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见端倪第2页_樱照良宵 - 一曲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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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初见端倪(第2页)

一直走到大庙前,贺兰宵才将樱招放开。收回去时,他还有些恋恋不舍地替她将落在肩头的一片银杏叶摘下。

“他们两个人,你知道在哪里吗?”樱招回过头问他。

他摇头,面色有些冷:“我一直没看见他们。”

他这一声“师父”唤得樱招心尖发颤,差点随口就应了他。

而他叫出那一声之后,好像觉出了什么趣味,竟然看着她的眼睛笑了笑:“师父,你喜欢我这样叫你吗,师父?”

他的师父就这样安静地站在他面前,触手可及,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唤她。

“别……别说了,”他的脸上及时浮起淡淡的羞赧,低下头去勉强接受她的提议,“我当你是师父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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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缓缓地跪在了她面前,动作慢到像是受了不小的侮辱。

他的师父怎么会这么傻又这么可爱?

怎么办,他竟然开始觉得,就算此刻她真的把他当成了别人,也无所谓了。

看他的眼神不认真,也无所谓了。

“跪下?”他撩起眼皮看向她,很有原则地摇了摇头,“不行,我只跪我师父。”

说完他还在思忖着自己是不是该表现得更加挣扎一点。

大意了……

那一巴掌扇出去,樱招便后悔了。

不是后悔打了他,因为她根本没使劲,她要使劲打,此时他应当不死也残。

她后悔的是自己放松了警惕,不自觉以他师父的身份自居,竟然说出了“樱招”这个身份能出说来的话。

一时间樱招只能听到窗外的雷声在噪。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感觉到少年侧过头在她颊边亲了一下,然后问她:“那什么事不正经啊?”

“是这种事吗?”他倾身过来贴上她的唇瓣,“你没有时时刻刻想,可我时时刻刻在想,所以你救救我吧,好吗?”

他落在她耳畔的呼吸很乱,可蒙住她双眼的那只手却一直没放开,任由她的睫毛搔刮掌心。喉咙里发出近似呜咽的声音,是极其脆弱的姿态,但他的动作很凶。

好在贺兰宵丝毫不觉,他伸出手在她肩上轻轻推了一把,然后握住她的双肩往大庙前走去,“我躺在树上睡了一觉,昨夜睡的时间太短了。”

这样的举动,其实是不小的僭越,他以前从来不敢这样碰她。但也许是方才的亲近让樱招有些无法抽身,她一时间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奇怪,“你昨夜等我到那个时候,今日又起得那么早,的确是容易乏。”

被推着走了几步,她才记起自己忘了要去银杏树下看看,正欲扭头,站在她身后的少年却悄无声息地绕到她身侧,她的眼睛只能看到他精巧的下巴。

两种极端的情绪在他心头拉扯,他本来已经被哄好了的,可他现在真像个疯子。

师父不会喜欢他这种疯子的。

所以他必须见好就收了,总不能勉强师父哄他第二次。

他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她的眼睛蒙住,她听见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认命似的将唇印在她的嘴角。

“喜怒无常?”他贴着她的唇瓣低声说道,“也许吧,谁叫你的出现和离开都是这么随心所欲呢……”

他原来是这么贪心的一个人吗?

师父那样小的一张脸,在他的掌心被亲到通红,可眼神依旧是清明的,眼睫眨动时透着一股无意识的乏味,像是在故意纵容他的恶劣。

而下一秒,只要她不愿意了,一根手指头就能将他推开。

她看向那棵树时,不是这样的眼神。

少年的吻是如此不讲道理,浅尝辄止已经无法令他满足,他低着头将她的脸颊捧住。

面对师父时一直彬彬有礼的弟子,此刻像换了一个人。

黑暗助长了他的不甘,他的指关节用力到发白,可捧住她的力度依旧柔软,在借助唇齿宣泄的同时,他仍然记得将其余手指垫在她脑后,以免墙壁磕疼了她的脑袋。

外面站着的果然是师父,她又换上了那身杏黄色的衣裙,左腕上绑了一条绷带将追魂印遮住,发间还系了一根杏黄色的衣带,看起来很是漂亮。

当她换上这身衣服时,便是在暗暗向他传递她需要他的讯息。

他明白的。

也许师父只是随口一说,回来之后便忘了要来找他,反正她向来就是这般不着调,答应过的事情说忘就忘。

这样神经粗的一个人,却对着一棵树露出那样含情脉脉的神情,仿佛下一刻就要掉下泪来。

他从来没有享受过那种眼神,即使两人贴得再近,她也不会那样看他。

贺兰宵突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啊?”

“我心里有数。”

再沉稳的少年在情窦初开时也是不懂遮掩的,虽不至于每日情思昏昏误了修行正事,但充满痴意眼神的确藏不住。

既已被人看破,贺兰宵也不打算辩解,他只是说道:“此事全因我个人而起,与师父无关,所以,还须请你替我保守秘密。”

“这是自然,”燕迟摆摆手,“若是此事被捅出去,万一樱招长老要将你逐出师门,那可就糟了。至于你,我劝你还是早点想开,樱招长老那个道侣一事还真相不明,你这边又……”

燕迟的笑容僵了僵,直觉自己方才好像触到了某个人的逆鳞,但这……也太夸张了吧?

他连冲着樱招长老笑的权利都没有了?

几人各怀心思地回到蓦山楼,各自回房时,燕迟手疾眼快地跟在贺兰宵身后,一闪身便溜进了他的房中。

见她这般急切,樱招赶紧安抚道:“别跑太急,我也不是在催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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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苏常夕亲亲热热地挽住她的胳膊,“樱招长老,你的召唤符来得正是时候,我刚好也想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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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眶突然有些泛酸,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抬脚便要往那里走。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身影挡住她的去路,她抬头一看,是她那个才分开不久的徒弟。

语气稀疏平常得像是问他要不要去把灵兽课长老的灵宠偷过来玩几天一样,笑容里竟带着一丝顽劣。

她见燕迟半晌没答应,也不等他,抬脚便走。

一股大力摄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去,接着她的脸被人捧住,那人低下头来,憋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似的碰上她的嘴唇。

“什么愿望?”燕迟问。

“我想试试亲嘴的滋味。”她这样答着,直白又坦然。

头顶的枫叶红到令人心慌,燕迟脚步顿住,垂落的指尖有些发颤。

燕迟在说完那句话后,放下了遮住半张面孔的手,去寻她的眼睛。她却下意识地垂眸,低着头避开他的目光。她将脚尖点在地上,嘟囔道:“那多谢你啦。”

二人的手早在祈福时已经松开,现下谁也没敢主动牵回去。

就这样一路耽搁到了夜里,燕迟给苏常夕买了一盏灯笼,然后随着游人一起赏夜枫。

“整个苍梧山谁不知道?”

“噢,那你呢?”她又问,“你的愿望是什么?”

盛满了阳光的眸子就这样盯着他,燕迟按着脑袋移开目光,手背遮住上半张脸,难得有些羞涩。

走出去时,苏常夕问燕迟:“你求了什么?”

燕迟一愣:“不是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苏常夕却满不在乎:“求神之事,说出来或许不灵,但我是求己,所以不怕。”

苏常夕觉得他真是狡猾。

她故意沉默了许久,直到少年脸上那股温和的礼貌终于挂不住,显现出几分焦躁,才大方道:“牵啊,免得待会儿我又牵错人。”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灵验的庙里都会有一棵挂符牌祈福的古树,但梵海寺是如此。

“嗯,是你的错,”她点点头,接着又笑道,“但我原谅你了。”

她觉得自己可真好哄。

他们都不是信佛之人,可既然来了寺庙,还是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按照祈福路线瞎逛。为了不被挤散,他们挨得很近。

苏常夕倏地将手抽回去,将手上残留的水珠往他脸上一甩,低声呵斥道:“你发什么疯?”

豆大的水珠打在少年眼皮上,他垂着眸,眉骨绷着,半晌,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没疯。”

一副极不服气的模样,苏常夕简直要被他气笑。

河水冰凉,少年的手掌却粗糙灼热,重重地在她掌心蹭,甚至连指缝都被洗到。

苏常夕突然就想起了不嚣峰饭堂前那几只被厨子养的猫。

据说猫的领地意识极强,虽然它们不喜欢与主人太过亲密,但同时亦不会允许主人离开视线。若是主人身上沾有别的猫猫狗狗的味道,它们会产生巨大的危机感,需要重新在主人身上舔舐,标记上自己的味道,才会放下警惕。

还挺新鲜。

她这样想着,就这样乖乖地跟着他,没争辩,也没挣扎。

船桨搅碎月色,她被燕迟带到船尾坐好。水面起了雾,灯火通明的舞伶馆远远地伫立在水面上,一座座楼阁上挂着红彤彤的灯笼,在水雾中连成一线,看着像另一个世界。

少年眼神突然发亮,幅度很大地点点头:“我等你。”

沿着梵海寺的小路,樱招一路往大庙前的香鼎走去。

她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衫,打算到了庙前再用召唤符召唤那几个玩到不知影踪的弟子们。他们既是跟着她出来的,她自然也得负责将他们好生带回去。

“不好意思,”燕迟冲着那人扬了扬眉,声音不辨喜怒,“她找我。”

那人面色悻悻,也没纠缠,转身便走了。

磕在苏常夕肩头的下巴随即离开,但燕迟抓住她腕子的手却没松,反而越来越用力,就这样拉着她往回城的渡口走。

除了昨夜。

他们两个遍寻贺兰宵不到,便在那座岛上四处乱晃。她走路喜欢左顾右盼,瞧见个热闹玩意儿就走不动道。恰好有座舞伶馆二楼有舞姬在临窗而跳,衣袂飘飘好看得紧,她停在原地多看了几眼,一回头便发现燕迟已经走远。

幸好少年的背影在人群中极为打眼,她三步并作两步跟上,拉住他的手说道:“燕迟,你慢点——”

虽然燕迟总与她不太对付,但他的确一直都在她身旁,只要一找便能找到。苍梧山的同门若是找不着燕迟,会第一时间来问她。

他们似乎非常笃定她一定能知晓他的下落。

事实上,她也的确知道,说不清为什么,她就是知道。

一扭头,她才看到是燕迟。

他嘴上叼了根糖葫芦,清俊的侧脸对着她,付完钱后才慢悠悠地将另一只手攥着的糖葫芦递给她,一双眸子极清浅,太阳下显得很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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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常夕倒不是特地与樱招走散的,只是上山的小径窄,游人又多,一不小心就落后了脚程。

她玩心大,也没急着往前追,而是被山道旁的摆了一溜的货摊所吸引。

这些货摊许是被山上的佛门庇护,占道占得理直气壮,一眼望去也的确琳琅满目。茶水点心、肉干果脯、佛经古籍一应俱全,但更多的是卖香烛与平安符的。

少年湿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手背上,又一脸不满地捉住她的手亲了许久,才敛着眉,缓缓吐出一句:“抱歉。”

他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看起来好像心情已经好转。樱招放下心来,说道:“我该走了。”

“嗯,我也该……去找我师父了。”他点点头,抓住她的手却没松。

那便只能使用召唤符了。

其实更简单的办法是直接用苍梧山长老令传唤弟子,但那两个少年人兴许玩得正欢,她这个做长辈的如若直接将人强行带回来,也未免太过扫兴。

还用些温和点的办法好了。

发颤的指尖触上她的裙角,他感到一股自我麻痹般的满足。

樱招却觉得,她失声要他跪下这个提议简直是在给自己挖坑,她有些羞愤地一把将裙角从他手里扯过来,将那层层叠叠的繁复布料拥在怀里,轻声呵斥道:“闭嘴!起来!不要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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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弟子有一事不明。”他接着问了一个道法题,扣住她双肩的手悄然紧了紧。

道法这种东西,樱招的确不太擅长,但应付这种筑基期的弟子还是够了。于是她随口胡诌了几句,并未察觉自己被贺兰宵带着往前走了好一截。

那棵牵动她心神的银杏树已经离得很远了,树身惆怅地伫立在月光下,影子被拖得很长。

少年即使是跪着,身形也是高挑的,匀称有力的背肌藏在薄薄的寝衣底下,只有两道锋利的肩胛骨从衣物下凸起,像是蕴藏着不知道何时会爆发出的力量。

有时候她真觉得他像个兽类,只在表面上温驯的兽。

樱招还未觉得畅快,便看见他仰起脑袋,与她四目相对。他眼里有显而易见的挣扎,手指垂在身侧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沉默了片刻,他才轻声问道:“这样,你消气了吗?”顿了顿,才加了一句,“师……师父。”

只要她看向他就好。

“你……想当我师父?”贺兰宵装作一副很惊诧的样子,怔怔地问她。

樱招语塞了片刻,才骑虎难下地答道:“那我昨晚,可不就是你师父吗?你忘了,昨天是谁说的&#039;教教我&#039;——”

樱招拧起眉头,暗自咬了咬嘴唇。她忘了自己这个徒弟有时候的确有些冥顽不化,她顶着如今这张脸,要他跪下的确有些强人所难。

但要让她在此时做出让步那是绝不可能的。她攥紧自己的裙子,轻哼一声,扬起脖颈斜睨着眼睛看向他:“那我允许你把我当成你师父。”

居高临下的语气,让贺兰宵险些又要不管不顾地贴过去将她揣进怀里。

她抬眼看向贺兰宵,少年似乎被她一巴掌打蒙,半晌才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

事到如今还是一走了之比较好吧?但被架到这个份上,他要是不跪,她也挺丢面子的。

樱招沉着脸,还未思索出该怎么办,恢复冷静的贺兰宵却蓦地发出一声轻笑。

贺兰宵看着温文尔雅,有时候可真狠,也不知道她究竟哪里惹了他。

肩膀被捏得越来越疼,受人钳制的滋味她已多年未品尝过。防备的本能占据上风,一股没来由的戾气直冲天灵盖,此时此刻她觉得他有些欠教训。

勾在少年脖子上的手“啪”的一下打上他的面颊,她一把将他推开,厉声道:“放肆!跪下!”

“那也没办法呀,”樱招的眼睫在他掌心眨动,声音里满是不在乎,“我又不是没正经事可做,可以时时刻刻都要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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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吻在她嘴边顿住,接着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听着像是被气极。

在海藏秘境的客栈,被师父拽进床帐内时,他所求的不过是能留在师父身边而已。

可是得到的越多就越不满足。

他上一刻心里想的,是师父的唇瓣即使是浸满了毒汁也没关系,即使她在耍他、将他用完就丢也没关系,下一刻他就开始怨怼为什么师父看他的眼神一点也不认真。

不是这般可有可无的、看玩物的眼神。

“没想什么呀,我只是在想你们这个年纪的少年,可真是喜怒无常,前一刻和煦似春风,下一刻又狂暴似骤雨。”他这般别扭表现,在樱招看来的确只是些无伤大雅的小性子。

在师父面前忠心耿耿的乖乖仔,私底下有另一幅面孔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这样矛盾的情绪,落在樱招眼里,有些莫名其妙。

她应当没有耽搁太久吧?总得等到大家都睡下了才好过来吧?怎么他竟表现得她迟来了很久一样?

唇瓣突然被咬了一口,她抬眼,看到贺兰宵轻轻皱起了眉头:“你在想什么?”

因此他急切到连一句礼貌性的“你来了”也忘了说,便伸手直接将她一把从窗户外抱进来。

天空一隅,远雷轰鸣。

他将她抵在墙上,凶狠地吻上去。

“师父,”贺兰宵上前一步,将她的视线笼得严严实实,“我们下山吧。”

“哦,”她有些怔怔地,回过神来问他,“你去哪里了?”

她多假惺惺,明明前一刻才被他抱在怀里吻,现在却又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问出这种问题。

屋里渐渐暗了,他有些颓然地捂住面颊,呼出沉沉的一口气。

窗户突然被敲响的笃笃声应当是此刻世上最动听的声音,他迅速瞬移到窗边,将窗门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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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便好。”

燕迟自觉已言尽于此,再多说下去人多半也不会听。他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告辞了。

沐浴更衣过后,贺兰宵一直安静地等在房中,照在纸窗上的烛光,有了焦急的气息。他的眼睛盯着那片摇曳不停的光亮,看到焰芯越烧越短,面色也越来越沉郁。

站在对面的少年,明明表情未变,却突然散发出一股令人害怕的冷意,周身温和的气质亦不复存在。

燕迟突然没敢接着往下说。

“燕迟。”

贺兰宵一脸莫名,“你跟着我干什么?”

他心里记挂着樱招不知什么时候会来,现下只想让燕迟赶紧走。

“我还想问你,你要干什么?”燕迟冲他露出一副看穿一切的眼神,“你今日表现得也太明显了吧?幸好苏常夕的脑子跟正常人不一样,不然谁会认为你那是徒弟看师父的眼神啊!”

月光下她的唇瓣似乎有些肿,樱招看了一眼,又看向燕迟。

那少年先是有些羞涩,而后又冲着她大方一笑,行了个弟子礼:“樱招长老。”抬头时露出一口白牙,特别灿烂的模样。

一直站在樱招身边的贺兰宵突然上前一步,将他的视线挡住。

“试就试。”

召唤符发出去后,师徒二人在原地没等多久,便看到两道身影急急御剑而来。

苏常夕手上提着的灯笼由于飞行速度太快,在夜空中滑出一道光线,灯笼也随之被点燃成为一颗火球。飞至樱招面前时,那灯笼刚好烧了个干净。

“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十分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声线竟也喑哑了几分。

他说,你别玩我啊。

苏常夕却没正面回答,只问道:“你试不试?”

月影伴着烧红的炭火,周遭的一切都显得斑驳陆离。

不知不觉二人就落后了人群,拐到一处僻静地。杂沓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只有微风鼓**着叶片,摇摆个不停。

二人沿着僻静的小路走了一截,苏常夕突然道:“其实,我还有一个目前就可以实现的愿望。”

“是什么啊?”她催促。

“苏常夕会当掌门。”他低声说。

这下愣住的人成了苏常夕。

自信明媚的小姑娘,在阳光下笑得一脸张扬。

燕迟不自觉盯着她看了许久,才问道:“所以你的愿望是要当掌门?”

“你怎么知道?”苏常夕睁大双眼,语带惊讶。

路过一棵高大的银杏时,她突然停下脚步,被什么钓住似的,缓缓侧过头去。

此时熙熙攘攘的香客们已经陆续往山下走,她的视线里只看到金黄的银杏叶铺了一地。一阵夜风拂过,阔大的枝干上摇摇欲坠的叶子又被刮下来一大片,在月光的浸泡下,显得有些孤寂。

那里有什么东西吗?

那棵挂满了符牌的树长在一处空旷地,被一圈栅栏围起来,树下安置着一张长桌,桌上笔墨符牌摆了一溜,供香客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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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常夕拉着燕迟走过去,二人各自取了一张空符牌,用灵力刻下愿望,然后学着其他香客的模样,一脸虔诚地将符牌挂上枝头。

在苏常夕第三次差点被旁人身上抱着的香烛戳瞎眼时,燕迟终于从她身后牵住了她的手,另一只则揽住她的肩膀。宽阔的胸膛抵在她背后,头顶拂来熟悉而清新的气息,苏常夕才惊觉初见时与她差不多高的少年,如今已经擅自脱离了稚气,迈向她所不熟悉的青年期。

少年好脾气地一边向周围的人说着“借过借过”,一边护着她穿过人群,终于来到一处空旷地,他竟也没松手,就这样将她的手拉到眼前,十分礼貌地问道:“就这样牵着吧,可以吗?”

都牵了这么久了,现在才问。

沉沉夜色中,两人都有些上头。此后的一段路,一直到进了蓦山楼,两人都是沉默着互不搭理。

苏常夕忘性大,睡一觉就什么都忘了,也忘了自己昨天夜里究竟在气愤些什么,但见到燕迟时还是感觉很别扭。

梵海寺的山道上,她咬着糖葫芦,看见燕迟不太自在地瞥过眼,轻声说道:“抱歉,昨天晚上是我的错。”

不知道燕迟是不是因为变过一次猫,便把自己当成了猫。

少女虽只顾着修行,根本未想象过今后该如何与意中人牵手,但她本能地觉得不是这样。

她才不是他领地内的所有物。

突然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拉着她往船边扯了扯,她顺着那股力气趴上船舷,不明所以地看向燕迟,问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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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敛着眉,掬起一捧水就往她手背上浇:“洗手,你方才牵了不相干的人,沾上了我不喜欢的味道。”

边走他还边碎碎念:“我这么个大活人就在你身后,你看不到是吗?尽追着不相干之人跑,那妖怪如今遁入了人群,贺兰宵又下落不明,你若是落在那妖怪手上怎么办?”

认识三年,他们一起溜下山逛过许多次集市,但都是闹哄哄一帮人,走散了便散了,待到约定回山的时间,自然会重聚在一起。她与燕迟通常是隔着一段距离各玩各的。

像今日这样被他捉住手腕拉着走,还是第一次。

却正对上一张陌生的脸。

那人一脸奇怪地看向她,见她就一小姑娘,倒也没恼,反而有些轻佻地问道 :“小姑娘,找人呢?”

她呆愣在原地,一声“抱歉”还未说出口,手腕就被一股大力扣紧,将她的手从那人手里抽回来。接着她肩膀一沉,燕迟从她身后贴近,将下巴磕在了她肩头。

恰如这次她其实内心很清楚,燕迟肯定会跟着她,不让她落单一般。

他其实是她最好的玩伴。

燕迟是有些肆意的性格,可与人相处时却意外地讲究分寸,偶尔的嘴贱也不会令人反感。他其实很会保持距离,从来不会做出逾矩之事。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她接过糖葫芦,问他。

燕迟弯了弯嘴角:“我不一直在你旁边吗?”

苏常夕抿了抿唇,一时间没回话。

平安这种事,苏常夕向来求己不求人,便径直走向了卖肉干果脯的小贩。

因为她的存货全都被麻雀啄了。

每样挑了一点,她正打算付钱,身旁却伸出一只手率先替她将钱付了。

贺兰宵终于想起他还要去找师父这件事让樱招有些欣慰,但每次从他嘴里听到“师父”二字,都让她有心惊肉跳之感。

她沉思了一会儿,发现他仍旧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才轻微使劲将手从他掌心挣脱出来。

“我晚上来找你。”樱招摸了摸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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