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里的混元经本就是完整的,却被所有人,不对,是被自己的野心和多疑摆了一道。
如今姓自己和姓傅的只是顺水推舟,浮丘的那帮人更是有嘴说不清,莫名其妙遭了殃。
你自己坑的自己,关我这个卿屁事?
..
胡惟庸努力稳住心神,晓得李世民最不喜欢推卸责任的说辞。
八百个心眼刹那间过了个遍,颤声道:“臣...罪该万死。”
胡惟庸在手下人面前永远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因为他清楚权力的能量。
但作为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他更清楚自己在修者的力量面前,没有任何权力可言。
大唐的太上皇可以轻易的捏死他,内亭的高手对他也只是表面奉承。
日子滋润似神仙。
但此时的李世民却是站在园子的鱼池边上,身后的地上有一张草席,上面放着白起的尸体。
李世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声音中多了些躁郁:“予一直不明白,当年父皇崩殁前为何那么喜欢晒太阳,
胡惟庸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奸臣....人为己,有什么错?
自诩满腹诗书通读经典,晓得唐太宗李世民也在此间的时候,稍一合计,就马不停蹄的去了长安。
用了很长时间才晓得,当初急吼拉吼的决定到底让自己错过了些什么。
..
胡惟庸很后悔当初没有在浮丘多呆一段时间,至少应该待到那一位回来再说。
但他绝对不会谴责自己的功利心,更不会承认很多事情都是自己作出来的。
....
李世民的二十四序从当上皇帝后就卡住了,觉得是功法有问题,或者不完整。
因为当年他在浮丘初次见到先生的时候,只是经历了一番类似奏对的简短谈话,然后就没了下文。
..
有恙只是个拙劣的借口,但逻辑上却无懈可击,清楚的表达了李世民的不满。
在兴庆宫外站了半天的傅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入了夜之后,两轮弦月渐渐升起。
滑过兴庆宫的角楼,洒下一片朦胧的银光。
除了周围巡夜侍卫的脚步声以外,再没有别的动静。
嘴上却是战战兢兢道:“臣不敢忘,臣辜负....”
不待说完,李世民冷哼一声,掏出个令牌丢在地上:“拿回去,放出所有外亭的人手,
出去的时候告诉傅慎,予身体有恙,和亲之事,再议..”
李世民怒极反笑:“予不是鄙吝之人,如果拿到了完整的二十四序,让你也踏上长生路又有何不可?
收起你的那些心思,记住你是从哪来的。”
胡惟庸低着头,眼珠子咕噜转,心中大骂李世民狗屁的千古一帝。
脱了这身官服,任何一个武者都能要了自己的命。
所以他现在比任何人都渴望那些力量。
只是饭要一口一口吃,当初选错了的路,也只能换一种方式来修改。
现在明白了,目之所及皆回忆,心之所想皆遗憾...”
缓步走到胡惟庸近前,抬手按在对方肩膀上,继续说道:“予不喜欢遗憾,但予现在很遗憾..”
..
看了看铜镜中四十岁不到的自己,然后顺理成章的开始拨动算盘珠子。
世间从来不会有人觉得自己的立场是错的,哪怕它们真是错的。
狡辩以其说是心里安慰,不如称其为避免自我否定的万金油。
..
就连那个小册子都是隔了几天才拿到的,送经之人还是那个讨厌的李白。
李世民很清楚的记得当时李白脸上的表情。
看自己的眼神,就像自己曾经看他眼神。
亲切的和胡惟庸寒暄了几句,约定过几日一起吃酒,然后对着宫门拜了拜就走了。
胡惟庸看着远去的轿子,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打道回府。
各怀鬼胎的人们回到了自己的巢穴,上演着永不停歇的窃窃私语和寡言独坐,心里的算盘劈啪作响。
远远看去,那些披着黑甲的沉默卫兵们更像是阴司里的阴兵,而夜里的兴庆宫,就是他们守着的巨大墓冢。
..
在平民百姓的想象中,唐国的太上皇定是每天山珍海味,美姬无数,夜夜莺歌燕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