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擦嘴，指着苏远的身后说道：“几天不见就多了头凶兽...怎么取了这么个名字？”
苏远揉了揉陆吾的大脑袋：“以前喂过一只流浪小狗，就叫咪咪。”
朱由校一愣：“狗怎么能叫咪咪？”
三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夜里。
....
朱由校狼吞虎咽的撕咬着烤山猪，不时抬头看着对面坐着的苏远。
“说来话长，但他很干净...他没问题..你别误会！”
“....好的”
“浮丘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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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楼才开始只是个施粥的小摊子，我和他们家主有些交情...
接下来有些俗套，家道中落，死于山匪..他女儿当时也就曲失瓶那么大，我认下了这个义女，教了些功夫..”
苏远接话道：“然后这个义女长大了，明面上在沧浪集开赌坊，私底下是您的暗谍头子？”
苏远接过信，凑到眼前，借着星光开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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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里的字很多，却都是些大白话。
..
苏远斜靠在陆吾身上，双手抱在胸前一声不吭，对于宋无忌为什么知道这么多细节却是一点都不惊奇。
老家伙身上有很多秘密，在沧浪集的时候曾经听他说过一些。
..
苏远沉默了很长时间，取下腰间酒壶，拿在手里晃了晃：“...这葫芦是我在一粟城买的，白起给的银子。”
拔开塞子抿了一口，剩下的全都倒在了地上。
宋无忌哑然失笑：“小兔崽子！”
..
除了去东仓城里办事的那一次，这一老一小私下相处时总是严肃不起来。
宋无忌到达这个小山顶的时候，看见徒弟身后蹲坐着一头九尾陆吾，很是诧异。
鬼鬼祟祟的熟悉身影出现在了面前，老家伙眼珠子一转，拱手嬉皮笑脸道：“见过巫族头人。”
..
山顶之上。
苏远摸了摸陆吾的大脑门，指着极远处的一片树影说道：“那是我师傅，自己人。”
..
曲失瓶则是直接往后一倒，晕了过去。
..
苏远抱起曲失瓶，对朱由校摇了摇头：“累的。你还能走不？”
苏远眼睛一亮，起身出了温泉池子，放出些许气息震掉了身上的水，开始穿衣服。
头也不回的说道：“老家伙来了，我去接一下。”
朱由校噌的跳出池子，语气中却是夹着些期冀：“宋无忌来了？”
...
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苏远差点都要忘了眼前这个跟自己一起泡澡的人，还有一层大明皇帝的身份。
想起刚才对方让自己帮着搓搓背的情形，不由有些恍惚。
抿着嘴说道：“万物皆有裂痕，欲念总会找到缺口...其实，这与功法本身无关..只跟自己的选择有关。”
朱由校长叹一声：“..人间实在是太嘈杂了。”
“那就学学李世民，听自己的心就好。”
浮了上来的朱由校抬手抹掉了脸上的水，自语般轻声说道：”混元经聚万物元气，融容于身心..
白家父子厌杀，李白厌虞诈勾斗，李世民厌庸常...我就喜欢做木器，权术那些东西着实烦人得紧...小远，你讨厌什么？”
苏远被朱由校冷不丁冒出来的话乱了思绪，寻思了一番，渐渐品出了些别样的意思。
围着池子的石块上长满了青苔，水面上冒着氤氲的热气。
明月如昼，却是被头顶的枝叶遮住了大半银辉，周围的灌木在夜风里轻晃，差点摇掉了摊在上面的衣服。
朱由校整个人都埋在水里，
正琢磨着该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飘进了耳朵。
“老家伙放屁的声音像是在拉稀，动静哪有这么圆润？”
..
苏远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屑：“那只小狗叫起来有点像猫....趁着曲失瓶还在睡觉，我带你去温泉里好好洗洗，身上都臭了。”
..
温泉离废弃的寨子不远，在一块巨石的旁边。
袁不恕拿树枝搭了个窝棚，在里面塞满了干草，把曲失瓶放了进去。
然后就坐在窝棚旁边，下巴贴着膝盖，不知道在想什么。
朱由校打了个饱嗝，接过苏远递来的酒壶，猛灌了几口。
“嗯”
“....”
苏远抱着曲失瓶，朱由校在后面跟着。
宋无忌回头看着苏远，一脸不耐烦的说道：“怎么着，不行啊？”
苏远擦了擦眼泪：“前生都是苦，今世全是血，他妈的！”
宋无忌站了起来，拍拍屁股，指着北边说道：“想不想去长安玩玩？”
但浮丘一役的很多细节，包括舰队数量，出发和回程的时日，领兵的官将...事无巨细，都被记录了下来。
..
宋无忌一直等到苏远看完，才继续说道：“战乱总会死很多人，然后留下一帮孤儿寡母。
朱由校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死不了！”
“营地不算远，咱们边走边说，袁不恕应该开始烤肉了..”
“你没杀他？”
如今这么轻描淡写的叙述几个朝夕相处之人的死亡，那肯定还有下文。
..
宋无忌掏出一封信，递了过来。
宋无忌轻缓的拍了拍苏远，找了块石头坐下：“李白应该没事。”
苏远转身：“我不蠢，所以请您最好把话说完。”
宋无忌坐在石头上一动不动，盯着北边，声音有些空洞：“白仲也死了，被扔到了海里..至于张居翰，被白起杀了..”
一番插科打诨下来，却是挥走了不少心中的阴霾。
苏远看了看宋无忌脚下破了洞的鞋子，有些纳闷，嘴上却是说道：“朱由校和曲失瓶刚到，其他人怎么样了？”
宋无忌站在徒弟旁边，语气分外的平静：“白起死了，尸首...现在应该已经到长安城了。”
不管宋无忌说出来什么的话，苏远都不会感到惊讶，只会觉得理所应当。
毕竟这个老家伙已经在曜洲大陆上存在了几百年，还是个武圣。
苏远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双手背在身后，装模作样抛出个高深莫测的眼神：“本座不喜声张，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宋无忌一路悄声无息，速度却是不慢，在树梢上腾挪的样子很像一块打水漂的石头。
半炷香的时间就跨越了很长一段距离，在苏远的眼里隐隐显出身形。
苏远扔出一股识念，须臾之后就见那道身影顿了顿，换了个方向，开始朝着自己这边加速。
..
只要天气好，巫山里的风无论白昼还是夜晚，总是轻柔曼妙。
山林中的昆虫们随着第一缕星光的亮起就开始鸣唱，声音能跟着风飘出去很远。
真像一场梦。
朱由校狠狠搓了一把脸：“本是桃花院中闲散魂，若逢新雪初霁，就到池边看鱼。千古一帝...去他娘的！”
就在这时，头顶的萤虫很有规律的闪了几下。
朱由校闷闷不乐道：“真是烦得紧，都死过一次了还不得消停！躲都躲不开..”
“话说你到底几境？”
“六境啊”
推敲片刻，错愕道：“你是说...？”
朱由校严肃的点了点头：“对！我这一路都在琢磨。现在看来，混元经问心之后..”
苏远思索了一会儿，视线穿过巫山的夜色。
水面上不时炸开几个气泡，发出轻细的啵啵声。
苏远仰着头，双臂搭在池子边缘，脑子里整理着朱由校带来的更多细节，蹙起的眉头就没松下来过。
..
旁边的草丛中响起叶片摩擦的声音，带着斗笠的苏远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看着一身褴褛如乞丐的两个熟人，沉默片刻后说道：“没事了。”
朱由校看着苏远，如释重负般眨了眨眼睛，松开了坠着柴火的藤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