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门外进来个背着扎柴草的七八岁小女孩,她精灵的双眼望着梁满仓,扭头对冯谦道:“公公!这是谁呀?”
冯谦:“啊唷!凤妹回来了!快!快坐下来吃饭,这位是你的梁伯伯。”
小女孩边放下柴草边问:“我的梁伯伯?怎么从来都没听你们说过呀?”
梁满仓:“练武也是要讲究这些啊。”
冯谦:“对呀,如果你学舞狮子到了一定阶段,你一定能领会得到的。”
梁满仓:“这也跟舞狮尾有关?”
梁满仓:“这不是我们本门的步法吗?怎么也是舞狮子的步法呢?”
冯谦:“其实舞狮子的步法也是来自各门各派的,有时同样是‘探青’,洪家有洪家的步形,蔡家有蔡家的步形,关键是你要将狮子的形神表现得清楚就是了。”
梁满仓喜不自胜,跟着就走了起来,那步子果然刚劲有力。
冯谦:“不难,你跟我来。”
冯谦将梁满仓带到益安扎作行后园。
他将后园的竹器、台椅搬开。又双手叉腰,扎了个马步。
冯谦:“你有没有跟你父亲学过?”
梁满仓:“先父过身得早,跟他只是学了功夫,舞狮子却没学到。”
冯谦:“有没有兴趣帮我舞狮尾?”
冯谦:“他怎么能跟我比?腰马功架,他那样比得过我?”
冯敏英:“那么亚福呢?”
冯谦:“你又不是不知道亚福,他平常说话都钝过别人,打锣镲还算可以。”
冯谦:“其实它是想看谁家的狮子扎得结实,以此来定夺本行扎作技术的高下。”
梁满仓:“扎狮头那还不简单,你天天都在扎狮头,有什么难处?”
冯谦:“扎狮头当然没问题,可接下来要扎作人员一齐舞起这狮子,用双脚夹起一个彩球,往空中抛出,再舞着狮子用口接回,既看你能否接得住彩球,又看你将彩球抛得有多高,以此来评定你的水准,这才是今次比赛的要点。”
冯谦:“对,这是本行业最大的盛事,我很早就想去见识一下,只可惜舞狮尾的亚福长得又肥又矮,帮不了我忙。”
冯敏英刚从门外进来:“他长得高,长得矮,与这次盛会有什么关系?”
冯谦:“这次说是盛会,其实是一次大赛。”
梁满仓:“师叔,我来到这里都好几天了,该做些什么才是?”
冯谦:“有件事,我原本还不知做不做好,现在你来了,正好帮得上我的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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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谦:“他是你的师哥梁满仓,他的家被大水冲毁了,要在这里待些日子。”
冯敏英:“啊!师哥请进。”
小店铺里,一张小桌子,上面摆着两盘菜肴。
冯灿安:“谦二伯现在两父女就靠扎作狮头,制作灯笼等为生,有空带带外孙女,兴趣到了,还指导女儿练练武功。”
王寒烬:“冯姐也懂武功?”
冯灿安:“是呀,她练得最好的就是那双匕首了,从少年就开始就跟着父亲练习,大慨十五、六岁时还跟父亲出来表演过。”
冯灿安:“经过近三十多年时光,洪兵早被朝廷平定,沙坪来的这个都司,虽然连个七品都未到,官场上称之为未入流,可此人心狠手辣,只要是姓冯的,他就想尽办法打压,也不管是田地上的事,还是村民纠纷,只要落在他手中,他连审问都不用,即时判断,姓冯的肯定是输,时间一长,终让人看出苗头,此人必定对姓冯的有仇。”
王寒烬:“我看也是。”
冯灿安:“谦二伯的武馆也都开了好多年,连女儿也嫁了。怎知那都司一来就将谦二伯的武馆视作眼中钉。不时指使些不三不四的人过来捣乱,谦二伯也曾用钱财疏通过关节,也曾请人出面摆过“和头酒”,可那都司就是水泼不进,什么都不顶用,很多跟随谦二伯学艺的徒弟被人暗中恫吓,纷纷离开武馆,最后连个学徒都召不到,谦二伯这武馆就开得极其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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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寒烬:“啊!”
冯灿安:“不料前几年,沙坪来了个都司,此人什么本事都没有,最出名却是专使手段压制姓冯一族。”
“信义京布行”内,王寒烬和冯灿安两人在灯下聊天。
冯灿安:“你没向他说起我的情况?”
王寒烬: “我看暂时先不要说,免得事不机密,被官家查获,对大家都不好。”
口水强:“几十年来,官府听见这样的事都装聋作哑、避之则吉,谁去多管闲事?”
梁满仓:“那么我师叔有什么想办?”
口水强:“能有什么想法?这样大规模的氏族械斗,又牵涉到几代人田亩归属问题,能有什么想法?”
在口水强家里。
梁满仓担心地问口水强:“她不怕那帮人过来杀她?”
口水强:“那帮人在村里正忙于抢夺财物,谁还顾得上这个背着小孩的女人?”
邝守誉:“凤妹!凤……”他无力地抬起一只手,想摸一下女儿的脸。
冯敏英一面叫着丈夫的名字,一面弯侧背,将女儿凑近丈夫。
冯敏英:“守誉!”
一只大黄狗被打得站不起来,只能躺在地上狂叫。
有人在房子里放起火来。
山坡上,冯敏英仍在悲哀地叫:“守誉!守誉!”
那个叫守誉的人肩膀上被利器撕开一个大大的伤口,伤口还在鲜血流出。
冯敏英:“守誉!守誉!邝守誉!”
背上的孩子被叫声吵醒,哇哇地哭了起来。
背着孩子的冯敏英,急匆匆地跑到山坡上。
山坡上,几张断柄的锄头,几个翻倒在地的箩筐,那些锄头和箩筐都染上鲜血。
到处都是打斗过的痕迹,更让人吃惊的是山坡上还躺着几个已经死去的村民。
少妇:“爹!你回来啦,这……”少妇忽然停口。
她非常惊讶的望着跟在父亲后面的哪个人,这是谁呀?怎么这般脸熟?
冯敏英:“爹,这是……”
梁满仓:“怎么叫铲了?”
口水强:“就是将村里能烧的就烧,能杀的就杀,这叫‘铲村’。”
梁满仓:“哇!那不反了?”
冲来的人高呼:“打死他们!”
口水强说到这里,喝了口水,接着道:“敏英的丈夫得知情况,也赶来帮助本村的人。双方一场混战,冯敏英丈夫当场血洒山坡。”
梁满仓:“他不是有功夫吗?”
逃跑的村民高呼:“来人啊!有人打我们的人喽!”
种田的村民一听本村人被打,全都执起锄头,过来帮手。
有人叫道:“快去叫邝师傅出来帮手!”
众客籍人:“打他!”
十多个客籍人手执扁担冲过来,买菜的四散而逃,众客籍人追逐。
村人和客籍人一场混战。双方均被打出了血,附近一起摆卖的客籍人马上围拢过来,那卖菜一见不好,立刻往村里跑,另一班人紧追不舍,直往村里追去。
五坑村民:“哎哟!你打我?”
旁人:“喂喂喂!你干什么打人?”
粗鲁汉子:“滚开!我连你都打!”那粗鲁汉子果然连旁边的人也打了。
五坑村民:“一斤三文钱,乡亲要几斤呀?”
老汉:“三文钱一斤?是不是贵了点呀?”
五坑村民:“老哥,三文钱一斤不算贵了,旁边的要四文钱一斤哩。”
口水强:“对,那小凤妹当时才出生八个多月。”
梁满仓:“啊!”
口水强:“那天也是合该有事,五坑有个村民去圩里卖菜,就为了摆卖地方这么一点小事,双方起了争执。
口水强:“还不止呢,这场械斗从鹤山一直蔓延到恩平、开平、阳春、高明、台山、高要,而且持续了十几年之久,造成本土民众与客籍民众都深受其害的大灾难。”
梁满仓:“太可怕了,后来又怎样?”
口水强:“为此土客之间一直明争暗斗,从咸丰一直到如今光绪。”
口水强:“这件事得从咸丰年间说起,我们鹤山在康熙至乾隆年间,境内地多人少,除了本土的人外,有不少客家人从粤东迁移过来,在将近二百年的相处中,基本上相安无事,由于当时因为洪兵起义,引发了一场连续十多年的土客之争。”
梁满仓:“洪兵?是不是老人常说的长毛贼?”
口水强:“长毛贼是官府的叫法,其实洪兵就是佛山的陈开和李文茂的义军,只是官府对他们恨之入骨,才这样叫的。”
口水强:“说起来,敏英还是我的堂侄女,这些年过得很凄凉啊!”
梁满仓:“你快说说。”
口水强:“七年前她丈夫被人杀死,开的武馆也被拆毁,她只好背着女儿逃回来。”
梁满仓:“我前几天来过,师叔忘了?”
冯谦:“哈哈,你看我这记性,当时我还以为你是官府的爪牙,要是走晚半步,恐怕我就拿棍子赶你了。”
梁满仓:“师叔还是这么大的火气。”
口水强:“好!满仓小侄懂事呀!哪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哈哈!”
冯谦:“你倒会说。”
两人走进口水强的家里,梁满仓才将竹篾放下,口水强就说:“满仓小侄呀!你来了谦哥就好了,就不用整天担心敏英了。”
梁满仓:“能得师叔指点,是满仓之幸。”
就在此时,帮冯谦舞狮头的强叔来到门口:“谦哥呀,趁着出来,我想带点竹篾回去。”
冯敏英正带着凤妹出来:“强叔请坐,你要的竹篾我已经准备好了,我这就拿出来。”
梁满仓:“怎么啦?”
冯谦:“说起话长,真是咸丰年那么远的事喽,有空再给你说吧,你就先留在这里帮我的手吧。”
梁满仓:“没问题,正想跟师叔学学手艺。”
小女孩边走边对冯谦道:“你们可要等我啊!”
冯谦:“当然要等你喽!”
众人:“哈哈哈哈!”
小女孩:“梁伯伯的功夫很厉害吗?”
冯谦:“你以后不就知道了。”
小女孩:“我不跟梁伯伯学,我要跟外公学。”
冯谦带着梁满仓慢慢的在路上走。
冯谦:“要不是这位王先生,恐怕你连命都没了。”
梁满仓:“是呀,我当时也太冲动了。”
冯谦:“很多东西你都没听说过哩,梁伯伯也练我们同样的功夫,你听说过吗?”
小女孩:“没有。”小女孩摇摇头。
冯谦:“哪你以后就可以向梁伯伯学习了。”
冯谦:“当然有关,你学了这些,舞起狮尾来可就得心应手了,舞狮尾不难学,你既有此基础,每天晚上练一练,很快就行。”
冯谦:“舞狮子还不能光练步法,还要看他的功架。”
梁满仓睁圆双眼,望着冯谦:“舞狮子也有功架?”
冯谦:“你也是练武的,舞狮子的功架和武家的都一样,都是要讲究腰、桥、马、肩、靠、肘、腕。也是一种整体的功法,是一种内在的东西,我想你也是明白的。”
冯谦:“你看,这是四平马、这是弓箭马、这是吊蹄马。”
冯谦连接做了四六马、坐马、小四平马等几个动作。接着又走了扑步、跪步、扣步、摆步、跳步等几个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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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前坐着冯谦和梁满仓。
冯谦对梁满仓道:“这是我关了武馆以后才开的扎作坊,前后三进,最面有个小园,里面有间仓库,委屈你暂时住在那里了。”
梁满仓:“那里的话,有个地方安身,己是感激不尽了。”
梁满仓:“兴趣当然有啦,可你不是还有几个拍档帮忙舞狮子的嘛?”
冯谦:“他们的功夫也还过得去,从功力上看,他们和你当然就没办法比了。”
梁满仓:“我对舞狮尾却不熟悉啊!”
冯敏英:“亚福确实是钝了点,你看梁师哥行不行?”
冯谦:“我也想由满仓来帮我舞狮尾。”
梁满仓:“我?我怕不行吧?”
冯敏英:“用双脚夹彩球抛接,那天口水强不就经常表演嘛,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冯谦:“不行,口水强虽然懂舞狮头,但年纪大了些。”
冯敏英:“那你不也年纪大?”
冯敏英:“大赛有什么了不起的,长得矮就不行?”
冯谦:“是这样的,这次的比赛叫作‘扎狮头、抛彩球’狮艺扎作大赛,它要求参赛者不但要现场扎出一头狮子,还要用这头狮子演练一个抛接彩球的动作,演示得漂亮,则给予银牌奖赏。”
冯敏英:“有这样的规矩?”
梁满仓:“是什么事?”
冯谦:“前几天我到佛山镇进货,在茶楼听邻近的茶客说;下个月就是‘关帝诞’,届时佛山的扎作行业,在岳庙铺举办一场狮艺扎作大赛。”
梁满仓:“扎作行业,不就是我们这一行吗?”
王寒烬:“现在没有出来表演了吧?”
冯灿安:“嫁了人以后,当然就不出来喽。”
在益安扎作行内,冯谦正忙于执拾散落在地上的杂物。
王寒烬:“你说得对,在这种情况下,正如俗话说的“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一间小小的武馆,又怎能斗得过手握权力的都司大人。”
冯灿安:“偏敏英的丈夫又在“土客之争”的械斗中被乱民所杀,谦二伯也曾想过去为女婿报仇,可连谁是凶手都不知道,此事却被那都司借题发挥,说这武馆狗屁不如,再好的武功都是用来唬人的,又命些流氓前来捣乱,谦二伯为了女儿外孙的安全,最终将武馆关了门,但对官府就恨之入骨。”
王寒烬:“怪不得!”
王寒烬:“怎么会这样?”
冯灿安:“原来当年洪兵起义时,陈开派大将军冯滚回乡发动民军,冯滚大刀阔斧,杀富济贫,不少鱼肉百姓的劣绅恶霸都被杀死。当然也有些人家中略有浮财,被人暗中告发,引来洪兵,不问情由抡去所有财物,稍有不满即被开刀,死得冤屈,毕竟时属兵荒马乱。”
王寒烬:“这也难怪。”
冯灿安:“对,反正知道他是谦二伯的师侄,又有了落脚之地,以后要想找他还不容易。”
王寒烬:“哎!灿安,你说冯谦为什么对官府的人如此仇恨?”
冯灿安:“这话说来长了,我谦二伯早年在佛山入了武行,学了个洪拳佛掌,功夫了得,后来为遵父母之命,回家娶妻生子,可家中既无田地又无产业,唯开了间武馆谋生。又经过十多年功夫,只生了个女儿,后来父母妻子都在饥荒中去世,女儿又嫁给了他的首徒。”
梁满仓:“报官不行吗?”
口水强:“刚才不是说了嘛,官府理都不想理哩。”
梁满仓:“真不敢想象,原来师妹的身世跟我一样,都是这么惨。”
冯谦没有回答女儿的问话,反而扭头对梁满仓道:“这是你的师妹,叫敏英。”
梁满仓:“师妹好!”
冯敏英:“爹,他是……”这不是前几天上门讨水喝的哪个乞丐吗?今天怎么穿得如此整洁?
梁满仓:“哪也是,哪么师妹后来又怎样?”
口水强:“她见那帮人走了后,拿起一把锄头,草草地埋葬了丈夫,和女儿回到这里喽。”
梁满仓:“那些铲村的人后来又如何?”
忽然,邝守誉手一软,头一歪,再也不动了。
冯敏英:“守誉!你怎么样了?守誉!”
孩子的哭声更响。
邝守誉无力地睁开眼睛。
冯敏英:“守誉!守誉!”
邝守誉:“敏!敏英!我……”邝守誉望着冯敏英背上的女儿。
村子里,一班手持扁担、大刀的人,凶恶地在村子里抢夺。
有人在小巷里追鸡赶鸭。
有人挑着抢来的东西,还在东张西望。
冯敏英慌了:“守誉!守誉!”她连叫连往一块山田扑去。
那里倒伏着一个尚未断气的年轻人,在他身边是一条齐眉棍,那人正是冯敏英的丈夫。
冯敏英急忙扶起那人:“守誉!守誉!”
口水强:“反倒不是反,俗话说,山高皇帝远,在这山里面,就算‘铲村’这样的大事,官府知道了也不敢来过问。”
梁满仓:“后来怎么样?”
口水强:“敏英那天正在武馆后面的厨房煮饭,听见村里的人呼天抢地的叫喊,出门口一看,已经见到有人拿菜刀砍人,好在她从小跟父亲学过功夫,一看势色不好,连忙背起女儿,躲过人群,溜往刚才打斗的山坡。”
口水强:“这种混战,多好的功夫都没用,你没听说过‘乱棍打死老师傅’这句话吗?人家锄头棒棍乱来,你怎么挡?”
梁满仓:“就这样死了?”
口水强:“还不止这样,那帮人打死人后,还顺势冲进村里,将这条村铲了。”
一个村民丢下手中的锄头,飞也似地跑回去报信。
众村民:“嗬!嗬!嗬!”齐声号叫,冲去迎击前来侵袭的人。
众村民:“把他们赶出去!”
山坡上,十多个农民在锄田。
冯敏英的丈夫正在馆里练功。
忽然,从远处跑来十多个本村人。
被打的几个五坑村民也抽出扁担,和那粗鲁汉子对打起来。
跟着有人叫道:“有人打我们的人喽!”有些一起卖菜的叫起来。
客籍人甲:“谁敢打我们的人!”
冯谦:“一辈子就这臭脾气累事,要不我会混成这样?到家了。”
梁满仓看着这小店铺,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感叹;为了有个落脚的地方,一路上经历了多少苦难?可身边的亲人都已死去,有落脚的地方又怎么样?
益安扎作行内,仍旧坐着那个少妇,她眼角似乎瞥见有人走近,一抬头,却是父亲带着个人。
就在五坑村民不远处,有个长得甚为粗鲁的汉子也在卖菜。当他听到五坑村民的话后,双眼冒光:“你他妈的说我的贵?你卖你的菜,你说我干嘛?”
五坑村民:“你别骂人好不好,你的确是比我的贵嘛。”
粗鲁汉子:“骂你又怎么啦?我还打你哩!你够胆说我的贵!”那粗鲁汉子拔出扁担,边骂边将扁担抡过来。
口水强慢慢地将哪段往事说起来;
圩市上,小贩、菜农在摆卖农产品,买卖的人往来不绝。
几个五坑村的村民在地上摆卖,一个老汉走来买菜:“喂!这波菜几钱一斤?”
梁满仓:“我师妹的丈夫又是怎么一回事?”
口水强:“是这样的,敏英的丈夫邝守誉本来是谦哥的首徒,当年高明五坑的村民为了自卫,特地邀请谦哥去当教头,可谦哥当时有事走不开,就派了他的首徒代替自己去教,而敏英刚好和守誉成了亲,谦哥不忍小夫妻分离,也同意他们一起去,过了半年还生了个女儿。”
梁满仓:“就是凤妹?”
梁满仓:“啊,原来是这样,哎,你快说下去。”
口水强:“当时参加起义的洪兵大部份是本土的民众,官府为了镇压洪兵,召来客家团勇协助清兵剿灭洪兵,洪兵被打败后,有些人借助官府力量,将当地的土民迁居到更偏僻的山区,官府也不问情由,即按此办理,从而激化客民与土民的矛盾,双方都投入上万人的械斗,互相摧毁对方的村庄,抢掠妇女财物,放火烧屋,被害一方再聚集力量进行报复,造成死的死,逃的逃,田园荒废,村落丘墟。”
梁满仓:“太惨烈了。”
梁满仓:“杀人不是要填命吗?怎么还拆了他的武馆呢?”
口水强:“几十年来,流传于这里的‘土客之争’你知道吗?”
梁满仓:“曾听我父亲说过,由于当时年纪小,不太明白这‘土客之争’是什么东西,请强叔给说说。”
梁满仓疑惑地问:“我师妹她怎么啦?”
口水强:“咳,敏英命苦哇。”
梁满仓:“到底为何?强叔,你是我师叔的拍挡,我师妹到底怎么啦?”
梁满仓:“什么竹篾?”
冯谦:“是这样的,我这扎作坊的零碎活交给好几家做,阿强家是帮我扎灯笼竹架的,经常要来这里提竹篾回去。”
话刚说完,冯敏英已经将一大捆竹篾抱出来,梁满仓一看,连忙上前接过:“我帮强叔扛回去。”
冯谦:“我也好几十岁了,难得有本门师侄到来,正是求之不得哩。”
梁满仓:“先父一直都说师叔的人品、武功、手艺,是同门师兄弟中最直得称道的。”
冯谦:“那是师兄对我的鞭策。”
冯敏英和凤妹进了里间。
梁满仓:“师妹一直都在帮你的手……?”
冯谦:“唉,好人命苦呀!”
众人:“哈哈哈哈!”
梁满仓:“这孩子好可爱啊,叫什么名字?”
正说着,冯敏英走出来:“她叫邝钰凤,大家都叫她凤妹。我带你进去洗个手,再出来吃饭。”
冯谦:“满仓呀,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振作起来,没有什么渡不过的难关的!”
梁满仓:“是,师叔。”
冯谦:“前面就到家了。”冯谦指着上次梁满仓来过哪间小店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