没想到您也在戈雷度假，我一直请不到您所以冒昧地把小恩里克请到我的城堡小住两天。”他虚假的笑容让叶米利安的心坠到底，环嵌在笔杆上的宝石裂开了一道缝，他心里冰凉地说不出一句话。“啊，您还记得在神庙的事情吗？”

“你想要什么？”叶米利安收回眼神打断了比利亚，不希望他在恩里克面前吐露任何一点关于在神庙里被惩罚的细节。

“呵呵呵，这个我要仔细想想才能回答，噢，可爱的恩里克，你哪里都不能去。”比利亚捉住了察觉到危险企图逃跑的小雌虫的胳膊，对着叶米利安露出让他恶心的笑容。“我想先取回我应得的贡品，侯爵，上次您在小庙里怠慢了我，我可一直惦记着您……”

伯尼摸了摸下巴，低声笑了一下，“嗯，从几个差点被卖掉的年轻的小雌虫那儿，但是谁也说不出它是怎么落到自己的口袋里的，军部向联邦法庭申请了记忆读取，但我们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叶米利安有些惊讶，但他只微微点了点头，灰绿色的大眼睛眨了眨，飞快地思考伯尼言辞中的含义。“感谢您的信任，中将。那么……贝利尼家族不做贩卖雌奴的生意，因为我那时……现在也仍然在努力争取获得更多民众的支持，犯不着为这些小钱毁坏家族的声誉，被菲斯特冕下当作把柄。如果非要从诺蒙和主星有虫只贸易的条件筛选的话，我这里有一份清单。”他打开光脑搜索出几十个名字，身后一个矮个子亲卫推过来一个悬浮的小桌，上面放着准备好的纸笔和墨水。叶米利安顿了一下，拿起笔蘸了蘸暗绿色的墨水，也不看光脑，直接把搜索结果写到了纸上。

墨水顺着平平的笔尖流淌，在纸上留下端正而华丽的字迹。平行的细线在宽而粗的字迹边缘弯曲，装饰着每个字母，让这张名单有如艺术品一般漂亮。伊恩用力推开伯尼的胳膊支起上身，凑过去看叶米利安的字迹，眼神追随着侯爵手指的移动不舍得离开。叶米利安弯起嘴角落下最后一笔，好像一边检查着名单，一边放慢了动作准备把这只漂亮的蘸水笔插回墨水瓶。“您留着吧……”娇嫩的雄子殿下睁着绿幽幽的大眼睛看着他，抱着伊恩的伯尼抬眼和叶米利安背后的珀尔对视，这位银发的亲卫微微点了点头，伯尼便假装吃味地把伊恩搂进自己怀里，“谢谢殿下。”叶米利安没等魁梧的雌侍说话便抢先回答，对着伊恩露出外界极少见到的灿烂笑容，又好像害怕伊恩后悔一般把笔夹到终端里，捏着伊恩伸过去的手在额头上轻轻碰了一下，站起准备离开。“那我把它留下了，中将有事随时和我联系。”

黑发的雄子在雌侍怀里蹬了蹬脚，有气无力地哼哼了两声，“不行。”伯尼抓了抓滑来滑去的凌乱金发，把伊恩冰凉的双脚夹到两条大腿中间捂着，很有原则地拒绝了雄主的撒娇。“侯爵只能坐到床边。　”他故意让叶米利安听见，“别的雄虫欺负我～就一次……”伊恩仰起脸控诉自己被践踏的尊严，想从法撒诺侯爵身上再索取更多的信息素让自己快些恢复，伯尼却淡定地把毯子往上拽，直到盖住了伊恩的头。“您肚子里还有一个呢，您要带着他去打架？”

“就让他看看尤安…哎～”伊恩在伯尼放软的肌肉上扭了扭，得寸进尺地试探他的底线，但黑发的殿下拧不过伯尼比自己大腿还粗的胳膊，只好闷在雌侍胸口叼着硬邦邦的奶头恢复力气。“事情都按您的意思办呢，　”嘴边的奶头跟着抖动的胸肌跳了一下，随即被毯子下的雄虫殿下狠狠咬住搓牙。伯尼不动声色地拿手掌比了比伊恩的肩膀，嗯，宽了些，他终于放下心来，转头打量一直注视着伊恩的叶米利安。“我听说侯爵在主星议会有不少熟悉的雌虫，也对珠宝颇有研究，这个东西您见过吗？”

伯尼的忽然地发问让叶米利安警惕起来，他看着身后亲卫递过来的样本盒里融解到一起的几块黑色小石头，根本没有伸手接过来的打算。

“我看不出这儿还有比殿下更尊贵的宾客，您的酒店住着三位高等雄虫而您有为他们提供一切的义务。要不是我强硬要求调查，托雷斯议员，您现在早就被捆到玛提亚斯中将的审讯室里了。”硬扎扎的卷发披散在肩后，黑色制服里的德瓦恩脸色阴沉，很明显失去了耐心。“您还是多想想怎么应付菲斯特冕下吧。”他走到托雷斯面前，意外地发现这个雌虫仅比自己矮了半个头。德瓦恩扬起下巴示意他带路，“我和上校亲自去看，少废话。”

“戈雷所有宜居区域的身份id的生物波运动轨迹已经比对完毕，我找到了入侵者的通行路径，他的确很狡猾。”

叶米利安抬眼偷偷打量闭着眼睛休息的伊恩，她看起来更加娇柔了，长长的黑发盖住了身体，埋在伯尼小山一样的胸脯上安安静静地靠着，几乎听不见清浅的呼吸。他身边躺着清洗干净后被送进卧室的亚雌雌奴，颈子上染血的绷带已经取下，光线枪的伤口早已在伊恩的加持下修复。亲卫们站满了房间，禁卫军们把防御范围扩大到整个帝王套房区域，和第六军团的士兵们一起密切地巡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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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到修复仓不难，难的是配套的基液。”

芬戈里笔直地站在停尸房中央说道，而尸台旁边的托雷斯则完全不介意臭味，绕着放在一起的两个几乎完全一模一样的alpha尸体转了两圈。要不是第二个尸体已经碎成几块并且散发着奇异的味道——混合着烤肉的焦香和恶臭油状物挥发的侵入感，让他忍不住转过头捂住了鼻子——托雷斯更愿意再仔细一点观察平滑整齐的刀口。他不禁偷偷转过头去打量正在和黑发上将汇报的那个漂亮的银发雌虫，却和维尔登警惕的眼神不期而遇。

“无稽之谈！”叶米利安竖起眉毛斥责他，“菲斯特拉上还没谁有权对我这么做！”

“呵呵，是吗？我这儿有监控记录，您要不要到我的萨科罗达来鉴别一下它的真伪？”比利亚的话让叶米利安又惊又怒，但他不能在恩里克面前露出蛛丝马迹。

“你要是敢伤害恩里克一根头发，就什么都得不到。”光屏里的法撒诺侯爵似乎恢复了冷静和端庄。“当然，　”比利亚笑嘻嘻地回答，“穿漂亮点，侯爵大人，我给您准备了一个惊喜，戈雷跃迁到菲斯特拉只需要5个标准小时，您最好现在就动身，别让我久等。”

叶米利安一边后退一边看着伊恩目送自己离开，他听见娇嫩的殿下和伯尼中将抱怨他没有经过自己的允许就骗取签名之类的对话。叶米利安无声地笑了笑，果断地扭头离开黑发殿下的卧室，拉长了双瞳挺直脊背从两排扈从中间迈开大步向外走去。夜色正浓，小小的骚动并没有惊动住客，走廊外酒店的庭院里仍然宁静安详，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在黑暗中与士兵交错的扈从的身影暗示着提高了警戒等级。他远远看见了走廊极远处的玛提亚斯，卡塔利亚·勒里什和塞壬尼缇跟在这位禁卫军统领身后，雌虫警惕的眼神让他心里一紧，连忙拐进一旁的侍从用洗手间，从胸前口袋里抽出手帕卷起来塞进嘴里。没一会，这位雌虫便从走廊里走过，刺骨的恐惧让叶米利安把头紧紧低在隔间的门板上，用力屏住呼吸忍耐快从喉咙里逃出去的尖叫。它来的快也去得快，叶米利安满身冷汗地喘息，坐在马桶上把被咬烂的手帕从嘴里抽了出来，随便擦了擦脸上的冷汗便塞进口袋，之后喘了口气站直了，对着隔间里的镜子打量着自己惨白的脸。光脑震了震，恩里克可爱笑容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叶米利安小心地用手指梳了梳耳边的短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似乎并无不妥之后才接通了通讯。

光屏那边一片明亮，并不是自己领地里傍晚的样子。叶米利安微微皱了皱眉，“恩里克？”他喊了一声，咯咯地笑声从光屏后边传来，随后是恩里克兴奋而高兴的脸。“雌父～我在罗曼尼家，这里有一个好大的游乐场！”“你和曼雅在一起吗？”叶米利安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打开光脑的侧屏企图查看恩里克的定位，然而星图计算着恩里克的位置，一直停留他自己的星域里，没有显示下一个坐标。“曼雅？”叶米利安同时拨通了侍从的通讯，他在光屏里听见了提示音，但曼雅始终没有出现在光屏里。

“曼雅说他想休息一下，在长凳上睡觉。罗曼尼是他家族的小雌虫，他们家旁边的游乐场比我们的城堡还大，他还说他的帕帕今天晚上就会回来陪我们一起玩。　”

“贝利尼家族早已远离高等祭司兄弟会，也只在清晨进入神庙祭祀……如今全靠主脑才能维持现在的家业。”他暗示着蛇眼石的来历，“贝利尼不需要它，也没有这种首饰。我以为殿下会在冕下那儿见到许多……”

“不，这是在主星发现的，侯爵，确切地说，在我曾经的驻地。”伯尼的脸完全隐进了黑暗，床头柔和的夜灯只照亮了他怀里的伊恩。“我并不是疑心您，呵呵，只是对这个东西不太熟悉。　”暗金色的眼睛眯成一条，让他看起来更加危险，“毕竟今后军团和侯爵的企业还要相互信任着合作。我好奇的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伊森殿下和伊格莱殿下的眼皮子底下把这个东西弄到雄主身边去。”伯尼握住了伊恩的肩头，小心地挪动身体让她可以舒服一点儿，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叶米利安的脸色，“只是随便聊聊。”

“殿下的美誉在雌虫间久负盛名，可那时我还是罗伊斯顿家族的雌君，中将，　”叶米利安合上薄薄的终端，双手平稳地安放在膝头，他直视伯尼的双眼，看上去极为坦诚。“圣祭前我一直疲于应对一位苏拉星系雌侍的刁难，”他优雅地耸了耸肩，暗示自己根本无暇顾及。“家族的丑闻早就成了平民的谈资，您在哈摩尔巴廷也应该有所耳闻。我也是在圣祭之前才认识殿下，再说蛇眼石对不知道它价值的虫族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装饰品……中将是如何发现它的呢？”

“说吧，我在听，只是有点累。”黑发的殿下无力地牵住了叶米利安的衣角，手臂上还遗留着激素注射的一圈针孔。叶米利安定下心神，按住了自己袖子下渐渐消失的粗大针孔，“克隆体通过伪装成食材的生物波，骗过主脑的识别，装在培育仓里通过货船进入的戈雷，幸运的是戈雷暂时没有和他体型相当的宠物，于是入侵者苏醒之后伪造住客和服务生的身份，变更了7个身份的生物波潜伏。行进路径并不是之前猜测的直线，他绕开了一些建筑物的高压电路和高温管路部分，这说明alpha是可以被这些东西伤害，当然还有一些门——也是因为附近有严密的生物波探测器。进入莉埃薇拉的房间并不是一个偶然，从建筑物的设计上来说，他正好避开了您套房间外的一系列扫描设备，而且由于是雌奴，顾及到他的颜面，所以离您的房间既近又没有守卫呆在房门口。您的卧室在只有亲卫和雌奴可以不经申请直接进入，而莉埃薇拉无疑是一把最合适的钥匙。”

“要杀掉我，他至少应该带一把伽马射线枪，我很好奇为什么这个alpha只带了高能激光射线枪。而且……您不到两个小时就算出来了……”拽着叶米利安的衣角的手指又紧了几分，“用的又是哪个主脑？”

“那是我的小秘密，您可以放心。任何带伽马射线的武器都是受严密管制的，殿下的亲卫们没有装备这种武器，那么入侵者也很难通过安防系统的识别。”叶米利安勾起嘴角，他看了一眼密切注视伊恩反应的伯尼，轻轻抚平伊恩的手指把它挪回雌虫身边。伊恩的手很凉，完全依靠雌侍的体温保持温暖，在离开叶米利安的手心时纠缠着捏住了他，叶米利安停顿了几秒欲言又止，最后吸了一口气稳定心神轻轻挣脱。“虽然家族不做成年体的克隆培养，不过我仍然能找到一些克隆体的资料。从我发现员工身份被复制那天开始直到今天，这中间的时间离一个帝国生命成年克隆体的发育完成的时间还有至少六千小时的差距＊，有理由相信它是在更早的时候，也许是在主星就进入了培养仓。早期胚胎和幼年体、成年体的培育并不完全相同，胚胎可以保存在很方便地通过各种方式携带，”叶米利安看了一眼伊恩，她半掩着的双眸下涌出一团黑色的雾气，又扭过头埋进伯尼怀里克制着收了回去。叶米利安把细节一带而过，“并且由于帝国生命体没有虫核，在胚胎发育出大脑之前都无法捕捉它的生物波。”

“我这儿可没有能把胚胎养成这么大成年体高级货。”奥雷·托雷斯走到留着极短头发的芬格里身边回答，却不看他，而是抱着胳膊对德瓦恩说话。“而且没有任何必要——酒店的酬劳很丰厚，服务生有个小病小痛的都自己解决。我们的修复仓只有给雄虫治疗晕机的那种，　”他把两只手一摊，“谁会在度假的时候受伤呢？我的工程公司也不聘用无法胜任工作的雌虫，为什么要浪费星币给他们购买医疗仓？”

“费拉门托疗养中心有三十台顶级医疗仓……为尊贵的客户提供蜕变升级辅助服务、亚雌辅助生殖治疗……这是你们自己的广告上写的。”芬格里把光屏上的内容挪到托雷斯面前，“我现在就要检查疗养中心，是你带我去还是我带你去。”

芬格里的问话完全没有疑问的声调，强硬的语气让托雷斯感到冒犯，“恕我直言，上校。戈雷驻扎了三个军团的星舰，这是你们自己相互不信任闹的乌龙。我已经尽了管理者的义务提供了所有的记录、监控、雇员名单，现在还要让你们去疗养院吵吵嚷嚷地打扰我的贵客，就算第二军团愿意赔偿我的损失，我也不愿意你们在我的酒店乱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