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敏英:“佛山?出了这么件事还敢往城里去?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冯师傅:“你没听说过‘小隐隐于深山,大隐隐于市’这句话吗?我们混入云云众生,谁会注意到我们这些蚁民?”
冯敏英:“真的能行?”
阿彩:“还不快滚!”
阿彩:“那来的?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在这里调戏知府大人的大小姐,你们知罪吗?”
这话象是官府审犯的口气,几个家伙闻之一愣。
众人认真细看了哪个姑娘,只见她长得婷婷玉立、风度翩翩,一般人家哪有如此打扮的?
大小姐:“阿彩你来得正好,那家伙刚才欺负这小姑娘,还对我动手动脚的,好在那个小姑娘的哥哥来了,才解了围,这两个也是那家伙一路的。”
阿彩:“大胆狂徒!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连我家知府的大小姐都敢调戏?
打斗的双方都停下手,认真地望了一望这户人家。
青年乙:“他妈的,难道你吃了豹子胆,胆敢在这里打我们的刘教头,想找死呀?”
两人说着,一齐扑过来围攻梁桂。
青年甲:“你够胆打刘教头!”
两人相对一望,急步过来,见躺在地上的刘教头。
青年甲:“哎!这不是我们刘教头?怎么被人打倒了?”
青年乙:“不会吧,刘教头一身功夫,怎么会被人打倒呢?可能是他自己喝多了两杯,一时酒气上来,坐在地上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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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的酒大慨已经醒了几分,手忙腿乱地挣扎了几下,才勉强爬得起来。
瓜皮小帽一手抚着跌痛了的屁股,一边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起来:“他妈的!你够胆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刘教头!我是泰一堂的刘教头……”
他远远就听见这里的叫骂声,又见到这般情景,不由怒从心生,将担子一放,飞步扑上前来。
梁桂高喝一声“干什么!”
接着腿一伸,手一按,那瓜皮小帽‘扑通’一声就仰面朝天跌倒地下,糊里糊涂吃这一招勾弹脚法。
漂亮姑娘虽然高声呼喝,那瓜皮小帽仿若不闻,呶起满是酒气的嘴巴向漂亮姑娘的脸凑过来。
漂亮姑娘挣扎着:“你这混蛋!快滚!”
妹头象只老虎似地扑向哪瓜皮小帽,一巴掌将他的帽子打下来,另一只手扯住他的头发狠命一拉。
冯敏英:“现在谁都知满仓帮助革命党,能躲到那里去啊。”
冯师傅:“和我一齐学艺的师兄弟倒有不少,不过贸然之间,人家没有准备,很难招呼我们啊。”
冯敏英:“阿桂的义父在九江,能不能到他那里去?”
再乜着双眼一瞧,这美人儿真个是增之一分太长,减之一分太短,无一不韵,那满头青丝,尤比别人格外润泽,还有一双慧眼,俏丽动人,格外可爱,呵呵!今天真是有福了。
瓜皮小帽将手一松,把妹头放开:“呵呵!那来的美人?好,这一个更加漂亮。”
瓜皮小帽晃着双腿走向漂亮姑娘,远远地伸出一只被老熟烟熏得黄黄的手,就要往哪姑娘的身上摸过来。
瓜皮小帽吃了一惊。
妹头一矮身,从那人身侧迅速地窜过去。
怎知那人那不是善男信女,虽然喝醉了酒,手脚倒也不慢,将手臂向下一夹,竟夹住了妹头的腰。
妹头正斜眼看着这个喝醉酒的家伙,忽然见他这般模样,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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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自小跟随母亲学过功夫,立即双腿向后一滑,“呼”的一下,闪过一边。
她望着缓缓前来的妹头,不由得用手轻轻地抹着哪乌油油的长发,正要开口叫买花。
街头的另一面,隐约传来一阵咿咿呀呀的小曲声。
一个头戴瓜皮小帽的醉酒汉子,扯开了上衣的领口,晃动着两只颤抖的长腿,嘴里一声高,一声低地唱着那不成腔调的粤曲,正一步步地踱将过来:“我今独抱——琵…琶……”
还未走完这两条巷,白兰花就已被那些爱花的姑娘小姐买得差不多。
两旁古老的青砖大屋,一间连着一间,中间是长长的青石板路。
妹头手提花篮,从街口边叫卖、边缓缓走近:“白兰花!卖白兰花哩!”
两人走了没多远,梁桂就对妹头说:“你先在这两条街上卖花,我往那边看看。”
妹头:“好的,我就在这里卖花。”
梁桂:“好味酸子姜、酸芥菜哩!还有酸黄瓜、酸罗卜、酸荞头!”
早起的菜农急匆匆地赶往菜市。
卖早点的小贩也在街边支起炉灶,满街飘浮着油炸面条的香味。
沿途路旁,长着一排排茂盛的白兰树,洁白的白兰花清翠欲滴。
妹头:“能给块酸子姜尝尝吗?”
梁桂:“你看,这谗嘴的丫头,现在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妹头:“给就给,不给就算了,小气鬼。”
梁桂:“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弄材料去。”
妹头:“好,梁桂哥去卖咸酸,我明天就去摘白兰花。”
小庙内,一盏小油灯,把屋子照出一片黄光。
梁桂:“卖花是女孩子的事,我想弄担咸酸担子上街卖。”
冯敏英:“咸酸担子?”
梁桂:“是,我在九江曾跟义父学过腌制咸酸,附近又有上好白醋卖,只要一天一晚,就可以腌出美味的咸酸来了。”
根叔:“这事关系重大,我那会乱说?”
冯师傅匆忙地封了个红包给根叔,根叔匆匆地走了。
晚上,冯师傅和冯敏英坐在灯下。
冯师傅:“会有人买白兰花吗?”
冯敏英:“这里不同乡下,在这里有很多姑娘都喜欢在鬓边插上一朵清香的白兰花,特别是那些富贵人家的小姐,几乎每天都买的,妹头,去卖花行不行。”
妹头:“怕什么?不就上街卖花嘛,总好过整天坐在家里。”
妹头:“好喽,我们上街喽。”
冯师傅笼着双手,梁桂、冯敏英和妹头都跟随在后面,冯师傅对那些制作旗帜、灯笼的作坊特别认真地观察。
而妹头却不管这些,只是牵着母亲的手,欢欢喜喜的在街道东张西望。
冯师傅:“这里不比九江,佛山是个藏龙卧虎之地,多少武林高手藏匿其中,这一行不好做呀。”
梁桂:“那怎么办?”
冯敏英:“呆在家里也想不出什么名堂,不如我们一齐上街走走,看有什么样的活可以做。”
冯师傅皱着眉头,四周观望。只见四周天色灰暗,丝丝细雨不时飘然而下。
梁桂拉着妹头的手从庙里出来,也站在冯师傅身旁,静静地望着他。
冯师傅:“现在已经是三月了,春寒雨至,整天坐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想明天到正埠码头去当个搬运,弄几个钱回来买点柴米,你看怎样?”
冯敏英:‘这就是塔坡岗土地庙。”
冯敏英见父亲还在细细端详这庙,移到父亲身边:“爹,别看了,走了一整天的路,都有些累了,不如先进去暂且过一晚再说吧。”
冯师傅:“也好,进去看看。”
叫声在江面回**,青山寂寂,一叶孤舟。
冯师傅带着冯敏英、梁桂和妹头,提着行李,背着包袱,在一间破庙前站着。
妹头紧紧地拉住冯敏英的衣角,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梁满仓看在眼里,嘴角上却满是笑意。
冯师傅:“好,我的洪拳佛掌总算有人承传了。”
梁满仓:“何止洪拳佛掌,你的狮艺,你的鼓点,都有人承传了。”
三人:“不要送了!你们回去吧!”
梁桂:“义父!回去吧,我有空来探你!”
关伯和朱老伯的身影越来越远。
冯师傅一家人,伴随着依呀作响的船橹,离开鹤山。
看着一圈圈被船浆划开的江水,梁桂不由想起那年从三水逃荒去鹤山历程;那时跟着父母亲,带着小弟,一路涯饥忍饿,在秋风的吹拂中,往茶山而行,自己却被人从船上推下江中,在江水里挣扎呼救。
望着不尽的江水,梁桂又想起从九江回家的情景;
沿渡头有几间用甘蔗叶搭成的茅竂,几个身披蓑衣蹲在堤坝边的老稍公,正轮流地抽着一根大碌竹水烟筒,看见有人过来,稍公都站起来,有个高声地问:“是过渡的吗?”
冯师傅:“是呀,这船过九江不?”
稍公:“过,上船吧。”
冯师傅:“哪么官府又肯同意?”
根叔:“人都杀了,不外写份申呈给上峰也就将案结了,至于想来个顺藤摸瓜,一看来的是妇女孩童,难道这都算革命党?”
冯师傅:“这也是,你就是来告诉满仓的后事?”
火光中,只见冯师傅的胡子在微微颤抖:“你们过来给行个礼吧。”
各人过来插上香烛,烧过元宝,一齐在梁满仓的墓前拜祭。
冯敏英和妹头还是哭泣不止。
冯师傅一行人互相搀扶着,一脚高一脚低地走在荆棘丛生的小树林里。
在一片稍为平整的山坡草地上,两堆新垒起的黄土,十分显眼。
右边哪堆前面插着三根树枝,冯敏英一见,走前两步,腿一软,就扑倒在这堆黄土上哀哀地哭起来。
梁桂:“不用叫了,刚才的话我已听到了,我来收拾东西吧。”
冯敏英:“这间老店铺是我出生的地方,真舍不得啊。”
冯师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要留恋了。”
冯师傅:“明白了,三叔公,我们马上走!”
三叔公:“别再担搁了,越快越好。”
冯师傅:“知道了,谢谢三叔公。”
门外有人应道:“是我,三叔公。”
冯师傅:“三叔公?”冯师傅边说边打开了门,站在冯师傅后面是掌灯的冯敏英,两人一望,不是三叔公还能是谁?
冯师傅:“有事吗,三叔公?”
益安扎作行内。
根叔又悄悄地从门外进来。
冯师傅:“咦,根叔,有消息吗?”
冯师傅:“只要各人注意点,没事的。”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人立即停了嘴。脚步声在门外停下,接着响起一阵轻轻的拍门声。
两人相视一眼,连冯师傅都有点惊慌:“谁?”
“知府的大小姐!哎唷,闯祸了!”
后面走来的两个青年人,知道闯了祸,吓得连忙走过来,先是啪啪几声,将刘教头打得一怔一怔的。
又再合力拖开这糊涂蛋,口中还连连向大小姐陪罪道:“对不起,对不起,他喝醉酒了。”
阿彩:“你们是谁?不要命了?”
那几个家伙互相看了一眼,知道这次闯祸了。
青年甲:“我们是……”
冯师傅:“不行,一是九江离鹤山太近,有什么风吹草动,九江很快就知,二是阿桂的义父近来身体不好,还是另外想办法吧。”
冯敏英:“那怎么办?”
冯师傅:“不若先到佛山,找我师兄冯本康,看看有什么办法。”
梁桂一看两个穿着劲装的人高吼着冲上前来,知是对方的同伙,也不答话,奋起精神,连敌这三人。
虽是人多势众,刘教头和他的同伙仍然占不了上风。
豪华府第里又走出来一个丫环模样的人,她四周看了一看:“大小姐,他们是干什么?”
青年甲:“那旁边的那小子又是干什么?”
青年乙:“那小子可能在帮刘教头站起来吧?”
青年甲:“胡说,你不见刘教头正发怒,说他打了刘教头吗?”
一面瞪着双怪眼,装腔作势地挽起衣袖,就想过来打人。
街头又陆续来了好些人。
有两个穿着劲装服饰的青年人听见这里人声呼喝。
瓜皮小帽:“谁他妈的打我?”
那漂亮的姑娘高声喊道:“打他!打这下流的家伙!”
梁桂再来一拳,瓜皮小帽又是扑通一声跌在地上。
瓜皮小帽冷不防被摔了个跟斗。
瓜皮小帽从地上爬起来,瞪着被烧酒和欲火烧红的双眼,狠狠地向妹头扑来。
正嘈吵间,梁桂挑着担子从街头走过来。
漂亮姑娘气得一巴掌掴向瓜皮小帽,‘啪’的一声,这家伙脸上响起一下清脆的响声。
可这家伙就如中了邪似的,两眼放光,混不知痛,一手扯住漂亮姑娘的衣袖,另一只手就摸上脸来。
漂亮姑娘怒喝:“混蛋!快滚!”
妹头被瓜皮小帽夹住,吓得呱呱地惊叫起来。
那人正要用手摸妹头的脸,忽然见得一声娇叱“光天化日之下,还有皇法吗,你放不放手!”
那瓜皮小帽扭头一看;见有个漂亮姑娘正怒目瞪圆喝止自己,这瓜皮小帽却是个色胆包天的家伙,连人家骂他的话都觉得好听,这不,哪姑娘口中吐出话来,仿佛似是雏燕声、黄莺语,清脆得不得了。
可自已长了这么大,还从来未见过如此这般的阵仗,慌得脸色变白。
那瓜皮小帽再度扑过来,将妹头迫到巷侧墙角:“嘻嘻,这次看你往那里逃。”
妹头避无可避,忽然间,将手中的花篮向瓜皮小帽迎面一扬,满篮的白兰花飞向那家伙的脸上。
忽然,那醉眼中觑见了这肖丽的小妹头,不由得把脚步停住。
瓜皮小帽醉眼一瞪,唱道:“哎呀呀!这是谁家小娘子呀?我……”
那瓜皮小帽汉子曲子不唱了,咧开大嘴****地笑起来,张开两只鸡爪般的手,就象老鹰捉小鸡似地搂向妹头。
在一间门口上方用灰塑有“八仙过海”的豪华府第。
门开处,出来一个娉婷玉立的姑娘。
只见她鹅蛋脸,高鼻梁,大眼睛,头梳旗髻,穿一袭翠绿旗袍,外罩高领如意花边镶滚对襟短坎肩,脚穿花盆底旗鞋,长袍下摆直掩旗鞋,更显婷婷玉立、颀长苗条。
冯师傅:“他们睡了吗?”
冯敏英:“都睡了,爸,现在我们怎么办?”
冯师傅:“我看官府不会这样容易放手,趁着他们还未过来找麻烦,还是早些躲开为妙。”
梁桂慢慢地走远了。
妹头手挽竹篮,沿居仁里、松桂里这两条街巷一路叫过去:“白兰花!卖白兰花哩!”
在一户人家门口,几个姑娘小姐围着妹头买花。
妹头手挎一只粗糙竹篮,上面铺一块湿润的手帕,再摆上几排清香的白兰花。
一声声清脆的‘白兰花!、卖白兰花!’叫卖声,在古老的街道里响起。
跟在妹头后面的是肩挑咸酸担子的梁桂:“好味酸子姜、酸芥菜哩!还有酸黄瓜、酸罗卜、酸荞头!”
梁桂:“给,那敢不给,来,尝块大的。”
一家人都笑了:“哈哈哈哈!”
天边,淡淡地现出一抹灰白。隐藏在夜色中的当铺、庙宇和高高矮矮的楼层,也逐渐从晨曦中显现出来。
油灯下,摆着一对竹编的咸酸担子。
担子分上下两层,每层里面都有好几个白色的瓷罐。瓷罐上面分别用红纸写着酸芥菜、酸子姜、酸黄瓜、酸罗卜和酸荞头的字样。
梁桂走近前去,轻轻地抚摸着这担子:“只要我们勤劳,我就不信渡不过这个难关。”
冯师傅:“对!附近的山紫村一带盛产大芥菜、子姜、黄瓜、我再到附近卖些罗卜、荞头回来,卖咸酸也行。”
梁桂:“外公,你还得给我做一个咸酸担子才行。”
冯师傅:“那还不容易,找几根竹子,我半天就给你做出来了。”
冯敏英:“行,家里这么艰辛,你就当是摘花玩,也可赚几个钱回来,对不对?”冯敏英望着梁桂道。
梁桂没有哼声。
冯敏英:“你怎么啦?不愿妹头去摘花卖?”
走了好一会,妹头悄声对冯敏英说:“妈,你看,路边树上有不少白兰花,我去摘下来上街卖花,可能会卖得几个钱。”
冯敏英:“这也是个办法,可你上不了树啊?”
妹头:“怎么不行,矮的我能搞,要是高的,我在一根竹杆顶上安个丫不就行了。”
冯师傅:“也是,光是坐着,还不如走走。”
妹头:“妈,你真的带我们上街去?”
冯敏英:“傻妹头,只要你听话,就带你上街。”
冯敏英:“爹,你年纪这么大,梁桂又太年轻,都经不住重担,做搬运是不行的,还是想想做些什么吧。”
冯师傅:“那坐吃山空啊,本来也想去找找本康兄,求他帮个忙,只因满仓的事,我不想连累他,看以后风声松了点,再去找他吧。”
梁桂:“我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做的工作,要不我上街卖艺都行。”
梁桂跟随外公走进小庙,见这庙不大,里面供奉着泥塑的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房屋倒还整齐,尚可躲避风雨,于是执拾好行李,就在庙内居住下来。
早晨,在塔坡庙前。
冯师傅背着双手,慢步走出庙门口,冯敏英缓缓地跟在父亲后面。
根叔:“是,我已经将他埋葬在大雁山一个小山坳旁,这是埋葬地点的方位和四至,我在你女婿的墓前插了树枝,很好认。”
根叔取出一张纸交给冯师傅,上面画了坟墓的方位。
冯师傅:“这事先谢谢你了,请先别给我张扬。”
梁桂挺着腰板,一双眼睛东张西望。
冯师傅抬着头,端详着这间古庙,见这庙已经有些破败,门前却有一副石刻对联,上书;“胜地骤开,一千年前,青山我是佛”;下联是“莲花极顶,五百载后,说法起何人”。
妹头:“妈,这间是什么庙?”
梁桂想到这里,不由得两眼泪水盈眶。
依呀作响的船橹,一圈圈被船浆划开的江水。
梁桂忽然仰天长号:“阿爹——!”
几双脚扬起的尘土挡住了身后的人影。
冯师傅一路上心花怒放,不时对梁桂谈些狮艺。
梁桂也边走路边用手做出舞狮子的动态。
大堤一望无际,一边是郁郁葱葱的农田,一边是涛声拍岸的江水。
梁满仓肩膀上挑着一担货物,冯师傅肩膀上斜斜地背个包袱,两人边走边回头。
梁桂肩膀上也是斜斜地背个包袱,一手提个竹蓝,一手向远处的关伯和朱老伯挥手致意。
梁桂扶着冯敏英上船。
冯师傅一把拉着妹头,稳稳地在往跳板上走去。
稍公:“各位坐好喽!顺风顺水喽!”
冯师傅说:“走吧,夜深了,今晚还要走夜路,下山的路也不好走。”
黎明、江边一片白雾。
赶了半晚夜路的冯师傅一家人,来到大雁山渡头。
妹头原想扶起母亲,才叫了一声妈妈,怎知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和着叫声一齐喷出,也就扑到土堆上放声大哭。
梁桂呆呆的站在一旁,他没有哭。他不相信这堆黄土里面,就是前几天还在同一张桌子吃饭,又一同练武的父亲,他那欢笑的声音仍然在耳边响起,他那矫健的身形,好象还在闪、转、腾、挪。
冯师傅很缓慢地从包袱里取出香烛、元宝、衣纸,又从衣袋里取出洋火,只是双手有些发抖,划了好几支火柴,才把衣纸点着。
暮色苍茫,大雁山显得更加高峻。
山风过处,满山的青松,响起一片象波涛般的呼啸,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此伏彼起。
凹凸不平的山路边,那些躲藏着的小虫子在叽叽地叫唤不停,林中不时响起几声夜鸟的啾鸣。
三叔公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中。
冯师傅:“你去叫醒阿桂和妹头,我们马上收拾东西,现在就走。”
冯敏英:“好。”
三叔公:“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冯师傅:“怎么啦?不是已经结了案吗?难道还想治我们的罪?”
三叔公:“你没听说过‘秋后算帐’这句话吗?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他们肯就此罢休?”
根叔:“你们那天闹了一通,三叔公又出头向堡长申述,堡长今天找到我,叫先把人给掩埋了。”
冯师傅:“堡长会这么通融?”
根叔:“他也要在乡里混吧?是不是,众乡民都说官府乱来,他还有什么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