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震惊第1页_天风姤 - 一曲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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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震惊(第1页)

栖转过头,戴着遮住半张脸的面具,薄唇微抿。

“你为什么在这儿?”

“……”

沈巽深吸一口气,终于跳下马车。泗沄跟在他身后,却在等他进门后便驻足在原地。沈巽回头看着她,目露不解。泗沄说:“里面只有坎君,和他准许的人能进入,我守在外面便好。”

沈巽并不诧异于洛坎的疑心病,而是诧异于他愿意将此地展现给自己。这令他更加捉摸不透,对方的目的。

屋内陈列着简单的摆件,以及几面高耸的书架,桌上摆着的猊貅香炉从嘴里喷出缭绕香气。沈巽往屋内走,绕过镂空屏风,隐隐约约看到书桌后站着一人。

他想要遏制住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可越是尝试驱赶,它们就越是肆意地在脑中滋生。

这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车夫在外道:“两位大人,到了。”

沈巽僵硬在蒲团上,不敢起身掀帘,还是泗沄先行一步,往前迈出了马车。

“那够了。”洛坎抬手,取出纳入袖中的的金属折扇,又在手中打了个转:“我们加起来,也该是比他们厉害了。”

泗沄眉心深锁,虽未提出反对,可明显也不支持他如此冒险的决定。

洛坎看她目露豫色,欲意出言相劝,先冷冷出声,堵住了她的话:“泗沄,莫要违逆我。”

纵使沈巽知道这只是一段过往的回忆,但当箭矢对准泗沄时,手心还是惊出了冷汗。

泗沄背对着洛坎,用剑锋指着丛林间埋伏的敌军,小声对他说:“主人,援军可能暂时赶不来了,我们先走吧。”

洛坎扫了她一眼,说出了句令沈巽咋舌的话:“那屋子里那人怎么办?”

“你的确失职严重。”洛坎盯着她头顶,冷冷道:“泗沄,回去记得领罚。”

泗沄将脸埋得更深:“是。”

沈巽看得皱眉——这段记忆显然不是属于自己的,为何自己能看到?

这时画面来至深夜,万籁寂静之时,唯有江水涛涛流动不止。

院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屋内推开,洛坎一身水蓝劲装,面色冷淡地跨过了门槛。

在沈巽的印象里,哪怕是到了后来,他们二人关系一度走入绝境之时,他也从未露出这副面孔。

沈巽邀请他到家中小住,理由是近日有暴风雨会降临漓江上游,往都城走的方向不易行船,不如在此停留一阵,等风雨过去,再做行动。

按理说,以洛坎多疑的心性并不见得会答应,沈巽当时也做好了对方拒绝,施行下一步计划的准备,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洛坎只是想了片刻,随即便答应了下来。

沈巽其实对此疑惑过一瞬,可是并未多想,反而迅速被兴奋冲昏了头脑。

不过江巽澜不将有关洛坎的情报完全告知于自己,一方面可能真是因为他们对这位新上任不久的坎君还不了解,另一方面,面对洛坎,就需要将一颗真心剖白,对他了解太多,产生了防备之心,反而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其实现在想来,洛坎最初相信他,不是因为真相信了沈巽所编造的身份,而是因为沈巽在他看来,实在是太好看穿了。

与城府尚浅的人相处,总是会少一些顾虑。

洛坎看到他面貌,短暂地怔愣一瞬,继而捂着唇,虚弱道:“敢问少侠,此地是何处?”

沈巽为解开系在腰间的水囊,拔开软木塞,递给他:“我是居住在附近的摆渡人,偶然路过此地,看到公子身负重伤倒在芦苇荡中,便将公子背到了船中,并施以简单包扎。”

洛坎用余光看了一眼裸露的上半身,果不其然看到了腰上一层厚重的纱布:“多谢少侠。”

沈巽目睹着自己将洛坎背上小舟,放在乌篷下提前准备好的软榻上,又因为衣物沾了血迹,需要替换,便褪去衣衫,取了匣中的衣物套上。

在他的记忆中,为了让洛坎在醒来后,将自己误认为世外高人,心生畏惧,没少为此花费功夫。不过后来证明,管他什么高人谪仙,洛坎都是不会相信的,他看不中的,杀之,看中的,要么被他纳入麾下,要么纳入帐中。

一束阳光从乌篷上的缝隙间射入,洛坎睫毛颤了颤,缓缓睁眼,看到了独立船头“沈巽”。

洛坎十分享受对手惧于等待死亡的模样,所以他从不在第一时刻就将猎物折磨致死,而是慢慢来,先摧垮他们的心理防线与尊严,再来摧垮他的身体。

泗沄自然也明白自己主人异于常人的癖好,更何况沈巽的处境可谓是与从前那些阶下囚无异,但她仍旧坚持道:“坎君不会伤你。”

沈巽嘴唇发抖:“泗沄……我不信。他有什么理由留我?有什么理由?我现在对他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他拿我威胁不了江巽澜的,你念在我们先前天境宫相处的情谊上,杀了我吧。”

漓水畔,有斗笠侠客撑蒿而行。

冬日艳阳盛着暖意,氤氲了江上一片雾气。沈巽赤脚立于江边,只觉此情景格外眼熟。

他穿过一丛凋零的芦苇荡,飘蓬遍地,却被鲜红的血打湿。沈巽皱着眉,往芦苇荡深处走,发现之中竟卧着昏迷不醒的洛坎。

沈巽看着他手中五色石:“这是什么?”

“这个?”乌蒙上仙顺着他目光看去:“这是洛坎准备的五色石,可以催眠人族,唤醒他们的记忆。他应该是想让你更好地回忆起起你们初遇那段时光,不让你这么怕他。不过他没想到,在你心中,最执念的,却是自己早已遗忘的,关于栖的记忆吧。”

沈巽嘴唇颤了颤,但难以发出任何声音。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内,他以旁观者的身份,目睹完了栖从收到“局”到前往乌蒙山,成为祭品的那段人生。

有个声音告诉他,栖身负的“天血”是打开神器通往天界的关键,只可惜栖身上的天血固然纯净,但未经修炼,反招致侵蚀。乾守薛仁等人作为主谋,自然难逃天罚,栖也自此失忆,“天血”变为了“七杀印结”,成了深埋于他体内的痼疾。

“乾守至死也不知晓,自己本该毫无破绽的计划究竟何处出了纰漏。”

这是一间逼仄的屋子,除了墙上唯一一扇窗透过的亮光,再没有光线射入。即便如此,他还是能看清躺在屋中,纠缠的两具身体。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索取,乾守与乾媂不愧为父子,在床上的霸道蛮横如出一辙,甚至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会掐住栖的脖子,逼对方叫自己主人,抑或在对方身上用力挞伐,只为证明自己他是自己的所有物。

沈巽站在高处,俯视着两人交媾的躯体,好似身处于冰窟之中。

俊美男子长发披背,一身白衣翩然,同样似未看见沈巽,径直走到了栖身边:“乌蒙山内天降陨铁,我便叫人取了一块为你打成。还好你学的短刀,若是用剑或者长刀,恐怕材料不够。”

栖抬起头,尊敬而虔诚地将手放在心口,向他鞠了一躬:“多谢主人好意。”

听到“主人”二字,乾守笑意更深,继而抬起手,去触他红唇:“若要还我好意,不如用别的方式。”

似乎那日沈巽反常的行为真起了威慑,洛坎竟一改先前态度,对沈巽以座上宾的礼节相待。

沈巽不敢轻信他,即便洛坎为他单独备了车马,又让泗沄与他作配,并不忘每日供上佳肴。

他知道,洛坎不是个会做亏本买卖的人,自己眼下从对方身上获得了什么,未来定然会被他加倍地索取回去。

栖拿着个什么小玩意儿,正垂眸摆弄着,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更没有看见他。

“这是你的佩刀,叫‘局’。”

温和的男声自背后响起,沈巽顷刻僵直颈背,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那人与自己身高相当,体型相当,甚至可以称得上一模一样。

他在梦里见过这人,准确来说,就算在梦里没见过,他们也对彼此再熟悉不过。

“……栖?”

然而马车外并非是如沈巽所想那般,是华丽的宫殿抑或守卫森严的牢狱,而是一个坐落于两山之间的隐秘四合院,样式古朴,风格简约似是某位高人的隐居之地,只有门上雕刻的龙纹图案昭示着此地的不同寻常。

“这里是坎君在山中的别居,别看周围无人,实际山后驻扎着军队,一旦发生异状,他们就会行动。”

泗沄扶着剑:“这里很安全,太后和恭长老的人不会找到这里来。你可以放心呆在这儿。”

泗沄也愣了愣,显然是不太理解不通人情的主人怎么会突然关心起他人安危?

洛坎揉了揉眉心,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话语的不合常理:“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这样逃下去不是办法,援军一直也难找到我们,不如现在先解决掉他们。这群人算是高手吗?与你相比又如何?”

泗沄皱着眉:“回坎君,加起来的话,与我相差不多。”

但容不得他多想,“咻咻”几声破开重重叶片,自林间射出了几支泛着寒光发利箭。

“坎君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泗沄业已抽剑,横在洛坎面前,为他挡下了偷袭者的招数。

泗沄按住他欲来夺怀中剑的手:“阿巽,冷静一点。”

“泗沄。”沈巽囫囵咽下一口唾沫,闭上眼:“我没法冷静。我也是人,我怕疼,我自认为我已经接受了随时可能降临的死亡,但我的身体还会恐惧,我一想到不久之后我可能会面对的景象,我就会难以控制地战栗。”

他们已经赶了好几日车程,按照沈巽预想,今日就会进入都城境内,可能几个时辰后,自己就会被关进诏狱,抑或直接行刑。他甚至能够轻松地想象出,自己手脚被缚,米糠塞口,被马拖拽着到城中,接受洛涯百姓指点的场景。

不过这也恰好说明一点,他之于洛坎,其实只是个无关紧要,不值得坦诚相待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水晶石的缘故,对方也定然不会如此大费周章要将他捉回洛涯。

另一端,一道近乎被没入夜色的窈窕身影骤然从树影后闪现,又踩着树干跃至洛坎面前,利落跪下:

“属下来迟。”

至于作为旁观者的沈巽看到这一幕,明显心境就复杂了许多。可以说,自己与洛坎的相遇,就是他这场旅途倒霉的开端。

洛坎是个极有耐心的人,在最初漓江畔他们相处的那段时间中,他从未有一刻卸下“谦谦君子”的面具,那时沈巽被他表象欺骗,而如今沈巽再看这段经历,只觉脊背发寒。

所以为什么洛坎要让他想起这段记忆?

——————

洛坎告诉沈巽,自己是漓江府恭亲王的家奴,要前往京都给太后送信,半途遇刺,跑到漓江畔的芦苇荡中勉强躲过了一截。

沈巽当然知晓他真实身份,但是顺着他的话没有戳破。

他虚虚地笑了笑,眉眼中的疑虑和防备依旧没有完全卸下。

那时“沈巽”还不知晓眼前之人究竟是何等的危险,尚且得意于洛坎的落入圈套,即使他面上不显,站在一边的后来人又怎可能不知他心中所想。

沈巽摸了摸额头,有些头疼。

他没有立刻发出声音,而是警惕地观察了对方许久,才故作旧疾发作般,猛烈地咳嗽起来。

“你醒了?”

“沈巽”缓步走下船头,而后掀帘入了乌篷,蹲在他身边。由于逆光的缘故,使得他直鼻俊眉线条更为分明,一双眼却似含了秋水,笑意盈盈,有几分缱绻柔意。

沈巽怔愣一瞬,陡然忆起,这一幕正是自己和洛坎初遇的场景——

当时他接到江巽澜旨意,说洛坎不日会路过漓水岸边,又因遭到恭亲王的人追杀,会身处险境,是接近他的好时机。于是沈巽便侯在此处,做一个撑舟人,静待猎物上钩。

果然,江中的小舟往岸边划来,长蒿破开平静水面,点起一圈波纹。舟上人洁白的面纱被风吹起,双叶眉,鼻背一点红痣,薄唇在面纱后若隐若现。

“罢了。”乌蒙上仙一叹息,挥袖施了个术法:

“你现在不该想起这些。还是照他的想法来吧。”

——

白发仙人走到沈巽身边:“而身负天血之人若是勤加修炼,本是有资格入仙籍的。只可惜你从一开始便被困于囚牢之中,根本没有机会逃脱。”

明明都是满头白发,年轻的容颜,作为仙人的乌蒙上仙却比乾媂少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沈巽看着他,心底莫名平静了几分:“仙人……”

“不用问我为何会出现在这儿?”乌蒙上仙冲他莞尔,又掂了掂手,召唤出一块流转着彩色光芒的石头:“这是你的梦境,我可以往来于任何人族的梦境,包括你。”

黑暗中,门被推开了一角,从那一线光亮中,沈巽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时的乾媂不过六七岁,长发已是雪白,正如传言那般。不过他显然还没有学会用淡漠伪装自己,以至于可以让人清晰地捕捉到他眼底的惊讶和失落。

到了这时,沈巽终于想起来,这间屋子,正是当时乾媂囚禁自己的那间……

下一秒,他挑起栖的下颌,吻了下去。

沈巽头皮发麻,却更难移开脚步。

接着,一片白光吞噬了周遭事物,一点墨色自中央漫开,取代了视线所能及,沈巽听到耳畔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和水声。

他也曾试探地问过泗沄,洛坎究竟想要拿自己怎样,不过泗沄自然不会知晓,但她笃定地告诉沈巽——洛坎不会伤害到他的。

“为什么?”

沈巽见识过洛坎折磨人的手段,也有一开始关在牢里好好优待,等到时机成熟便用绳索系上手脚,像牲畜一样被马拖拽出狱。诏狱外有一条铺满锋利尖刀的长廊,刀尖早被血污染成深黑,待新人行刑时,就又会恢复成一地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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