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双手握拳,眼睛微闭,鼻孔张大,两排牙齿都露了出来,表情十分狰狞。
“啊——啊——啊——!”里屋的钱哥这个时候狠狠地发作起来,肚皮高挺着在床上摇腿。
这边我俩刚从老杨身子底下把孩子接出来,就听见钱哥那边砰地一声,一大泡羊水尿失禁一样,冲得整片床单都是。
我让程寻停下,摸上老杨的肚子,硬得很,“就现在,杨哥,使劲推!”
嗯哼——
老杨抓揉起布满热汗的肚皮,扎马步似的往下蹲,我和程寻一人托着他一边咯吱窝,生怕他一屁股坐下去了。
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我搀稳了摇头晃脑说他实在不行的老杨,拖着他在客厅迈大步。
他一脚一个踉跄,被我和程寻拽着,半个身子都在往后缩,跟逼他上战场似的,“小洛…小洛…这样不行…下面疼…要烂了…”
我瞥了一眼顺着他大腿根涓涓流下的血水,硬着头皮道,“杨哥,你不是老说嘛,活着就好,屁股烂了我出钱给你缝,你只管使劲儿!”
停在外面的车都被他吼响了,近的远的,叫成一片。
民宿开业前,我的报道也出炉了,。后来有人上门要孩子、讹钱,我们报警,又是后话。
总之这个故事暂时结束了。
哼嗯——!洛哥!…洛哥…!
嗯,我在呢,在呢……
他的手一把抓起我的衣服,一下一下的,哼哼唧唧地用力。整栋楼都搬空了,也不怕吵到谁,我说你疼就喊吧,像钱哥那样…
好痛!洛哥!他一只手撑着膝盖喊痛,一只手把铁栏杆摇得吱吱响,意识还算清醒。
没事,洛哥在,洛哥在。
洛哥…好痛啊…好痛啊…他咬着牙憋劲,小声地喊痛和我的名字,胎头一吐一吐的,终于整个冲了出来。
我说着就去揽他的腰,他揪着衣服嗬嗬喘了两声,两条腿蹬在上一阶台阶上,整个人弹簧似的往后冲。
要出来了,洛哥!他尖叫。
我没辙了,单手拽下他的裤子,湿淋淋的内裤后面鼓起一大团,“头出来了,你忍着,我垫一下…”
“坚持下,哥送你去医院。”我把他抱到后座上,就见他蜷成一团,不知道疼了多久了。
“洛哥…我想回202生…不想…不想生在其它地方…求你了…洛哥…”
他夹着腿,泪流满面地哀求我,我竟然答应了,在一个岔路口,开回了202。
“乖,我先洗澡。”
我就冲了十分钟,出来看到他在用纸巾擦床单,还以为他把水打翻了。吹完头发,发现他还在擦,满头大汗的。
“你下来,我换一床就好了。”
到了冬天,程寻月份大了,刚好我也实习,就让他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小公寓。
老杨和钱哥也离开了202,暂时在我家一套闲置的房子里住着,等民宿装修好了,就留下来帮我。
我本以为一切按部就班,程寻生产的时候,还是出了意外。
“洛哥,你还是走吧…”程寻醒了,把我送给他的那只手机拿在手里,看上去是要还给我。
我要是真走了,估摸着后半辈子天天做噩梦都得梦到他们三个。
“我不走,你过来搭把手,把你杨哥扶下来。”
我托人给他办了身份证和户口。
我爸看到程寻的证件照,才确定这就是他初恋对象的儿子。
“也是你二爸的初恋对象噻…特别倔的一个人…当时我和你二爸都找不到他。
他是被人骗了,以为是去打工,没想到被四五个人锁在屋子里…
我心疼得很,答应老杨一定把这几个人找出来,狠狠弄一顿。
“哥,我想要…”他抬头,笨拙地亲我下巴,两条细腿倒是无师自通地往我腰上缠。
才发现自己硬了一晚上。
“哥…”
“嗯…”
“钱哥,马上出来了,你再使点儿劲!”
他呜呜呜地甩头回应我,下巴上都是苞谷的汁水。
孩子挤出来的时候,床单上整个就跟大酱缸一样,浸了厚厚的一层汗水,有他的,也有我的。
程寻有些委屈,但很听话地下了床,又去烧他的开水了,估计也是跟电视里学的。
没过一会儿,钱哥就曲起双腿说他想改大手,也就是大便,我也是有过一回接生经验的人了,冷静地跟他说是孩子。
他冷静不了,疯子似的大叫,要生啦,我要生啦——!反反复复就这一句。
说完,他就宫缩了,整张脸的肌肉都在向下拉扯着使劲,呜呜——呜呜——
我看出来他很痛苦,也不知道怎么帮他,只能抬高他的双腿,往后掰,穴口撑得更薄了,他舞了两下腿,肚皮一震,泄了气。
新鲜的红色从他身下蔓延出来,他揉着高耸的肚子,奄奄一息地摇头,生不出来啊…
他再不生,床单都快腌出味儿了。
“要生了!…我要生了!”钱哥哭着握住我的手,像是握住一根救命稻草。
“对,对,疼劲儿起来了就用力,杨哥已经生了。”我把手抽出来,让他自己揪着枕头,程寻已经爬上了床,被我喝止住,“下去!当心他踢到你肚子!”
“有了!有了!”程寻惊喜地大叫,我也往老杨屁股后面看,展开的骨缝间胎头正龟速地往外走。
“杨哥,别泄气!有希望!”
“有希望……有希望……哼啊——”老杨龇牙咧嘴地看了看我,又看看程寻,重复了两次有希望,深吸一口气…
我拖着他一路走一路说,完全是因为我比他还紧张。
也不知道哪句话起了效用,他忽然有了精神,抽噎着说小洛,我要生,我要生…
说生就生。老杨的喘息明显粗沉起来,鼻子里接连发出咕哝似的嗯哼声。
end
嗯…嗯、!他脸憋得涨红,脸啊脖子上啊,都是汗水,估计也是想喊,喊不出来,孩子拼命地往外顶呢。
啊————
出来了…
我后来数十年想起今晚,还是佩服自己人真菜、胆真大。
“洛哥,我们这是干嘛?”
“催生。”
啊啊………疼!疼!
他胡乱地抓我的手,这个姿势我都不好扶他,来,躺下,马上出来了啊。我用老父亲的语气,说着本该是医生说的话。
台阶就这么宽,他只有半个屁股能挨着借力。我还怕他硌着背,坐到他旁边,一只手伸到他背后把他死死搂住,另外一只手托着拱出来的胎头。
嗯、嗯…他点头,抓着楼梯的铁栏杆,撅着屁股让我快点。
我把上衣脱下来垫到台阶上,仍然不敢让他坐下,就让他自己扶着栏杆生,我在后面给他接着孩子。
内裤褪到膝盖上,他一只脚踩着一级台阶,上下跨着,中间悬了大半个胎头。
拖着他上楼梯的时候,他突然说,洛哥,我忍不住了。
羊水都破了一个多小时了,是该生了。但是楼道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总不能让他在这儿生。
“寻寻,再忍忍,要不洛哥抱你上去…”
“弄脏了…”
“没事,这是你家…寻寻…程寻…”
根本不是什么杯子里的水,他羊水破了。
那天我加班回去,已经晚上九点过了,他在床上呆了一天,饭也没下床吃,我问了几遍,他才支支吾吾地说在这里住不习惯,想回202。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还会有更大的房子。”
“哥…”
有一天我看到他从旅店里出来…大着肚子…也不知道怎么就搞成那样了…”
我二爸当时怀着我,心眼儿小,脾气也大。大爸出于同情,偷偷把旅店买了下来,不让涨价,就这么过了十多年。
让我遇到了还在这里的程寻。
我觉得我是喜欢程寻的,但我也不知道这种年少冲动的喜欢能持续多久。
做了一回,就有第二回,第三回。程寻在床下比床上还懂事,每次做完都要强调一遍,他不要我负责,也不要我可怜他。
耳朵都听起茧了,我也有了想法。不管以后怎么样,程寻现在是我的人,不能不明不白地跟我睡觉。
没想到他也醒了,低眉顺眼地环住我的腰,手指头在我腰后面一块痒肉上勾搭。
“哥,我肚子里的孩子…”
“老杨都跟我说了…”我的手落在他的屁股墩儿上,可软乎,“不怪你…”
我和程寻把两个产夫清洗完,累得倒在一张床上就睡着了。
03
我本以为这一觉睡到自然醒,结果天还没亮,程寻往我怀里拱,我一下就醒了。
客厅刚出生的小婴儿也跟着哭,我耳朵遭不住,从他床底下薅出一袋苞谷,剥了一个让他咬着。
床单上湿湿哒哒的各种体液实在恶心,也没法换,我只能顶着恶臭给他接生。
小锡壶烧水也窝火,我好不容易把他屁股擦干净,才看到了孩子的颅顶。
能生出来的,你别放弃啊!
我说得斩钉截铁,心里却后悔得很,万一真一尸两命,我下半辈子可能都得受影响。
还有一个产夫估计是嚎得没力气了,在床上难受地翻腾,哭骂着当初就他妈不该把这个孩子留下,疼死老子了,哎呦…哎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