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有个赫赫有名的古玩一条街,叫做笔砚街,街上还有个坑蒙拐骗的道观,朗冶第一次知道那街上有个道观的时候,还特意兴致勃勃的去探了一次险,探的十分有成效,因为这货花500块钱,在那买了个护身符……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进过道观,虽然知道是假的,可心理上仍然有阴影,但又抑制不住好奇心,路过的时候探头探脑的往里看,道观门口坐了个“布衣神相”,看见我,仙风道骨地一撩拂尘,道:“姑娘,今日面色不错呀。”
我今儿身上没带大钱,也不怕被骗,索性笑嘻嘻地在他面前一蹲:“是不是最近鸿运当头?”
似乎话题转移成功,我急忙顺着他的话说:“哦,看到哪了?”
肖铉顿了顿,似乎低低的笑了一声,才道:“看到云顶天宫里犀照通灵那一章了。”
我忽然醍醐灌顶。
我说:“那如果我们半夜十二点把她带来,你是不是能现个形?”
陈自臻迟疑道:“我不知道普通人是否能看到我,不过就算看不到,也能听到我的声音,并不妨碍交流。”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千万不要半夜去墓地,不过话说回来,除了盗墓的,也没人会神经到半夜去墓地。
这么贵……
我板着脸准备讨价还价,身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手里握着亮着屏幕的手机:“扫码。”
我一转头,看见朗冶线条分明的下巴,正茫然着,他低头对我笑了笑:“放心,公款,林总裁签单。”
他转身进门的时候,朗冶电话打过来,我接电话的时候才发现我手心里已经布满了冷汗,滑的连手机也握不住了,我接起来,听见他在那边语调轻松道:“你那边完事没?我在笔砚街东口等你?”
我张了张嘴,声音沙哑的好像刚大哭过一场一样:“朗冶……我可能要搬家了。”
朗冶那边安静了一下,好像是把车载广播关掉了,他稳若磐石的声线平稳传递:“别慌,我马上到。”
倒不是我大力破除封建迷信,主要是我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天生有一种抵触感,涉及小命,当然还是小心点好,虽然我也属于封建迷信所提及的物种之一……
年轻人丝毫不因为我的态度为杵,哈哈一笑,道:“可是郁小姐真的来了不是吗?而且真的是来买犀照蜡烛。”
我想我脸色肯定跟菠菜叶一样,绿的生机勃勃。
朗冶又拉住我的头发:“你可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又没说你什么。”
我白他一眼,又指了指陈自臻:“你们都是一路货色,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见异思迁就算了,还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
陈自臻错愕道:“我可什么都没干。”
林总裁发怒,虽然不能血流漂杵伏尸百人,可血流五步伏尸一人还是能做到的,就像朗冶说的那样,一个数字七个零收下了,再不给人家好好办事,多不好。
年轻人“咦”了一声,皱眉打量我一会,犹豫道:“郁明珠小姐?”
我的脸顿时绿了,后退一步就准备撒丫子跑路。
年轻人把盒子往我手里递,笑说:“看来那朋友是个灵异爱好者。”
我不敢接,伸着脖子往里看:“那个犀照通灵的说法,到底准不准呀。”
年轻人道:“没试过,不知道,你试完可以把结果告诉我,不过小心点,万一是真的就吓死了。”
年轻人继续笑:“真的也得进来看看呀,我这又不是黑店,哪有做生意在大街上的。”
我说:“我们这么做了就有了,你先把东西拿出来我看看吧,我急用。”
年轻人打量了我一下,估计是发现我比较难以说通,返身进店里,不一会拿了个青色的织锦盒子出来:“如今买犀角蜡烛的可少了,您是准备送人呢还是自己留着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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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年轻的声音越来越近,估计是店家正在往过走,我急忙后退两步,确保一会如果出来的是个道士,方便我拔腿跑路。
然而出来的却是个很俊朗的年轻人,穿了件浅灰色的中式上衣和黑布裤子,一看就知道是有信仰的人,就是不知道信佛还是信道。
我脸色立刻变了,站起身果断拔腿就跑。
神相在我身后哈哈大笑:“别跑别跑呀,我又不骗你的钱。”
尼玛,要只是骗钱还真好说了,今天真是流年不利,忌出行。我边跑边往出掏手机给朗冶打电话,还没开锁屏,忽然眼尖地看见路边有个店,门匾上字体苍劲地写着“齐玉斋”。
我被挑起了兴致,偏着头看他:“哎,你是不是早就感应到林南歌就是上辈子的文兰,所以连着给她托梦?”
陈自臻无辜的看着我:“没有,我发誓,托梦也得搞清楚对象,我从没有见过那个林南歌,怎么可能去给她托梦,而且还托了九年。”
朗冶低笑一声:“恐怕是出手布置这个阵法的高人,又出手相助了吧。”
神相说:“哦,那倒不是。”
一般说到这,下一句应该是给我批个符条让我揣着,江湖骗子的把戏都是这么一套,我觉得索然无味,左右看看,准备去找犀角蜡烛。
然而这个神相却道:“道观往东有家齐玉斋,里面有真的犀角蜡烛卖,不过那属于镇店之宝,估计你得大出血。”
真是二了,古人传下来那么多可以肉眼见鬼的办法,事到临头,居然全给忘了。
我挂了肖铉的电话,把他曲线救国的这个方法跟朗冶和陈自臻一说,这两个不是人的玩意纷纷谴责自己的无知,然后兵分两路,他去接林总裁,我去古玩市场买犀角蜡烛。
现在人说犀照通灵,好像只要拿个犀制品一点就行了,这绝对是纯粹的胡扯,首先不说这个犀制品的真假,就说这个犀角本身,它其实是无法长时间稳定燃烧的,所以真正能通灵的,是参杂了纯正犀角粉末的蜡烛。
我给肖铉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今儿晚上不回去,让他下班的时候顺手把门窗锁好,肖铉在电话那头阴森森的笑:“你和朗冶在一起呢?”
我避重就轻转移话题地说:“我和林总裁在一起呢,对了,今天店里生意怎么样?”
肖铉说:“不怎么样,挺冷清的,我闲着没事,看《盗墓笔记》呢。”
我说:“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看上个青楼女子,文兰怎么会横死。你知不知道,她临死之前把你的家族安危全部打点妥当,然后被你爱上的那个女人刺死在你们家的别院之前,你被禁锢的这个地方,陈家山陵园,本来就是你家的地盘。”
陈自臻叹了口气:“我愿意为我死前的错误承担责任,不过,我还是想见文兰一面,她是我将近百年执着的夙愿。”
朗冶道:“现在的问题不是让不让你见,而是怎么见,就算我们把文兰带来,也就是让她看看你的墓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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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让人安全感爆棚,我挂电话的时候,就像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一样,分分钟拥有了见僧杀僧见道灭道的勇气,然而从屋子里出来的不是僧也不是道,还是先前的那个年轻人。年轻人换了个红色的天鹅绒盒子捧着,一看就比刚刚那个青色织锦盒更上档次,估计是真货了。
他递过来,我依然袖着手伸脖子看了看,从鼻腔里道:“嗯……多少钱?”
年轻人很温暖的笑了笑:“一万二。”
年轻人抬起胳膊做了个“请”的手势:“不如郁小姐先进来,我们慢慢聊?”
我又后退一步,道:“不我很忙我有急事,那个蜡烛你爱卖就卖不卖拉倒。”说完就准备离开。
年轻人急忙拦住我:“郁小姐请稍等,我这就去店里把东西取来。”
年轻人看出我的打算,急忙摆摆手,上前一步,又怕吓到我似得,蔼声道:“郁小姐请不要害怕,我没有要伤害您的意思,昨天笔砚街的神算子给我卜了一卦,说今日您将会登门购买犀照蜡烛,让我千万卖给您,因为我不久之后,将要有求于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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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皱起眉,道:“算命的话你也敢听,你给他多少钱?”
我不屑地撇撇嘴,咱又不是没见过鬼。所谓的鬼,其实就是人不灭的灵魂,除了没有形体之外,和大活人是没有异样的,因而也就没有影视剧里青面獠牙,断胳膊掉头的情况出现。
年轻人说:“怎么样,买不买?”
刚刚那个神相说,这家店里的犀照蜡烛是镇店之宝,所以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卖给我,他手里这货,十有八九是假的,真是太欺骗消费者了,我板着脸,袖着手道:“老板,行家里手,咱就别搞虚的了吧,这东西你要给我假的,搞不好要出人命。”
我还真没听说过这玩意还能当礼品送人的,可能有什么讲究,便说:“送人。”
年轻人又打量了我一眼:“你不是要送给老人吧?把犀角蜡烛送给老人可不太好,客人既然点名买这个,肯定知道它的用途,送给老人,这不是咒人家呢么。”
我说:“不是,送给朋友。”
反正不管信哪个,哪怕信基督,都对我没好处。
年轻人看着我,笑道:“客人先进来吧,我店里有三种犀角蜡烛,不知道你要哪一种。”
我说:“我要真的那一种。”
我在店门前顿住脚步,犹豫了一下,对里面喊道:“有人吗?”
店里有个年轻的声音应和:“有!请进吧,欢迎光临。”
我没动,先往后看了看,没发现神相跟来,于是继续对里面喊:“你这有犀角蜡烛卖吗?”
我继续后退:“忽然想起昨天的帐还没有算完,你们聊着我先走了……”
陈自臻失笑道:“郁小姐也是一只活了几百年的妖,怎么胆子这么小?难道是因为法力低微?”
我被踩中痛处,愤愤道:“胆子大小和法力好坏没关系,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这个道理你们没听说过么,既然你们如此嫌弃那我要去闭关,你们聊着我先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