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上初中了，没去过那个篮球场，也没见过那个男孩。”
“不配。”戚闻声音淡淡的。
顾燃没听见戚闻说的什么，偏头看他的侧脸，鼻子好挺，睫毛好长。
看戚闻一定要走，顾燃没办法，将人送到门口，“到家可以给我打个电话吗？”
“嗯，会的。”
他抓住戚闻的衣袖，小心试探到：“你家离这远吗？”
戚闻偏头看他，“出租车的话大概二十分钟吧，不算远。”
“哦，这样啊……你看外面天都黑了…要不你今晚住在这别走了？”顾燃眨巴眨巴大眼睛。
顾燃心里默默地说，你就是做的西红柿炒番茄我都觉得好吃。
面条吃完之后顾燃想去洗碗，戚闻不让，说锅已经洗好了，只剩两个碗了，不让他沾一手油。
顾燃坐在沙发上吃西瓜，看着戚闻厨房忙碌的背影，心想今天晚上怎么把他留下来呢？
“一个下雨天，忘在篮球场上了。”顾燃拽了拽戚闻后腰的衣服，“躺下呗。”
戚闻照做，“没有回去找吗？”
顾燃笑了一下，“怎么可能没有回去找，那个篮球是我爷爷送的，陪着我长大的。
顾燃是被饿醒的，他坐起来一看，天已经半黑了——他竟然睡到了八点。
阵阵香味从外面传进来，顾燃摸了摸饿空的胃，穿上鞋往门外走。
戚闻正在端碗，看到他笑了一下，“正准备叫你呢，去洗洗手吃饭。”
现在回头一想，戚闻对他温柔又耐心，对他好的简直离谱。
还有今天，明明是自己没看到凳子上的背包误会了戚闻，他却一直道歉，自己那种态度他还哄他，还惦记着他胃疼。
戚闻见他不说话，“困的话就睡一会吧，放心吧，你睡醒之前我不会走的。”
“因为小燃对我也很好。”
戚闻看着顾燃的眼睛，眼底满是温柔。
顾燃鼻子发酸，说真的，最开始他的确是见色起意，只是觉得这个人笑容太美好，就想拥有。
“慢点，可能有点热。”
其实温度正好，顾燃心里说。
“你的胃药我看了，刺激性和副作用都比较大，别再喝了。不是困了吗？躺下睡会儿吧，我帮你揉一下胃，可能是刚才吃的太急了，下次吃饭的……”
顾燃看着他，沉默不语。
“对不起小燃，一声不吭就跑掉是我不对，别气了好不好？生闷气对身体伤害最大了。”
顾燃看着他深褐色的眼睛，闷闷的说，“明明是我无理取闹。”
可能是林麦顾卫离婚之后再也没有被人这样照顾过吧，蹬鼻子上脸无理取闹。
越想心里越不舒服。
他起身下床，千万别真把戚闻给气走了。
他躺在床上，侧耳听外面的动静，戚闻好像真的没有跟过来。
心里有点失落。
可是戚闻做错了什么？他只是想给他买个西瓜，而且他还道歉了。
顾燃破罐子破摔，使劲哭。
可能是看出了他的窘迫，戚闻拉他去卫生间，沾湿了毛巾给他擦脸。
“好了，不委屈了，擦擦脸我给你切西瓜吃。”戚闻将毛巾洗干净挂好，又揉了揉他哭的僵硬的脸蛋。
手掌捧着他的脸，温热的指腹擦掉了他眼角的泪。
结果顾燃哭的更厉害了，“你去哪了啊？你干嘛突然走掉。”
脸上脏兮兮的，可能还有鼻涕，但戚闻还是捧着他的脸，“没有走掉，只是下楼买个西瓜，想着很快就上来了。是我不好没有和你说，对不起，别哭了……小燃。”
委屈，无言的委屈。
还有一种熟悉的，被抛弃的感觉。
“咔哒。”
房间里也有一个书桌，不过桌子上摆的都是手办和几个篮球。
戚闻指了指其中一个，“我可以拿起来看一下吗？”
“你随便看随便拿，别那么拘谨。”他走到戚闻身后，拿起了一个篮球递给戚闻，“这个是这几个里面最贵的，但我不太喜欢。”
他慢吞吞的从抽屉里掏出胃药，拿在手里半天，眼泪毫无预兆的砸在药板上。
如果今天这样做的是严祈，他只会打个电话问问怎么回事，然后把人臭骂一顿。
可突然走掉的是戚闻。
在厕所？可是厕所门明明是开着的。
客房没有，他连浴室都进去看了，都没有。
真的不在了。
他洗碗的时候，戚闻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但当他出去之后，竟然没看到戚闻的人。
该不会有什么急事走了吧？
最起码和他说一声啊。
戚闻没给他纠结的机会，端起那半碗汤转身就往厨房去，顾燃起来跟上去，“真的要倒了吗？”
戚闻看起来有些无奈，“觉得好吃的话下次再给你做就是了。”
“好吧。”嘴上勉强，实则内心疯狂点头。
顾燃说好。
戚闻的厨艺比他想象的还要好，顾燃平时在家要么快餐，要么面包饼干，已经很久没在家吃过这种家常菜了。
“这个土豆片好好吃哦。”顾燃咽下一大口饭，喝了一口紫菜虾米汤，感觉人生都圆满了。
空气都变得安静下来，顾燃靠在戚闻的胸口，甚至能听到戚闻的心跳声，一下一下 鲜活的，有力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燃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被戚闻顶穿了，他终于放开了他。
接下来戚闻用掌心覆上他的伤口，温柔的按摩。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现在的戚闻和那天趴在他肩头哭的戚闻简直不像同一个人。
精分吗？
精分好像也挺带感的。
戚闻转头看见他过来，盯着他的额头看了半天，皱了皱眉。
看的顾燃心惊，老子不会毁容了吧？
“你真的好不听话。”戚闻放下手中的道具，拉他到沙发上。
太他妈的会了吧。
再这样下去我就没了。
顾燃抽出手，强装镇定，“不是，我只是想说我想吃土豆片，不要土豆丝。”
戚闻过来了，把冰袋给他了，让他自己敷着，说去做饭。
顾燃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在戚闻转身的时候牵住了他的手，不是手腕，是手，像上次戚闻牵他一样。
下一秒顾燃就后悔了。
顾燃拉着戚闻往最里面的一个房间走，“这个是我的卧室。”
顾燃推开门，让戚闻看。
房间倒算整洁，整体是灰白黑，但床上印着可爱的小老虎的被子却是橙色的。
他机械性的点头，在戚闻转过身之后怀疑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顾燃都佩服自己，他的第一想法竟然是“还好没有痘痘。”
戚闻刚刚是捏我下巴了吧？
一直闭着眼的顾燃看戚闻迟迟没有动静，刚想询问，突然有温热的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把他的脸又抬高了一点。
顾燃一下子就僵住了，他抬手捉到戚闻的手腕。
“没事，马上就好，不会疼的。”
“冰箱里有冰袋吗？”戚闻翻了翻医药箱，只找到了一个喷雾。
“有。”
戚闻看了眼日期，晃了晃喷雾，“把眼睛闭上，我先帮你喷一下。”
“顾燃？顾燃？”戚闻走过来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动作不重。
“想什么呢？我买好了，咱们回家吧。”
顾燃说好，傻乎乎的跟着戚闻往前走，“咱们回家”，他从来没有觉得这四个字这么好听过。
戚闻笑着揉他的头。
“厨房没有菜，不过楼下就有个生活超市，咱们去买吧。”顺便给你买双合适的拖鞋。
走在超市，顾燃心里美滋滋的，戚闻在前面挑土豆，顾燃看着他的背影，有种他们已经是老夫老夫了的感觉。
不过如果戚闻能住进来，他一定会更舒坦。
“来来来，带你参观一下我的家。”顾燃在戚闻身后推着他的背。
房子不算特别大，一百二十个平方左右。但顾燃一个人住就显得很大了。
“你说什么？”
戚闻却起身，站了起来，“厨房有菜吗？外面太热了，我给你做着吃吧。”
顾燃腾的起身，也不再纠结戚闻刚刚说了什么了，“你会做饭?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那天下着大雨，发现丢了之后我马上就回去了，可是我走到篮球场，看到有个男孩抱着篮球在擦上面的泥。
当时篮球在泥水里滚了一圈，脏的不行。那个小男孩伞也不打，把球抱在怀里擦。其实我知道那个男孩，他住在三楼，窗户正对着篮球场，总是趴在窗边看我打球。
有时候我也想和他打招呼，叫他下来一起玩，可我一看他他就躲起来。
戚闻错过头，不看他的眼睛，“算了吧，我打个车很快就到家了。”
“可是你今天还没给我补习呢？”顾燃有点委屈，虽然这是他自己作的吧。
“这么晚了，今天就不学了。”
戚闻洗好碗走到他身边坐下，“剩下的西瓜我给你切成块放到冰箱里了
，今天晚上就不要再吃了。明天如果想吃的话要提前拿出来放一会儿，知道吗？”
“嗯嗯。”顾燃点头。
顾燃随便洗了一下，一边甩水一边问，“做的什么呀，好香。”
戚闻特别自然的牵起他的左手，拿纸巾擦干净之后放下换右手，最后给他把凳子拉好。
“下的西红柿炒鸡蛋面条，怕你胃还不舒服所以煮的时间长，比较烂，可能不太好吃，凑合吃一点。”
“嗯。”顾燃闭上眼睛，感觉到一只大手覆上他的胃部。
这个画面好像似曾相识，只不过角色对换了，而且戚闻比他有技巧多了，揉的很舒服。
睡着之前他的最后一个想法是——啊，我的四块腹肌这个月被戚闻给喂的都快没有了。
后来发现何止是笑容美好。
他说是要追戚闻，其实并没有为他做过些什么。
反倒是戚闻，为了帮他补习和英语老师顶嘴；每天帮他打热水叮嘱他多喝点；他只是偶然吐露过一次自己的胃从小饿出毛病了，戚闻就每天盯着他一日三餐按时吃饭，帮他打菜，还要荤素搭配均匀；手疼要帮他揉手，背疼要帮他捶背；自己每天早上赖床他却从来都不烦……
“你为什么这么好啊！”顾燃躺下，将脸埋在被子里打断他说。
戚闻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顾燃听到他笑了，“别蒙在里面，太热了。”
说着把他扒了出来。
戚闻看他总算说话，揉他的头——顾燃发现他真的很喜欢做这个动作。
“不是的，小燃没有错，不要想了。现在想喝水吗？”
“嗯。”声音还是哑。
戚闻看了两眼，放回原处，“那你喜欢哪一个？”
顾燃走到床边，往后一仰躺在小老虎上，“我啊，我最喜欢的那个六年级的时候丢了。”
戚闻也走到床边，顾燃拍了拍被子，示意他坐下，“怎么丢的？”
结果他才刚走两步戚闻就端着水进来了。
看到他光脚站在地上，戚闻瞪了他一眼，把水放到床头柜上之后将人推上床。
“好好躺着，地上这么凉为什么不穿拖鞋？就算是夏天也有寒气的。”
顾燃越想越觉得愧疚，又想哭。
以前那些年他一个人一直过的好好的，就算打架输了，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从来不掉一滴眼泪。
怎么一遇到戚闻就一点屁事都要哭呢？
顾燃拍开他的手，“我不要吃，胃疼，想睡觉。”
说着往卧室走。
他现在是又生气又丢人，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戚闻。
“你看我书包还在那放着呢对不对，没有走掉，别哭了。”
顾燃抬眸，果然，书包在凳子上好好的放着，门口鞋柜旁有个被扔在那里的大西瓜，还挺圆的。
好丢人。
戚闻抱着西瓜开门，顾燃听到声音抬头，眼眶是红的，像是被人欺负惨了，受了天大的委屈，本来干净的小脸上都是泪，嘴唇微微撅着，下唇被自己咬的都快破皮了。
心脏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刺痛连成一片。
戚闻扔下西瓜袋子，三步并作两步到顾燃面前，半跪在他脚边，“怎么了？别哭。”
明明说好下午帮他补习的啊，怎么可以走掉呢。
或许他真的有什么急事呢？
可是再急的事跟他说一句再见总是来得及的吧。
怎么就不和他说一声呢？太过分了吧。
戚闻在这没感觉，他一走，顾燃就觉得
自己额头好疼，刚才吃撑的胃也开始犯恶心。
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心情慢慢低落下去。
在书房学习吗？没有啊。
在卧室看他的手办吗？也不在啊。
下次，还有下次。
顾燃家没有洗碗机，平时他自己也不做饭用不着，不过现在有需要了，他记着要买一个。
戚闻还想帮他洗碗，顾燃说什么都不让了，开玩笑，他是带戚闻回来玩的，不是让戚闻当保姆的，虽然他不会做饭，但是洗碗这种小事还是做得好的。
戚闻早就吃好了，递给他一张餐巾纸。
“好了，你今天吃太多了，等会胃不舒服。”
顾燃指了指餐桌上剩下的半碗汤，“可是还有一点没喝完。”
顾燃看到被子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僵住了，失策了失策了，他怎么忘了自己用的是最幼稚的一套被套床单……
但戚闻好像毫不在意，站在门口有些拘谨，“我可以进去吗？”
顾燃回神，内心捂脸尖叫，“咳，当然可以。”
心跳早就不是自己的了，顾燃觉得自己像一个被狐狸精勾了魂的。
他突然感觉到了窒息和害怕，这样下去真的不会溺死在戚闻这个小妖精的温柔里吗？
戚闻当然不知道他的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看揉的差不多了，把冰袋还给顾燃，“再敷一会，我去把菜炒好，今天午饭吃的实在是太晚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感觉头顶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是戚闻的下巴。
戚闻把下巴放到他的头顶了。
顾燃根本就不敢想象他们俩现在是什么姿势，不就是敷个冰袋吗，怎么就能搞得让人心跳加速，呼吸困难呢？
“敷了半天一点都没好。”戚闻把他摁在沙发上，捡起冰袋搂住了他，给他冰敷额头。
顾燃现在整个人靠在戚闻的怀里，戚闻搂的他很紧，他一动戚闻就收紧胳膊，“别乱动，敷一会。”
顾燃想拉开些距离，他害怕戚闻听到他现在蹦迪的心跳声。
戚闻笑着说好。
顾燃缓过神来之后，看着戚闻在厨房忙碌的背影，觉得自己一个主人在沙发上躺着，让客人在厨房做饭实在是不太好。
他把冰袋一扔，走到戚闻身后，也不去想刚才的窘迫了。
可是戚闻非但没有甩开他，还捏了捏他的手指，转身半跪在他面前，一脸担忧的问他，“是疼的厉害吗？”
草，不带这样的。
戚闻不应该叫小天使，应该叫小撩撩。
只是为了上药吗？
他不能说让我抬高一点吗？
这也太犯规了吧？
清凉的喷雾喷到额头上，那几只手指松开了，撞伤的地方不再火辣辣的疼，变成另一个地方火辣辣了。
下巴上被戚闻触碰的那一小片皮肤简直像着火了一样，烧的都快没有知觉了。
“我去给你拿冰袋。”戚闻嗓音怪怪的，但现在的顾燃是个傻的，发现不了。
顾燃乖乖闭上眼，还微微抬起头好让戚闻更方便一点。
戚闻盯着他仰起的小脸和微启的的红唇，嗓子发干。
像在索吻。
然后他撞玻璃了。
“好疼！”顾燃坐在沙发上，顶着脑门上的大包，想用指尖碰碰，又不敢。
戚闻在一旁开医药箱，简直哭笑不得。
晚上还可以带戚闻出去玩，看个电影什么的，跟约会一样。
顾燃傻傻的在原地笑，快要乐死了。
一切都进展的太顺利了，戚闻的态度让他感觉在一起指日可待。
“这是客厅，那个电视机可以打游戏。”
电视机很大，挂在墙上，戚闻走过去摸了一下，一看，一手的灰，没忍住笑了一下，小脏猫。
顾燃不知道戚闻在笑什么，拉着他去看房间，“这个是书房，电脑啊什么的都在这；那个是客房，有时候严祈他们会来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