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小征不耐烦地说。
我们一进电梯，就看见了楼上的邻居老张。我们一起打过游戏，挺熟。
“哎呦，你怎么带着口罩？过敏了？喝酒了？”我看他整个人仿佛脚踩棉花、摇摇晃晃。眼看着他站不稳，差点摔倒，小征伸手一把扶住了他，“你不舒服吗？哪里难受啊？是不是低血糖？我们这有吃的！你想吃什么？”
小征的笑声打断了我，“我收下，多少钱？”他拿出了钱包。
“下回来吃饭再给我吧！”我换好了鞋，“你要是今天晚上下班了来我家也行啊！明天你要上班吗？”
“我明天要上班，周一休息！”他想了想说。
“小奥，我知道你想帮我，可是……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我要自食其力。现在就是个过度阶段，慢慢会好起来的！等我脑力恢复了，找一个薪水高的工作，就能换个好点儿的房子了。你不要着急，等我搬家了，你到我那去吃火锅好不好？”小征诚恳地说。
我看他坚决的样子，不知道是该佩服他的骨气还是该受不了他的固执，“好，听你的。需要帮忙就说一声！”
他笑着点点头，接着吃早饭。
放下电话，不知道过了过久，我才恢复神智，看看小征，他脸色苍白，肩膀微微颤抖，我伸手揽过他，摩挲他的后背，希望能帮他平静，他一下子抱住我，拍拍我的后背，“没事，咱们一定没事！电梯里，你邻居戴口罩了……”他的声音哽咽了。
“咱们一定没事！心情稳了，免疫系统就稳了！”我心里没底，可是不能拉着小征一起没底啊！“咱们今天晚上打一会儿游戏就早点睡吧！早睡早起身体好。”
“嗯……你晚上想吃什么？我来给你做饭吧！我租的地方没有厨房，这里有厨房，给我一个显身手的机会吧！”小征努力笑了一下。
“你就住我这吧！我这边离你要去做检查的医院近，离市区也近，你找工作面试都方便。等咱们能出去了，就去把你的行李搬过来好不好？”
小征不语，点了头。
我这边安慰小征，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在手机上查资料，越看心里越没底，索性不看了，“小征，咱们接着打游戏吧！”
等我洗完澡出来，看见小征在擦门把手。他看见我，“你这瓶消毒水真的挺及时的！”
“当时拿这瓶消毒水回家的时候，我心里还觉得人力发这个挺搞笑的，现在不得不佩服人力大姐高瞻远瞩！有备无患啊！居安思危啊！要多向她们学习！”
小征低头想了想，“我希望你的邻居没事，但是……咱们要不要和物业说一下，电梯消毒的事情……可是……我又怕给你邻居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比如……传出去，被歧视……还有，可能他只是感冒了……但是咱们告诉物业，会不会引起小区的恐慌。”
小征见状，去摆碗筷，“我没忘！昨天定闹钟是想今天早上起来给你买早饭的。可是一睁眼你不见了……”
“我的习惯就是每天这个时候起床。希望没吵到你。昨天睡得好吗？”
“没有吵到我！我搬来这里，还没睡得这么好过，真解乏！谢谢你啊！”
我走过去，拍拍他肩膀，“小征，不怕！就是份工作嘛！咱们再找！是他们不值得！”
“我失业了！”他喃喃到，好像意识到什么，猛地躲开了，“别……咱们注意距离，你看我……我身上还有刚刚吐出的血。”
一语提醒了我，“快！快把衣服脱下来，放洗衣机里90度水洗吧！你马上去洗澡！你之后我也要洗澡。我先去翻翻我们单位去年发的消毒水给咱们俩的手机喷喷！”
进了门，他拿出手机打电话。我在浴室洗手，都能听到他老板的咆哮：“你怎么不说生化危机！你怎么不编外星人入侵！不想干了你早说啊！这离上班还有一个小时你说你来不了！！！有没有这么玩的！！！对工作不满意，你直说啊！整这么一出是干什么！！！”
小征小声说：“经理，我真的真的需要这份工作！只是现在医生要我们在这里隔离。这也是为了大家好，他说晚上会给我们通知，通知没事我马上回去上班……”
他还没说完就被老板更猛烈的咆哮盖过去了。
“大夫，出了什么事儿？”我看大夫那么严肃，心里一下子没了底，“很严重吗？老张他……我们俩……”
“你们先不要紧张。昨天我们医院确诊了一例烈性传染病。听你们刚刚的描述，病人的情况高度符合症状……你们俩现在就回到你们的家里隔离等我们通知。等到通知以前不要再出来了！这个疾病的传染力非常强，飞沫就可以传播。你们俩加小心。”
我扭头看看小征，他的额头冒出了冷汗，他沉思了一下，“大夫，你不用给我老板打电话了！快回医院抢救吧！我自己和老板说，不耽误你的宝贵时间了！”
正说着，我们听到了救护车的笛声。
老张被抬上了救护车，医生看到小征身上的血，“你受伤了？”
“我没事！这是刚刚他吐的！没关系的！”小征说，“大夫，他在电梯里说他发烧了，浑身难受，刚刚我搀扶着他到车库，他说透不过来气，然后就……”
“这是怎么了？”
“他刚刚吐血了！昏倒了！我不敢挪动他，刚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小征的声音里有一丝慌乱。
“你的处理是对的。咱们确实是应该等医生来。我在这等着，你上班去吧！别迟到了！”
在浴室里，我褪下内裤，小兄弟已经昂首半天了，我对着门框数数都没有把它按下去。“看来，今天要是不把你折腾得累趴下，我是没法睡觉了！”
看看了卧室的方向，我轻轻锁上了浴室的门，打开花洒，伸手握住了欲/望，闭上眼睛，眼前全是刚才的画面，在小征刚刚站立的地方，喘息着释放了一次又一次。
等我换好睡衣吹干头发进了卧室，床头灯开着，小征已经睡着了。他的呼吸均匀，表情比当时在医院里放松了很多，是在做甜蜜的梦吗？我轻轻坐在他身边，不敢惊扰他的美梦，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晚安！请你原谅我！”
“我……我……发烧……浑身难受……”老张费力地说出这句话，“正要去发热门诊。手机刚才掉水里了，正想找你帮我叫个救护车……”
“行了，我开车送你去吧！”我扭头对小征说，“麻烦摁下下一层的电梯按钮，我这就出去从楼梯上去回家取车钥匙。你俩在楼下车库等我吧！”
我跑回家取了车钥匙又飞快下楼，看到了车库门口的他俩，只见老张躺在地上，小征在打电话。
“那今天明天都来我家，明天晚上咱们一起打游戏！”我高兴地说。
“行啦，今天打了几把就可以了。明天还打啊？你周一一早要上班！”小征认真地说。
“那就今天晚上打！”我趁热打铁。
饭后我们一起打游戏。中午把昨天火锅剩下的材料煮了一大锅，全吃了。饭后，小征再三要求我不要送他去上班，他自己乘车去。我说，“那我送你下楼吧！毕竟这些吃的要拎！”我把昨天在超市特意给他买的东西举到他面前晃了晃。
他楞了一下，“这是……”
“你住的地方没有厨房，你要多补充营养，看你瘦的，肋骨都能当洗衣板了。邻居忘带钥匙都可以来拜托你深吸一口气，挤进门缝儿帮他取钥匙……”
“你……住的地方怎么样？环境……还……”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征低头喝了一口豆浆，“还可以。那个地段，那个价格，不容易了！房子不好找呢！”
我想了想，还是说：“你搬来我这里住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看他神色要拒绝，我马上说：“不会让你白住的！房租给你算便宜一点！你帮我打扫卫生，做饭，抵房租好不好？”
“他真坚强乐观！”我心里赞叹，“我……我想吃……咱们还有羊肉片呢！孜然羊肉片怎么样？我找下孜然。”
“小奥……”小征想了想，“你要不要给你的老板也打电话请假，和老板好好说，不要和我一样……”
我们正打着游戏，物业的电话来了。老张确诊了，刚刚和老张接触过的我们俩要在家隔离，一旦有症状，马上去医院。
晴天霹雳！
我本来摁的免提让小征一起听，让他好放心，这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了！我脑子“嗡嗡”的，物业说了什么根本没进耳朵，只是机械地说：“好，好，我们会注意，麻烦你们了！”
“你说得是啊！咱们是要通知物业。我给她们打个电话啊！”我拿起手机给物业打电话说了一下具体情况，物业一下子紧张起来，他们说马上派人去给电梯消毒，虽然医院那边还没有确诊的消息，但是小心总是没错。另外物业还让我们俩安心在家呆着，要买什么他们帮我们买。
放下电话，我看着小征低头不语，走过去轻抚他后背，“真对不起……要不是我叫你来……”
“你千万别这么说！”他抬头看我，眼里含着泪水，“你邻居一定没事！他很快就能康复回来的！咱们不要恐慌，等医院的通知就好了……那个工作，本来就又累钱又少，不图它吃饭打折谁去啊！反正我妈给了我钱，坚持一阵子没问题！”
把小征的衣服塞进洗衣机，我翻出了去年发的消毒水，给我们俩的手机、钥匙和鞋子都均匀喷了。之后，我跑去卧室拿了换的衣服给小征。
听到浴室的水声停了，我走到浴室门口，“小征，给你衣服。”
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他轻轻接过了衣服。
我忍无可忍，走到客厅里抢过电话，“喂，今天这个事情我们谁都想不到，这是不可抗力啊！法律上无论按哪个法走，他都应该……”
我还没说完，电话那边吼到：“你再也不用来了！”就扣了电话。
小征脸色苍白，垂眸看着地面。
我和小征忐忑地上了楼，进电梯的时候，他用胳膊肘摁的按钮，没有说话。我突然想到医生说的飞沫可以传播，马上摁了下一层的按钮，冲着小征相反的方向说：“咱们在下一层就出电梯，从楼梯上去吧！”
小征没说话，我扭头看他，只见他恍然大悟，眼睛猛地睁大，看着我点了点头。
一路上我努力回忆老张在电梯有没有咳嗽，好在他带了口罩啊！
医生皱着眉头，“这样，你们俩都别动，在你们家里呆着别出门，等我们晚上通知好吗？你们是住一起吧？”
“这是怎么了？大夫，我今天还要上班呢！”
“保险起见。你们俩都在家呆好了。你在哪上班？我给你们老板打电话请假！”
“你一个人……行吗？”他迟疑地说。
“没问题，春节的时候，遇到绑匪，我一人打四个呢！医生马上就到了，你放心吧！哎，你衣服上有血，上楼换身干净衣服再去上班吧！我开车送你，肯定来得及，不会迟到的！”
小征低头看了看，抬头和我说，“你想得真周到，那我又要麻烦你了……”
我的生物钟是无论晚上几点睡，早上都是六点醒。一睁眼坐起来猛地看到身边躺着一个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小征，我赶紧轻手轻脚起来穿衣服怕吵醒了他。他睡得很沉，呼吸又轻又匀，清晨的阳光穿过窗帘斜照在他脸上，照着他的小梨涡。“一看就是这几天累着了，终于能睡个早觉。千万别吵醒他。”给他掖了掖被子。穿好衣服，我下楼跑步顺便买了早餐。
等我回来，看到小征已经起床了。床上收拾得一个褶子没有，非常利索。小征正帮我擦厨房，听见我进来，他抬起头来和我说：“你起床真早啊！早上闹钟响了我一睁眼，还真吓了一跳呢，哈哈哈哈！”
“你今天不用上早班，是昨天忘了取消闹钟吗？”我把早餐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