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道:“是这个意思,但不是我说的,是一位大佬说的。”
“谁把出名点化得如此透彻,高人呐!”
师父头也不抬道:“陈无极。”
师父道:“十多年前,他可是名人中的名人,虽然武艺也不错,但嘴巴功夫尤其甚之,当年凭着他一张嘴搅得江湖血风腥雨,无数豪杰卷入其中,可惜的是,这样一个人才跟我一样,最终还是归降于无极教,我想,我与他乃同事一场,他定不会拂了我们的意。”
我歪着头鼓着眼睛问:“师父,那么多厉害人物为何都要受制于无极教,教主真的无所不能,遮云避日?”
师父叹道:“这就是江湖规律,无论个人的本领多么强大,没有组织作为靠山,也仅仅是大海一粟不值一提,所以,白道人物得有白道的组织,黑道人物也得有黑道的保护伞,最厉害的组织不会让人洞察出它的性质,白的会成为黑的,黑的也会变为白的。”
“那他怎么不站别的更知名的大侠身上撒尿呢?”
“因为你是当下最红的大侠啊,不喷你喷谁啊,我的徒弟哎。”
“师父的意思是以后他还会将大炮对向其他大侠?”
王树道:“正是,当年就我和宋诅德,这两年新蹿红一个人叫郭德糠,此人在前年我归隐江湖的时候火了半边天。”
“不会吧。”
师父惊道:“你什么时候收了个师弟。”
王树无奈道:“不是我,是陈无极收的,好几年了。”
师父笑道:“师兄还是老样子,永远最关心广大妇女同胞们的的生活。”
王树不好意思道:“她们是弱者,最需要我的关心。”
师父道:“正是。对了,陈无极的党羽过于庞大,我们的实力还未强大到与之抗衡的地步,必须提高自身的实力才能发出挑战。”
毛人上前握住师父的手道:“正是,正是,我就是王树,莫师弟。”
师父感慨道:“王树师兄,你怎么沦落到如此地步?我一眼竟认不出你来。”
王树招呼我们坐地下,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道:“当年你得罪教主消失于江湖,教主令我施展骂功把你骂成十恶不赫的叛徒,我早已下定决心不能再助纣为虐。当年一不小心把全庸全盟主骂成下肢瘫痪,我内心无比愧疚。在彷徨失意之下,鬼使神差进了无极教,替他卖命,干了不少坏事。直到他让我拿你开刀,我才醒悟过来,无能如何我也不能向自己的师弟下手,便忤了他的意,不想他派刺客追杀我,还想灭口,生怕我泄露了当年他一手策划把全盟主骂下台的内幕,索性我就离开原地,来到这座狗洞,占领此地,把狗赶到我住的地方。一晃十年过去了。瞧,为了掩人耳目,我杀了一条狼,把毛发披在身上,装成野人,也逃开了凡世俗尘,安安静静的过了一段穴居生活。”
师父说无理掐架的特征就是毫无征兆的把人拉过来上下骂一通,对方并未招惹他,他却往死里骂,达到借鸡生蛋的目的,韩暖就是这类的典型。作为陌生人的我,被他瞄上,口吐莲花似的任意歪曲揶揄讽刺,罪魁祸首就是我的名气,人一旦出名便得随时准备好招另一个想登着肩膀往上窜的人狂骂的准备。我先前有一点儿心理准备,却未料及如此凶猛,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可是王树很难找,师父去十多年的老地儿探寻他的踪影,他住的地方已经被一条狗占领。我们又根据这条狗的暗示来到一所山洞里,看到一个毛发蓬乱的人,师父不相信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王树,便打探道:“请问王树王大侠在哪?”
毛人一惊,退后三尺问:“你找他何事?”
师父道:“我们去找王树。”
我问:“师父去找他,他会理我们吗?”
师父道:“我跟他并无结怨,再者近年他也未替陈无极做过爪牙,倘若没有他的帮助,你的内力不会达到完美的境界。”
师父说:“这算什么,他当初想直接把老先生骂死,自己取而代之呢,后在陈无极的劝阻之下才住嘴。”
我惊讶道:“陈无极还是个尊老之辈啊?”
师父道:“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他这一出手阻拦,深得江湖中人拥护,直接将自己送上副盟主之位,后来创立了无极教,那个王树却没捞到什么好处,只好加入无极教麾下做了九大名人中的一员。”
我汗颜道:“有这种厉嘴之人?”
师父道:“最经典的是他骂全庸那件事,让他享誉江湖,人称骂坛一哥。”
我急切道:“师父快说说那个故事,还有他怎么就败在陈无极手上,归顺了无极教。”
我问:“师父说的是谁,此人如此恶意挑衅,绝不能任其妄为,如果师父不反对,我要为民除害。”
师父把我拉出人群道:“此事得从长计议。论嘴皮子功夫你显然不是此人的对手,我们应当摸清对方来路才能反击。”
我说:“师父打的是有准备之仗,但我们就这样看着他狂吠吗,再说很多事情完全是造谣中伤,想让我身败名裂。”
“王树是谁,没听过,地球上那什么南极的吗?”
师父道:“你当然没听过,十多年前他正火的时候,你还在到处讨饭呢。”
我问:“此人有何能耐,被江湖上尊称一哥?”
我问师父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陷害我。
师父说:“这些东西确是韩暖所写,字迹不一样是因为很多无聊人士把原文进行了转载,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贴子。”
我问:“这说明什么问题。”
卫悔有个好习惯,每天起早给我和师父做好早饭,然后出去晨跑,往往几圈下来我们一天的野菜就有着落了,回来赶上了就一起吃,没赶上,我们总会留些汤汁给她。对每天一成不变的菜谱我颇有意见,师父说,成为一代知名大侠前要多体验体验穷苦生活来磨练意志。
甫一站定,她便气喘吁吁道:“无计,不好了,外面全是骂你的帖子。”
“帖子?”不错,江湖把告示之类的东西统一叫帖子。
转而又申明:别家女孩你也休想碰,今生今世你只得有卫悔一个,让我知道你小子拈花惹草,小心我废了你武功,把你投放到无痞流协会里让众人唾骂。
可师父你曾经不也跟木子丑……
我没有接下去说,师父应该明白我话所指。
我争辩说:他们非法我合法,我都二十一岁了,卫悔也有十九了,属于大龄青年。
师父翻眼问:领证了吗?没领证就是非法。
我不屑道:领啥子证,行走江湖四处漂泊,领证能当个屁用。
1
“韩暖?这名字第一次听到,是地球那什么北极端的人吗?”
师父一挥手:“甭管是虫卵还是蛋卵,咱先看看去。”
卫悔跟在后面踽踽而行,她是个乖女孩,成天小鸟依人,也不参与男人之间的事,师父跟她交流并不多,也许从小没有在一起缺乏沟通的缘故,他们之间显得有些陌生。卫悔多年的漂泊生活让她的内心也充满自闭和抑郁,不过看得出他们父女俩为能团圆而珍惜眼前一切,等到全家团圆的时刻,我相信他们会喜笑颜开,心境会进入另一个阶段。其实我跟她的交流也并不多,**交流就更少了,师父为不让我沉迷女色,坚决不让我跟卫悔同住一个房间,为此我和师父还争执过。
我说:都什么时代了,练童子功的都有了对象,何况我和卫悔妹妹将来是要成亲的。
师父说:你尽跟那些人学,他们那叫非法同居,江湖上是有规定的,此类行为不受保护,真要最后分割武功秘籍这类财产麻烦就来了。
“那江湖多么可怕啊,善恶不分,黑白不明!”我感慨道。
师父说:“这就是江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日后你会更加明白,江湖其实就是个大染缸,染成什么样子,是根据你自身的定力来决定,这就如某位江湖大佬所说的,出名的实质要看结果,而不必在意过程。”
我道:“师父的意思是出名就是出名,不管恶炒还是善炒,手段怎样都不足以成为事物本身的关键,是吗?”
师父说:“这是毋庸置疑的。”
师父和我一边走,一边安抚我:“明天带你去见一个人,即使这姓韩的不出现,他也是我们必须寻访的人物。”师父话音一转道,“我看这韩小子跟他有渊源,骂功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我问:“到底是谁呢,师父提到他竟如此甘拜下风。”
师父道:“他是什么来头,还自称无痞流协会发言人。”
王树道:“无痞流协会是你走后新成立的无极教的下设机构,想必你也知道一二,这个协会网罗了一批无赖,痞子,流氓组成一个团伙。如果说到无痞流协会四大金刚,江湖中很多人都有所耳闻。”
师父道:“当年跟你一同修练嘴皮子的还有一个叫宋诅德的,现在队伍又壮大了?”
王树道:“你们找我……”
师父接道:“来向你求艺。无计近日人气骤升,但突然冒出来一个叫韩暖的小子对他进行人身攻击名誉攻击,造成很坏的社会影响,看他的门路颇有你的风范,所以向你请教。”
王树两眼空洞,似有苦衷缓缓道:“韩暖其实是我的小师弟。”
师父道:“你看,这就是作为公众名人的代价,你要有万忍之心,在迫不得已时再出手,不能意气用事,人家才站出来你就反击,有失名人风范。”
我又问:“那我们怎么办,总得想个办法治他,这姓韩的真不是个东西!”
师父道:“你又废话了,他要是个东西,还用得着站你身上搏出位吗?”
师父听完,用力握住王树的手道:“好兄弟,虽然你披着狼皮,但我知道你还有人性,因为你终于可以放下嘴巴立地成人了。我为你感到高兴,我欣赏你,支持你!这次,我和徒弟无计重出江湖,就是要扳倒陈无极,把他赶下盟主宝座,给所有在他手下遭罪的师兄弟们报仇,让他也尝尝身败名裂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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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树道:“好啊,莫师弟,我们齐心协力,把火坑里受苦受难的妇女同志们都解救出来。”
师父道:“我是他以前的同门师弟叫莫池,找他叙叙家常,扯扯淡,他最喜欢扯淡了。”
毛人仔细盯了师父一会儿,突然扯掉他的长发,野人模样立刻变成另一番潇洒派头,再用衣襟把脸擦一遍,师父一瞧,惊得退后三尺道:“你就是王树?”
2
我问:“可我们要找的武林秘籍《九阴真经》还未找到呢!”
师父道:“那个册子不着急,先把内外功夫练好才有打好练绝世武功的基础。”
我点点头,跟师父走,卫悔在身后跟着,眼看时辰不早,三人便施展轻功飘了起来。
“阴险,果然阴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想必王树的骂战也是陈无极的主意。”我岔岔道。
师父道:“这已经不重要,二人狼狈为奸也成了过往云烟,或许是良心发现,王树近年来无比低调,很少再抛头露面,听说弄什么江湖回忆录去了。我看这个韩暖有些王树的风范,跟当年的王树有得一拼。”
我点点头:“这小子比王前辈更无耻更无知更无畏啊,简直就是陈无极的嫡系弟子。”
师父清了清嗓子,准备再现江湖经典的那一幕。
据师父说,全庸大侠当年曾当选过武林盟主,其人德高望重,却为人低调,那时陈无极野心勃勃,想那王树正年轻气盛,成天做梦一夜成名,这二人不知怎么就认识了,还成了一对哥们。王树当年为求出名曾做过很多争议事件,但依然不愠不火,也没打上恶俗的标签。其中在风波庄裸奔的事件引起江湖较大的反响,很快,这事儿便过去,他又公开向江湖某大佬的情人求婚,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被刺客刺伤,那个女人讽刺他太嫩,回去好好练练。王树一气之下,天天卧薪尝胆先从嘴皮子练起。练成之后与陈无极双双在全庸先生的山庄门口叫板。先是由陈无极比武,与全庸比内功,很快便败下阵来。王树随之替上去磨嘴,把山庄内的仆人逐个都骂在地上,全庸先生听了半天,默默转身离去,王树不战而胜,从此名扬江湖。
听师父这么一说,我深深为王树大侠大无畏精神所折服,为他不慑于权威,不尊重长辈的敢怒敢骂的无知行为而深深折服。
师父道:“他并非浪得虚名,确有几套功夫。但他的武功很暴力,人们都把他的功夫叫做动物凶猛,名字虽然彪悍招式却很美,让观众看上就觉得好看。但你若是中招就惨不忍睹了,你会有一种一半是冰山一半是火焰的生不如死的感觉,这个家伙很叛逆,没事就把我是你爹爹挂在嘴边,让人很是无奈。”
我问:“那他嘴皮子是怎么厉害的呢?”
师父道:“他的嘴皮子很薄,据说每天起早在海边含着沙子发声练就的,直到有一天,大海波涛汹涌,他用嘴一说,潮水退去,此功便大功而成。曾经江湖传说一个高手要跟他挑战比武,他还没动手,只张开嘴说了几句,那个挑战者就跪地求饶说回去再练十年回来讨教。”
师父道:“说明观众对这类事情感兴趣,都想看。我们不妨借鸡生蛋,再火上浇油烧一把,看谁比谁更厉害!”
我急道:“怎么烧啊,我都快被烧毁容了。”
师父点头道:“只有一个人可以救你,他就是江湖愤青圈最大的头子,人称骂坛一哥的王树,王大名人。”
我回了一句:“在哪呢。”
卫悔指着门外道:“出去便能看到。”
我和师父刷的都站起来跑了出去。这回不是一个地方有帖子,每隔三五步,就有一些帖子粘在墙上,无疑,还是姓韩的那小子,内容也有更新,什么章无计干了亏心事埋名隐姓不敢露头了,什么前晚又被狗仔帮拍到去泡吧了,什么以前当过陪酒男啊,等等,都是八卦消息,后面便是韩暖的点评,嬉笑怒骂,看得出他很惬意,正在享受骂架的乐趣。但我也发现了一个怪现象,每张贴子的笔迹都不太一样,有的字体娟秀飘逸,有的粗犷遒劲,有的又跟蚂蚁搬家似的,密密麻麻。
师父踢了我一脚道:让你再揭我的短!为师素质不行,无法一统江湖,你小子要吸取为师教训,努力做一个可以统领江湖的素质大侠。
第二天一早,我跟师父刚起床正准备吃卫悔做的早餐,就见一条人影从门外踉跄着跑进来,站定之后才看清是卫悔。
我说:“我们正准备吃呢,别急,即使你没过来,我们也会留给你。”
师父佯装揍我道:你小子,果然有个小算盘,不领证将来你拍屁股走人,我这个当爹的岂不是被人耻笑?
我笑道:师父真是老古董,都什么年代了,江湖上像你这样的真少见。你没见上次有个女孩儿,也没领证,男人播种女人开花,待花儿**之后,男人不见了踪影,那女孩还扬言做个单身妈妈,瞧人家女的都这么想得开,您老却前怕狼后怕虎的,不像一个大侠的气魄啊。
师父斥我:你小子站着说话不腰疼,别家女孩儿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现在卫悔是我闺女,岂能由你重蹈人家覆辙!
拨开人群,就见一张醒目的大字报出现在眼前,标题尤为刺眼:讨章无计檄书。仔细一看,上面列了我十大罪状,条条都罪不可恕,沁人心脾,好像不把我整成千夫所指就无法体现作者水平似的。说我出名乃恶意炒作,站在女人的**上飞黄腾达,贱踏了女性尊严,侵犯了女性平等权;说我存心不良,有篡夺武林盟主的野心;说我不是一个低调的习武者,一门心思搞权利斗争,搞炒作营销等等。连我看着都义愤填膺,有杀此人而后快的强烈欲望。这种诋毁、诽谤的文字作为当事人当然要投笔反击。再看落笔,署名为:无痞流协会发言人韩暖。
我纳闷的问师父:“这人是谁,无痞流协会是什么东西?前所未闻啊。”
师父也在掐指暗算。他嘟哝道:“我也未曾听说过这个人,但这个协会我知道,就是无赖痞子流氓们的组织。我想起一个人来,没想到多年后江湖上竟然出现可以与他媲美的年轻悍将,真当刮目相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