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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心中藏之(第2页)

然而若云却乘机整个人都躲进泱未然的怀里,还娇声道:“若云想回自己的房间。”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要泱未然这样抱着她回去。

路乐乐懒得理会她,毫不客气地将她的手抓出来,仔细检查起来。

“快中午了。”

“好!我继续装死,让泱未然对我们没有警惕,晚上才方便行动。”

“娘娘,不用担心,我们晚上一定能出去的。因为晚上王爷好像要出去,这院子中恐怕只有羽见。”

却不想,走到门口,泱未然又挣扎着转身指向路乐乐,厉声道:“不准那贱人死!咳咳咳咳……”

打算睁开眼看泱未然咳嗽成什么德行的路乐乐不得不再次闭上眼睛,心里却想:你都要死了,还管得着别人的死活。

四下恢复了寂静,轻歌忙将门关上,将路乐乐扶起来。

“花葬礼!”泱未然眼底有隐隐的血丝,看起来有些狰狞,摇了路乐乐一番后,见她没有丝毫反应,跟纸片人没有一丝区别的时候,他陡然松开手,而她顺势落下,倒在被褥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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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袖中的手指微曲,竟然在发抖。他呆滞的目光停留在路乐乐的脸上,心口像焚烧一样灼痛,一股腥甜再也不受控制地喷薄而出。

所以,她就借机整治了这大夫一番。

外面的哀号声已经越来越小,估计那人是撑不住了。泱未然背着手在床边不停地踱步,时不时看着**的人,又时不时地低着头想着什么。突然,他快步走上前,俯身盯着**昏迷的路乐乐,双手猛地揪起她的衣服,将她整个人都几乎提到自己面前。

“花葬礼,你最好不要给本王耍花样,不然,一旦本王发现你装死,将剥你的皮,抽你的筋,让你生不如死。所以,你最好是现在就给我醒过来。”

“拖出去,杖刑一百!”

那大夫一听,脸都吓得绿了,没来得及求饶,就被侍卫拖了出去。

一时间,王府响起了凄然的号叫。这叫声响彻了半边天,而床头,某个昏迷的人,嘴角竟闪过一丝不经意的笑。

“很久很久了。”羽见顿了顿,望着雨帘道,“应该有十二年了。”那是花葬礼三岁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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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溯月淡淡道,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绕过走廊,回了自己的房间。

唤他的是若云。

“未然哥哥,若云害怕。”看到路乐乐站在自己面前,若云慌忙唤着在院中神志有些恍惚的泱未然,并向他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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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他冷冷回绝,望了一眼走廊上的溯月,目光收回,落在窗户边的小榻上道:“我困了,你拿件衣衫,我就在这里休息,懒得走了。”说着,自顾自地走到那榻上,身子往上一靠,闭目养息起来。

“啊?”羽见茫然地看着隔壁空着的厢房,又见他要睡去的样子,只好笑着走出房间。

“羽见。”溯月起身小声问道,“七哥是不是很早就认识王妃了?”

泱未然心里顿时一沉,面色犹如覆上了一层白霜,盯着大夫,“只是什么?快说!”

“小的现在替王妃施针,将体内的寒气逼出,然后熬几服药,替她稳住气息。只是王妃身体一时冷一时热,病象诡异,而且面色已成灰白,眉间还隐有黑气,这是传说中的死气,如果几服药下去,还是这个情景,恐怕、恐怕难以醒过来。”

“敢!”泱未然声音骤然响起,“她要是醒不过来,那你也不要活了!”

门口传来羽见的声音。泱未然回过神来,忙将旁边的衣服简单地替路乐乐套上,然后起身负手站在旁边,脸上露出以往的冷漠,“进来。”

大夫战战兢兢地跟了进来,见**的女子也是微微一惊,许久才敢将手指搭在路乐乐的脉搏处,然而他的脸上却有着掩饰不住的慌乱。

“怎么样?”见大夫半天没出声,泱未然语气有些不耐烦。

“这是什么伤?”他喃喃自问,低头细心地检查着,虽然伤痕已经结疤,然而经过长时间的雨淋,反而更严重了起来。

这些伤痕到底是怎么回事?手指轻轻落在那些痕迹上,指尖竟然在颤抖,不小心碰到溢出的鲜血,他的手顿时犹如触电般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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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的琉璃光熠熠生辉,**的女子静静地躺着,湿漉漉的头发铺在被褥上,露出那张灰白但精致的脸庞。

泱未然深吸了一口气,手放在她腰间,将她红色的外套轻轻脱去,又小心翼翼地拉开那白色的亵衣。

他的动作突然停住,愕然地看着那衣服上若隐若现的丝丝血迹!血?怎么会有血?他眼里有一丝茫然,半晌,他将女子再度搂在怀里,将她蔽体的衣服全都褪下。

羽见一听,忙道:“王爷,羽见这就去叫丫鬟来给王妃换衣衫。”

“不用了!”他打断,“你去把轻歌带出来,然后你们先出去。本王来换!”

全场人皆是一震,面面相觑,半晌才默默退出去,而溯月此时一脸茫然。

泱未然蹙眉,眼底却有一丝慌乱。他起身,将路乐乐抱在怀里,顶着雨飞快地跑向正院,大声喊道:“羽见,传大夫,羽见……快!”

那声音竟然是那样的惊慌失措,一时间,雨中的溯月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好像那个跌跌撞撞抱着路乐乐出去的不是泱未然,而是一个陌生人似的。

半晌才反应过来,溯月忙追上去,见羽见领着大夫急冲冲地赶了过来。

地上已经积水,路乐乐躺在地上,头发散开,宛若水草般在雨水中浮动,脸在灯火下有一种死人才有的苍白,紧闭的双眸和发紫的唇没有一丝生气。

“王妃……”见此情景,溯月吓了一跳,蹲下身子忙要将地上的女子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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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蓝色的瞳孔下面没有一丝波澜,猛然望去,像是一片凝结的冰面,深邃得无法让人看透,寒冷得让人畏惧,而那秀美的脸在烛火下又泛着病态的苍白……

一时间,溯月看不懂这位相伴了七年、唯一拥有南疆月重宫血脉的哥哥。

“王爷,小小姐……”门口突然传来羽见的惊呼。

泱未然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震惊,“溯月,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七哥不要她,那溯月要她。”

砰!手用力地拍在桌子上,那桃木桌顿时裂开一道细缝,边上的茶杯顺势滚落在地,发出破碎的声音,而泱未然的声音更是充满了暴怒。

也罢,唯有恨,才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了。

放下手,悄然地摊开,手心竟然又有一抹暗色的鲜血。拿出袖口处的丝绢,轻轻将鲜血擦去,便听到门口传来若云虚弱的声音。

“未然哥哥。”

桌上的茶已经冷了几次,也换了好几次,到第四次门被推开的时候,进来的人,是一脸愤怒的世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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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见,你出去一下。”泱未然摆摆手,羽见低头走了出去。

“刚才世子殿下还去送了伞呢。”

“什么?”若云惊讶地问道,眼底又是一丝不满,“哥哥竟然去送伞?为那个女人?”

“是啊,被王爷拦下来了。”

“可是,王爷,你看世子殿下那个样子,似乎已经被我迷惑了呢。”路乐乐冷笑道。

“不要脸!”他低声骂道,声音却在颤抖,心里又闷又堵,“你给本王好好在雨中思过,直到若云醒过来为止。”

“无聊。”看着他悻悻离开的背影,路乐乐没好气地说道。然而,她的身体却在冰冷的雨水中滚烫起来。

溯月难过地咬了咬唇,转身缓缓离开,像一个失落的少年般,甚至踩到雨水,还狠狠地跺脚,发泄自己的不满。

路乐乐下意识地抱紧手臂,心里有些暖。至少她还是有朋友的,至少还是有人担心她的,不由得,即便是站在雨中,她也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而这个笑容也刚好被泱未然捕捉到眼里。

这一刻,他犹如受到某种重击般,突然冲进雨中,扣住她的下颌,然而……那个笑容还是看不到了,那个一闪而逝发自内心的笑容。甚至,连她的目光都不愿意落在他的脸上。

然而,他的声音却无比威严,还带着几分生疏,因为,他喊的是“世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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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认识七年,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唤他,像是提醒他,此时不要越轨,毕竟,这里是大泱,而在风中颤抖的女子,是大泱的王妃,也是他名义上的皇嫂。

与此同时,院子对面的长廊上,另一个熟悉的身影撑着伞跑了出来。

待看清那人的面孔时,羽见不得不偷偷地瞄了一眼一直坐在座位上的泱未然。果真,他的脸色瞬间变了,眼底有骇人的怒意。

茶杯中的水从指尖中流了出来,他渐渐松开手,随即身形一闪,竟然出了房门,连羽见都跟不上。

“王爷,下大雨了,小小姐还在雨中呐。”羽见站在门口,不敢再走出。

透过窗户可以看见雾雨中那抹纤细不堪的绯红,宛若墨画中的红色染料,不小心沾上了水,渐渐的就要晕染开来。

风雨渐大,那小小的身影似乎在发抖,然而仍旧傲然立在那里,没有动分毫。雨水淋湿了她的头发,沿着她苍白的脸流下,而那双眸子却明亮如宝石,犹如多年前第一次见到那般。

“王爷,要下雨了。”羽见看了看园中那个女子,担忧地说道。

“嗯。”泱未然淡淡地抿了一口茶,没有说话。

“要不要让娘娘回去?”

“我相信你不是毒蛇心肠的坏女人。因为我听到你对轻歌说对不起,连累了她。你如此担心她,为了她愿意在这里等。即便是在南疆,也没有哪个主子对自己的侍女这么好,也没有王妃对侍女说对不起的,所以,我相信,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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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世子殿下您先回去吧。”说不定,以后他会发现,其实她已经变成毒蛇心肠的女子了。

“好!有本事你就在这里等,若云何时醒来,你就何时离开。若今日不醒,你就等到明日,明日不醒就等到后日!不然,你就带走轻歌的尸体。”泱未然从溯月手里接过药,推门而入。

路乐乐不理,宛若木偶一样站在门口,她一定会等,等到轻歌回来。

“王妃,你还是回去吧。这样等不是办法,而且你看起来也整夜没有休息。”溯月说道。眼前的女子如此娇小,然而目光却是那样的坚定和执着。面对着七哥,她竟然如此不卑不亢。

“因为我不知道解药去了哪里,需要重新配制。”

“你会配药?”泱未然微微有些惊讶。

“我会下毒,自然也懂得解毒,也更懂得配药。作为一个毒蝎女人,这是必备的本事!”她甩开他的手,抬头,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可是,她根本就不想见你。”他抬手将她拦在门口,然而即使是这样,她仍旧没有抬眼看他,目光淡淡地落在门上,让他的心里顿时一暗。

“我的药已经拿来了,按照约定,你该把轻歌放了。”

“你认为本王相信你的药是真的?”他冷笑。

“羽见,我和你的王爷没有机会再谈了。”路乐乐冷冷地打断道。

刚进院子,便看见泱未然和溯月从若云的房间里走出来,个个面色憔悴。

“这个是药。”路乐乐将药塞到溯月的手里,“口服三次,一日三粒,剩下的化在水里,涂抹在皮肤上,一夜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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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孽缘,还是造化弄人?

“好了!”路乐乐拿起盒子,刚走一步,险些摔倒,被羽见及时扶住。

天空微微发白,有一丝白光破云而出,屋子里的灯亮着,门也一直没关,站在院子里便可清晰地看见里面的一片狼藉,还有坐在桌子前埋头捣弄的女子。

一整夜了,她都不曾休息,一直在挑选着桌面上的药材,挑好后细细地研磨,不时地抬手擦擦额头的汗水,神情格外专注。

羽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走上前道:“娘娘,您要不要休息一下?”

琉璃光从她头顶落下,细密的睫毛倒映出瑰丽的影子,却挡不住她眉眼处的那份认真。入针、轻探,甚至一手同时执着十根银针,飞快地同时落下,刺入皮肤,那惊人的速度和精准度让旁边的溯月大为震惊,就连泱未然那双湛蓝色的瞳孔都闪过一丝惊叹。再看向她的脸庞,此时,她的脸竟然有一种宁静温和之美,粉唇紧抿,像含苞欲放的蔷薇。鼻翼处因为认真而渗出细小的汗珠,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替她擦去。

“呵呵,原本银针上的毒汁是绿色的,为何从你皮肤刺出来的却是紫色的?”路乐乐起身,擦了擦汗水,冷笑地看着若云,“郡主,您现在可以回房了。”

“解药呢?”泱未然急忙问道。

“王妃,本王要的解药呢?”

“你先让我看看轻歌的伤势。”

“你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和我说条件了。”一旦暴露自己的弱点,那就永远是失败的一方,而这些日子来,他终于找到了她的弱点。

“给我一支银针。”检查了半晌,路乐乐开口道。

“你还要银针做什么?”泱未然警惕地看着路乐乐。

“王爷难道你不相信我?”路乐乐头也没有抬,低着头认真看着若云的手臂,手指轻轻地摁着。

“那更好。”路乐乐笑道,这一日,等得真的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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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云不要怕,我在这里。”他走上前,反握着若云的手,苍白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可是王妃姐姐她……”若云对路乐乐露出惊恐的神色。

“妹妹,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因为,我家轻歌还在王爷的手上。”说罢,路乐乐将她的衣袖撩开。

“他再不走,我迟早会被憋死的。”路乐乐抱怨道,然后将剩下的汤药一口吞了下去,想到刚才泱未然那咳嗽声便好奇道:“刚才泱未然是怎么了?咳嗽得厉害呢。”语气有一丝幸灾乐祸。

“像是吐血了。”轻歌蹙眉道。

“吐血?”路乐乐吃惊地问道,“他竟然吐血了?如果是这样,那他的身子骨一定熬不了多久吧。咳咳咳咳……”说着自己也学着他的样子咳嗽了起来。路乐乐大喜之下,狼吞虎咽地将轻歌偷偷带来的糕点吞下去,又看向窗外道:“什么时候了?”

“咳咳咳咳……”曲着身子,他剧烈地咳嗽着,手里白色的丝绢已然通红,他紧紧地抓住这丝绢,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不放开,而整个人站不稳,就要倒下。

“王爷!”轻歌大惊,根本没有料到泱未然突然这样,忙大声将羽见喊了进来。

看到里面的情景和单腿跪在地上、咳嗽得无法喘息的泱未然,羽见慌忙掏出一粒药丸,放入他的嘴里,然后背着他跑了出去。

然而被拧着的女子仍旧没有丝毫反应,紧闭着眸子,细密的睫毛宛如折断的翅膀般安静,唇色和皮肤同一颜色,没有一点生气。

“花葬礼!”他心里顿时一慌,干脆双手揪住了她的衣服,用力地晃了一下,咬牙道:“本王叫你,你听到了吗?”

路乐乐好似人偶娃娃一样随着他的手轻轻摆动,青丝摇曳,手臂也随着身体摆动。

“王爷,这个大夫还要给若云郡主看病啊。”轻歌低声说道,手悄悄地与路乐乐的手握在一起,极力控制自己要笑的冲动。

这个该死的大夫,就是和若云联合起来陷害她们的庸医。一听到外面的哀号,轻歌心里既高兴又震惊,连**装昏迷的人的手指都跟着那棍子的节拍饶有兴致地敲打起来。

其实,昨晚路乐乐是真的昏了过去,不过,经历过种种磨砺的路乐乐同学强大地发挥了小强的不死精神,半夜就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了**,旁边还有轻歌,和那下针都打哆嗦的大夫。

此时路乐乐的房间里,那大夫都快哭了,无论施了多少针,路乐乐的脸色都没有一丝好转,甚至比之前还难看。更可怕的是,她身体一时滚烫一时冰凉,脉搏也时有时无,还时快时慢,情况反复无常,而逼她喝下去的汤汁也完全没有一丝效果。

时至天亮,雨已经停了,而路乐乐似乎陷入了深度昏迷,气若游丝,唇色也由紫色转成灰白,与死人无异。轻歌疲乏不堪,几近虚脱。而那位大夫终于支持不住地跪在地上,惊恐地看着泱未然道:“王爷,小的已经无能为力了!”

泱未然低眉看着地上的大夫,抿唇没有说一句话,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半晌,一脚将那大夫踢开。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突然问出了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嗯。王爷和王妃很早就认识了。”

“什么时候?”

“啊,王爷饶命!小的一定想办法。”大夫连忙磕头,大声求饶。

“那还不赶紧下针!”说着,泱未然转身走出屏风,便看到轻歌低头站在门口,脸色还好,看来昨晚送去的金疮药很有效。

“王爷,轻歌回来照顾小小姐,您还是早点休息吧。”羽见连声说道。

大夫一阵哆嗦,忙低下头,继续诊脉,然而,却始终不敢下定论。

“本王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爷,”那大夫一听泱未然语气中竟有了一丝杀气,忙跪在地上,“王爷,王妃淋了雨,寒气入体,加上体质纤弱,所以昏了过去,只是……”

他不知道,这华丽的衣衫下竟然藏着这么多可怕的伤痕!甚至,他低头看着怀里昏过去的女子,认为自己认错人了。

这个就是那高傲地站在自己身前,毫不畏惧的女子吗?昨日见她如此精致漂亮,气色红润,眉目间神采飞扬,说话铿锵有力,还咄咄逼人,然而衣衫之下竟然掩藏着这样的伤!为什么会这样?他将她身体上的水渍一点一点擦干,动作小心温柔,而自己的脸上却有着前所未有的茫然。

“王爷?”

**在他眼前的不是女子特有的光滑如玉的肌肤,而是刺目的伤痕,宛若交错的沟密布在她胸膛、手臂、后背……

几乎没有一片完好之处!

这些恐怖的疤痕,落在她如雪的肌肤上,在琉璃光下,有一种触目惊心的伤痛,让他的心猛地一紧。

未然哥哥……

“熙然哥哥,熙然哥哥……泱熙然你这个笨蛋哥哥,为何要被泱莫辰欺负?”耳边响起一个遥远而稚嫩的声音,熙然,熙然哥哥,泱熙然多好听啊,为何要改成泱未然呢?是不是他们又欺负你了?那声音关切地问道。

“未然哥哥!”又一声呼唤传来,泱未然回头看着那长得像娃娃般精致的红衣女子,然而,不是她在唤他。

七哥脸上有着焦虑和担忧,还有恐慌,即便是若云中毒,也没见他如此紧张。

“殿下。”羽见看出了溯月的疑惑,带着他走出了房间,叹息道,“世子殿下还是先下去休息吧。”

溯月没有说话,安静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望着大雨,陷入深思。

房间里依然灯火通明,桌子上有昨晚路乐乐留下来的药材,还有一些凌乱的字条。旁边的软榻之上,泱未然则全身湿透地坐在上面,他的怀里躺着昏迷的路乐乐,他的手一直不停地将她脸上的头发和雨水擦去,然而始终擦不干净。

“大夫呢?羽见!”他厉声吼道,瞳孔中有一种骇人的暴戾。

“王爷,王妃全身湿透了,需要将衣衫脱掉。”大夫小声道。

谁料,雨中突然闪过一个身影,宛如闪电般急速,落在他身前,抢先一步将地上的女子抱了起来。

“七哥……”溯月失声惊呼,手僵在空中。

泱未然半跪在地上,手指放在路乐乐冰凉的鼻息间,然后又扣住了她的手腕,这才发现她全身竟是灼热滚烫的,而且她还在发抖。

屋子里两个僵持的人循声回头看去,便见院中那抹娇小的身影突然如翩翩黄叶在夜雨中坠落。

“啊!”溯月低呼一声,转身就冲出去,急忙朝路乐乐跑去。

此时天空的雨依旧大得出奇,打着琉璃瓦发出清脆的声音,而落在身上也犹如针刺般疼痛。

“溯月,你疯了是吗?不过一天时间你就被那个女人迷惑成这个样子。难道你忘记了作为南疆世子的责任,难道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我们谈及这个女人,不然,别怪七哥翻脸不认人,现在就将你送回南疆!”

“……”溯月不甘地握紧了拳头,然而内心对泱未然的畏惧还是让他不敢冲动下去。

“还有,不管我多恨她、多憎恶她,甚至巴不得她去死!她花葬礼始终是我泱未然的王妃,谁也不能改变。即便她变成了一具尸体,一抹孤魂,这都是事实。”此时,他的声音非常的冷,带着一种让人肃然的霸道,听起来,像是王者宣布自己的领土权,任何人都不得沾染。

溯月上前,盯着泱未然,鼓足勇气道:“七哥,你这样对她是不是狠了点?这么大的雨,她已经全身湿透了,在外面站了整整一天,没有吃一点东西,即便是男子都熬不住!溯月从小和七哥一起长大,知道七哥的为人,可是,溯月就想不通,为何一个女子让你如此失常?”

泱未然没有抬头,纤长的睫毛遮住了那双蓝瞳,薄唇轻启,声音冰冷没有温度,“溯月,你什么都不懂!”

“我懂!七哥你讨厌她、你憎恶她,甚至不愿意看她。如果真是这样,七哥你为何不将她休了,让她跟……”溯月顿了一下,“让溯月带她走。”

“呵呵呵……”若云一愣,随即开心地点点头,转身躺上小榻道:“给我好好地盯着,一有事就告诉本郡主。”

这一次,她决心搞死那个女人。

此时,夜幕早就落下,雨却没有小。阁楼上,那双淡蓝色的眸子一刻不曾离开过那抹绯红,直到在夜幕下变成细碎的黑影。

“哟,那女人竟然还在。”若云躲在窗帘后面,看着雨中像落汤鸡一样的路乐乐,捂着嘴偷笑道。

“是啊,郡主,她都站了一天了。”

“哼,岂止站一天,我要她站两天、三天,然后,让未然哥哥休了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花葬礼!”他咬牙,雨水冲洗着他清美的脸,让他有了那么几分狼狈,“你以后少接近溯月!”

她扭头没有说话。

“告诉你,若我再看到你像昨天和今天这样在溯月面前装可怜、博同情的话,本王会把你眼睛都挖了。而你,也别想用这张脸去迷惑他、利用他,否则,你这张脸本王照样给你毁了!”

“七哥。”溯月小心回应,焦急地看了一眼全身湿透的路乐乐。

“世子殿下,雨下得这么大你出来做什么?大泱的雨可不比南疆的雨,淋了容易生病,快些回去。”泱未然笑着说道,目光却落在路乐乐脸上。

路乐乐回头看着溯月,宛若多年相识的老朋友般,微微一笑,然后点了点头。

而这一眼,宛如针刺入胸膛,让他的呼吸顿时艰难滞住。因为在那宝石般的眼瞳里,他看到一种东西,让他惧怕的、钝痛的,甚至是恐慌的。那种目光不是平时的不屑,也不是平日的厌恶,而是真正的恨!

终于恨他了?终于恨自己了吗?为何,心里却是这般难受!胸口被抑制的东西要喷薄而出,他忍不住握拳放在唇上,不让对方看到自己此时流露出的一丝脆弱。

咳咳……空闷的咳嗽声,他脑子里还是她刚刚的眼神。

负手站在走廊处,雨大得出奇,地上的水花溅在他淡蓝色的袍子边上,风吹过,掀起袍子,带动了他的些许发丝,让他看起来飘逸得有些不真实。

“世子殿下!”在那打伞之人将走近时,他突然唤道。

溯月听到声音,手不由得一抖,抬头果真看见笑容温和的七哥——泱未然站在长廊下看着自己。

她是大泱最漂亮的女子,有一双堪比宝石般的眼眸,清澈而无邪。而他是大泱最负盛名的皇子,拥有一张女子都惊艳的清美容颜和一双奇特的蓝眸。

“王爷。”

见王爷呆呆地看着雨中的人,羽见明白事理,忙要走出去,却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低喝,“站住,不准去!谁也不准给她送伞,不然家法伺候!”他的声音,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霸气。即便做了他十四年的影卫,羽见也不敢反抗,只得收回伞,担忧地看着园中的那个女子。

“不准!她必须站在那里,就当她是在悔过。”

“王爷,下雨了。”果然,噼里啪啦,豆大的雨滴从天而降。

“羽见,你要做什么?”看到羽见手里的油纸伞,泱未然清秀的脸上浮起一丝不悦,厉声问道。

“嗯。”溯月低低应了一声,埋下涨得通红的脸,离开了院子。

泱未然关上窗户,不愿再看院子里的人,整个人却倒在椅子上,肺部如撕裂般的疼。

天空乌云翻卷,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若云还是没有醒过来。时间已经接近半夜,路乐乐全身已经僵硬,然而为了轻歌,她必须坚持下去。

“没事的,我可以在这里等,而且,你妹妹也希望我站在这里等。”若云是故意的,如果不好好地折磨她路乐乐一番,她是不会醒的。

“我相信你没有这么做。”沉默了半晌,溯月走上前,突然说道。

路乐乐愣愣地看着身前样貌秀美的少年,似乎没有听明白他的话中之意,只觉得有些阴霾的乌云下,溯月的脸有一抹羞涩的红。

“那我们就等,等若云郡主醒了之后,便知道了。”

“王妃,您先休息吧,若云醒了,我让人来叫你。”溯月有些看不下去了,便小声说道。

“不用,我就在这里等。”路乐乐后退了一步,站在院子中央,看着房门道,“但是,只要她一醒来,我就要带轻歌走,谁也不能阻拦!”

“若云已经是半昏迷状态了,现在大夫给她施针。”泱未然冷冷说道,“你现在才将药拿来,她怎么吃得下?”

昏迷?怎么可能昏迷,那药不过是让人皮肤过敏,只是过敏比较严重,没有常识的人才会认为是中毒,那大夫铁定是若云事先安排好的。

“让我进去看看,她马上就会醒来的。”

“娘娘,你这又是何苦呢?”羽见长叹一声,似话中有话。

“羽见,你有什么就说吧。”

“娘娘,如果有机会,就和王爷好生谈谈,消除没有必要的误会。两人若各不相让,一直相争,必有一伤;若退一步……”

“如果是泱未然派你来催我的,你告诉他,我马上就过去!但是,若轻歌有任何差池,我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她头也没有抬,将药丸放在盒子里,冷冷地说道。

羽见身子一僵,心里五味杂陈。

曾经两个相依为命的孩子,七年之后相见,却都要置对方于死地。

“天亮之前我会送来的。”说罢,她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转身朝桌子走去,到溯月身边,还是忍不住停下来,朝他歉意一笑,低声道:“谢谢。”说罢,她坐到桌子前,拿起笔,认真地在纸上写着什么。

一旁的泱未然觉得心里空空如也,难受极了,当看到路乐乐朝溯月温和一笑时,他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那个女人在瞪了自己一眼之后,就不曾再看过自己,目光不曾在自己的脸上停留。

“本王自然会‘好好’安顿轻歌,但是,你不拿出解药,她的命可就悬了。”

拳头紧握,路乐乐回身看向一直悠闲坐在位置上的若云,深吸了一口气道:“好,我给解药,但是要让我看看若云的伤。”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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