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藏在树林里的萧乾松懈下来,可转过身再看,看清楚秦霜手上的东西后,他的喉咙突然涌上了热意。
秦霜在用他的衣带擦身。
那黑色的衣带在清月下色泽如墨,和他嫣红的面容,玉雪凝露般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如半阖的牡丹,静含滴露、媚态横生,在明镜似的水中摇曳着。
若是出去,无异于承认自己在偷看。
不出去的话,片刻后秦霜就会循着声音过来。
正当他十分懊恼时,丛林里踿的一声蹿出只小猴子,替他解决了这场危机。
就在这时,身后的林子突然发出“簇簇”的声响,令秦霜心下一惊,立即收起手,冷声斥道:“谁在那里?!”
萧乾正看他看的痴迷,被这么一怒斥,他竟心虚不已,不慎被树杈绊倒,刮破了衣裳和左脸。
如此大的动静,自是传到了秦霜耳里。
“土匪不赌钱还能干什么?哎呀我看不见马车了!”宋祭酒眯起眼,费劲地仰着头。
“......”看到他像个孩子似的左蹦右跳的,担心他从山下掉下去,唐莲便蹲在他身前,把自己的后背给他:“骑到我肩上就能看见了,上来吧。”
自打闭关结束,治好了腿伤,他所修行的纵云渡已达到第五重。
夏日炎热,夜里稍稍翻动两下,就能渗出一身的汗水,秦霜就寝时只穿一袭单衣,当他睡熟后,那温热的手臂和微湿的衣摆,就像报复似的,总有意无意的扫过萧乾的胸膛,撩拨的他几欲炸裂,一腔的火没处发。
幸而这种日子没过多久,在萧乾所有的定力都要被磨光之前,两人终于回到了山寨。
抵达山寨那天,放哨的兄弟远远瞧见了马车,就匆忙回到忠义殿,知会宋祭酒来迎。
萧乾并非能忍受欲望的人,他生性狂傲不羁,又立寨为王多年,向来信奉及时行乐、潇洒快活,行事时也就想杀就杀,想做就做。
以他的性子,倘若秦霜不是宠在心尖上的人,他恐怕早就把人绑起来“就地正法”了,但只要对上那羞怕缠绵的凤目,他所有侵占和征服的欲望就会化作柔情。
这也是他与秦霜朝夕相对,却能忍那么久的原因。
“你、你不许碰我。”
“.......只准你摸我,不许我碰你,这是哪家的道理?”
“我没想摸,是你强迫我的。”
听到他的脚步声渐远,本在“熟睡”的萧乾醒了过来。
正要起身追上秦霜时,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衣带不翼而飞了,寻了半天也寻不到,所幸直接放弃,匆匆跟上对方。
夏季的子夜黏乎乎的,皎白的月色看似冰冷,空气里却溢满热浪,晚风裹挟着沸腾,蒸的人脑袋发痛。
“再往下一点,还疼。”萧乾接着哄骗道。
这样一个冷矜自持的人为自己流露出疼惜的表情,简直比床榻间的活色生香还要动人。
“再向下么?可是你伤的是脸,又不是......萧乾,你该不会在骗我吧?”直至触碰到男人精悍的胸膛,秦霜忽然发现了不对,急忙收回了手,羞恼的喝斥:“疼死你算了。”
听见男人的要求,秦霜的眸子一抖。
“那.....你不许动。”犹豫小半会儿,他还是伸了出手。
“这样还疼么?”秦霜在萧乾的脸上碰了碰,又像被烫到似的迅速缩回了手。
萧乾的个性高傲,又有一身绝顶的武学,因此平日里很少受伤,就算是受伤了,伤的再重,都一声不吭,总是逞强。
秦霜本以为男人会像以前一样,满不在乎的说不疼,可当他问出口时,萧乾却用幽深的黑眸看向他,用沙哑的声音答:“疼。”
他生了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又是个寡淡高傲的性子,平常不说话时,那双冰冷寒冽的眼睛总带着捉摸不透的味道,犹如潦黑的深渊,正是因为太过冷硬,如此示弱起来,竟勾起了秦霜无限的怜惜和心疼。
男人低沉的声线似是触动了秦霜体内的某个机关,令他顿时羞恼起来:“拴在你腰上的东西,本王怎会知晓在哪里。”
盯着他含羞的丹凤眼,萧乾若无其事的翻动着火堆:“没见过便没见过,你急成这样做什么?”
“我、我哪里急了?”秦霜像被戳中心事似的,哑声反问道。
“萧乾.....?”秦霜从河边回来时,脸上还沾染着一缕薄红,看到原本熟睡的男人正在等他,他有点紧张。
萧乾周身的气息很深沉,和平日的冷峻不同,那漆黑的眼底好似凝结着一股狼性的光,看的秦霜心尖发颤,脸色晕红。
“爷正想去找你,但发现衣带不见了,你可有看到过?”萧乾故作刚刚醒来的模样,漫不经心的问他。
紧贴着他因烈酒软的一塌糊涂的身子,萧乾漆黑的双目骤然一沉,伸手夺过了秦霜手里的酒坛,动作粗鲁的把人压倒在地,声线哑的厉害:“爷今晚原本不想弄你,是你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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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的荒唐过后,也许是觉得自己太过孟浪,返回山寨的途中,秦霜怎么都不让萧乾碰了,还羞到不愿瞧男人的眼睛,甚至去河边擦身更衣时,都不让他跟着。
这样极具冲击的画面,像灼热的火花,缱绻又爆裂的闯进了萧乾心里。
他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少理智,才遏制住心口崩破炸裂般的冲动。
站在微冷的夜风下吹了很久,直到燥热退散,他才返回即将燃尽的木堆旁边。
“原来是猴子.....”秦霜攥紧手心里的布料,轻叹了一声,明艳的瞳孔微微发抖。
确定了四周没人,他便用浸水的衣带,慢慢擦拭身上的红痕。
衣带是他趁男人不注意时拿来的,秦霜抿起唇,回想着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磨灭的快感,忍不住用萧乾的衣带贴近自己的胸脯,轻轻浅浅的抚慰着肿胀晕红的乳尖。
“究竟是谁?”他的声线已有一丝惊怒。
树后的萧乾用手按压着眉心,试图驱赶身体的燥热。
眼下的情况,是出去不行,不出去也不行。
秦霜在静谧的河边停下脚步,用手掬起一湾清澈的水流,缓慢的洒在身上,觉得温度适宜后,他便解开衣带,慢慢走进了水里。
萧乾的呼吸一滞,立刻藏身在树后,视线穿过幽深的林荫窥探着眼前的情景。
清冷的月色下,秦霜正手握什么东西,用它慢慢擦过一寸寸肌肤,擦到微微红肿、布满吻痕的胸膛时,他的双肩猛然一颤,羞耻的不知该怎么进行下面的动作。
虽然和萧乾的行走如风还差距很大,但身体却比以往强壮不少,平日宋祭酒除了酿酒抽水烟,其余时间都挂在他身上,简直像个树懒。
忽然听得这消息,宋祭酒连午膳都不吃了,赶忙拉着唐莲和戚默庵跑到寨子外,瞅着山路上的马车打赌。
“你们猜哥哥有把王爷带回来吗?赌个十两钱的怎么样?”他用手遮挡着头顶的日光,十分激动道。
唐莲把双手环抱在胸前,十分无奈:“宋宋,你怎么总想着赌钱啊.....”
“好,爷不过去。”萧乾脱掉外衣,隔空稳稳地搭在秦霜肩上:“夜里风大,别冻着了。”
“唔.....”秦霜裹紧男人的衣襟,扭过头背对着萧乾。
接下来的几天,萧乾过得很是煎熬,虽然应允了秦霜不会碰他,但实行起来,却异常艰难。
“.......行、好,是爷强迫你,爷认了,总可以了吧。”
“你不许过来。”
这番对话令萧乾的脸黑如锅底,只得收回了想抱秦霜的手。
他捧着摸过男人的手,脸红的快要滴血。
见他这般激动,萧乾只在内心低叹,这个小笨蛋,小时候还会心疼人,怎么大了就变样儿了?
“秦霜,你的脸很红,是不是染风寒了?让爷看看。”
“疼,更疼了。”萧乾故作出痛苦的表情,沉声道:“再摸一摸....”
秦霜不疑有他,只好垂下眼睫,再次伸出手。
“这样还疼吗?”他轻声问。
“那、那怎么办?”他无措的问,神情像一只懵懂的小鹿。
这里又没有药膏,也没有药草.....根本没办法为男人治伤。
凝视着他柔情的神色,萧乾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你摸摸它,就不疼了。”他沉声哄骗道。
“你的脸怎么了?”这时他忽然发现了萧乾脸上的伤口。
“没什么,兴许是草里的石子刮的。”这下轮到萧乾心虚了。
“石子?”秦霜轻蹙眉头,看了眼干净的草地,又问他:“疼么?”
“衣带....”秦霜的指尖抖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兴许是丢了。”
他这样回答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萧乾唇角的笑意。
“是么、你当真没见过?”他重复问道。
萧乾知晓他骨子里娇矜的很,也不主动提,只是不动声色的跟在他身后,暗中为他驱赶偷食的野猴子,还有吃人的毒蚊子,毒蛇什么的。
这一天夜里,听到身边人沉稳均匀的呼吸声,秦霜睁开了眼。
看着自己身上被盛夏湿热浸透的白衣,他轻蹙眉头,拿起干爽的衣物走出了马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