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昨天下午给我发短信说你在楼下晕倒了,高烧,在他那里打了针。我昨天睡得死,没听见铃声。还在烧吗?”
“不烧了,吃了药好多了。”我笑着看着他。凉夜哥好好看,声音也好听,人又那么温柔,他才是应该活下来的人。
“真的?”他一脸狐疑,“你这脸还粉扑扑的呢。我试试。”他说着把额头贴在了我的额头上。他的额头冰凉。
伤口又出血了。
换完了药和绷带,我又躺了下来。这几天少动,多躺着,快点愈合还能快点去18号。
我拿出18号的地图做着预习。上次响教的那个办法确实快捷高效,可是还是不能直接到达保管室。保管楼里设置的抑制器效果实在太好,距离衰减非常严重,就算是红魔力束也根本就没法打穿最后一层。跑楼梯的话又要跟门前的守卫撕扯,还要剁手挖眼睛,我实在抵触得很。我又想了想同样有魔力抑制效果的手铐,那个手铐能抑制技能魔法,但是没法抑制天赋魔法。也许是天赋魔法的某些特性?虽然在魔力抑制场内部无法凝聚但是在外部使用的魔法虽然会被极大程度削弱效果,但是仍然是可用的。那下次试试用天赋魔法打掉最后一层?
还是很疼。明明平时只需要十几分钟的路程,我走走停停,花了快一个小时。
为什么会有这么脆弱的身体?如果是机器人就好了。不会痛,不需要吃饭,也不用睡觉和休息。
我这个样子,后天能去18号吗?我又看了看一直跟在我身边的,伤痕累累的小刺。响说得对,不能送死。
为什么一定要说这些?好不容易才有的说话时间,为什么要说这些伤害我?哥哥真讨厌!
“小月……”
“哥你别说了!我这辈子,自己一个人就够了。”
真的不需要,我不需要任何人。不会去喜欢任何人了,也不会去依靠任何人了,我绝对不要再受任何伤害,不去付出就不会受伤。我有自己的事要做,有自己的人生要过。
“哼,谁动心了。我可配不上人家。”
“当个极光就配得上了。所以赶紧努力,这才有追喜欢的人的资本呀。”
“不追!我不谈恋爱!不结婚!”
“我听他说他今年29了,还没结婚?”
“没吧。好像他要求挺高的,也不急着结婚就一直没结。”
“什么要求啊?”
“嗯。谢谢哥哥。”
我才不会说我已经请完了三天的假期了。
“哥,这么多支队长里,你最喜欢谁呀?我们白染队长吗?我总是听你提起他。”
“钢琴你当时也没给我买钢琴啊!电子琴都没有。整天让我拿着画着键盘图的纸壳在那里按,连个动静都没有,无聊死了。弓箭我是想学,可我练了五六个小时都没什么进步,有的时候还脱靶,太难过了。还有那个游戏啊,我通关一次了,只是不想再重打多周目收集全结局的。吉他嘛……嘿嘿。”
“就你借口最多。”
“嘿嘿。”
“好像是一个复仇的故事?不太清楚,我是先喜欢那个歌的。”我解释说。
“歌很好听吗?”
“嗯!歌词我也喜欢,虽然是用白昼时代的某种语言写的歌词。女声版的超棒!感觉投入了好多的感情。”
“哥,醉恕哥拉小提琴可好听了,而且超帅,有机会的话你一定得让他给你拉一次。”
“他给你拉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嗯。”
“你在说什么……”
“那,再见了。”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尽管早知道会被凉夜哥憎恨,但是当厌恶敌对的话摆在眼前,我却难以面对。
如果凉夜哥知道了真相,我该怎么面对他?他还会认我这个弟弟吗?
小熊响了起来。
凉夜哥继续说:“那个袭击者真的太丧心病狂了。明知道没了辉晶,大家就都会死,还不停地袭击,还专门挑半夜这种大家都来不及撤走的时间。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目的。而且听圣石说,因为他们用的是指纹和虹膜验证,袭击者甚至把守卫的手砍了下来,眼球挖了出来。太残忍了。”
丧心病狂……残忍……
“也许是一定要进去,可身上又有重伤,而且咱们的保管室我也去过,保管楼里都有魔力抑制器的,用不了魔法,也搬不动尸体,所以就……”
“全军?那得花好长时间吧?而且有的部队还有任务。”
“嗯。不过那也得查。这事还是挺严重的。早点找出来早点安心。如果不是咱们的人就更好了。不然这次的舆论压力太难顶了。千裕和醉恕都忙得不可开交了。”凉夜哥熟练地切着菜说。
“……他,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吗?”
“有结果了吗?”
“还没。不过现在已经查了一半了。内圈的高级军官都查了个遍,就是没有特别可疑的。真是怪了。要是圣石的圈套,他们没必要碎掉第二个辉晶,所以我觉得可能真的和他们官方没什么关系。”
“嗯……那圣石那边应该也挺配合的吧?”
“那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什么都行。做什么我都爱吃。”嘴上这么说着,但我知道凉夜哥肯定不会做我不爱吃的东西。
“行,那我去给你做。”凉夜哥温柔地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下楼去给我做饭。
“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既然你不愿意和我结婚,我就先走了。多一秒我都不能耽误,谢谢你救了我。你的恩情我会记得的,如果有机会,我会回报你。”我说着把脚塞进了鞋子里,用魔法辅助,没有弯腰把鞋子穿了上去。
“这是什么新式逼婚?让你躺下把药打完还不是为你自己好,你拿这个威胁我?”荆棘看着我有些不高兴地说。
“不是逼婚,我是真的得走了。小刺,走了。”我说着起身去开了门,喊了一声还赖在荆棘肩膀上的小刺。小刺也很乖地飞了过来,我带着小刺出了门,回身就要关门,可是后背伤口的剧痛让我中断了动作,伏在门上,咬紧牙关却还是哼了一声。
“还说不烧!这都多烫了!去医疗队让他们看过了吗?我去给你找点药。是嗓子疼吗?鼻子塞吗?”
“哥哥!”我拽住了他的手腕,“我饿了……”
能用的消炎药都被我吃了个遍,我甚至还去药店买了伤口感染的药,但是似乎很严重的样子,作用并不大。凉夜哥再在家里找什么药也没用。相比之下只能麻烦他帮我做顿饭,不然我自己做饭吃扯得伤口都疼。
地图又枯燥,又累,还高烧着,很快我看着看着就睡着了。这一觉倒是睡得很舒服,睡到了自然醒,不过身体还是很难受,烧还是不退。本来我还想再赖会儿床,就听到了敲门声。
我小心翼翼地下了床,生怕扯到伤口,还是后背的伤还是疼得难以忍受。
开了门,是凉夜哥。疲惫的面容,布满红血丝的双眼。他很累。
再次把小刺送去了维修处。我跟庚枢谋请了三天的假期。起码得先把烧退了,烧得两腿都软还怎么去跟圣石拼命。
回到家的时候,凉夜哥和醉恕哥都不在外面,他们的卧室门是关的,应该是去睡觉了吧。
从药箱里翻了一大堆医用品出来,我就上了楼。
“可是你一直一个人,等我不在了,你多寂寞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你在我就在,你不在我也陪着你不在!我绝对不会喜欢任何人,和任何人结婚!”我气冲冲地丢下这话,起身回了楼上。
“哎!小月你不吃饭了?”
不想再经历和灼光那场恋爱一样的事了。我不要伤害自己。
凉夜哥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是荆棘真的不错。你要是看过他在指挥区的样子,一定会喜欢他的。”
“不喜欢!凭什么总要我低三下四去喜欢别人!说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我不需要灼光那样的虚假的爱,不需要那些因为知道我是凉夜哥的弟弟而给予我的善意和关心,更不需要连我做了什么,接下来还要做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施舍的怜悯。终将失去的东西,从一开始我就不要拥有。
我的人生,现在的意义只是为了保护哥哥。除此之外,我一概不需要。
买了很多香肠饼干矿泉水和衣服,基础药品,手里就只剩了五百块。3月份的工资后天才能打进卡里。
“具体不清楚,我也是听说的。不过想来也就是长相,性格,家境,学识之类的吧。怎么了?你对他有兴趣?你就别想了,我觉得他是不会喜欢男人的。再说他魔法方面实在是太差了,就算去地面部队,顶多也就是中游水平,我每次都不得不把他留在后方,他能到今天这个位置,和他的魔法水平一点关系都没有,全都是靠他的才智和谋略。你跟他在一起,我也不放心。”
“我就问问啦!想得可真多。”我吐槽了一句,不过我还是对荆棘充满了好感。温柔,耿直,像凉夜哥。
“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不感兴趣的根本就不会问,只要问了还是感兴趣——荆棘187,比我都高,而且长得也不错,声音也好听,人又好,动心了吧?”凉夜哥笑着说。
我想起什么就随便问他。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我要好好珍惜和他说话的机会。
这个问题让他思考了几秒才给我回答:“白染是所有支队长里魔法能力最强的,再加上你在他的支队里嘛,工作上的事确实会经常提起他。不过要说喜欢的话,谈不上。我比较喜欢一支队的支队长,就把你带回他公寓的那个荆棘。非常聪明的人,几乎无可挑剔,就是魔法方面太硬伤了。”
果然。副司令太了解凉夜哥了。
“不过你今天起这么早啊?训练服都穿上了?”
“啊……嗯。昨天太难受了,睡得早,今天就醒得早。”我又不能说是这几天怕血弄脏床单所以一直睡在睡袋上面,因为身上有伤,不能钻进去,怕冷,所以还是穿着衣服睡的。不过这么早醒确实是因为睡了十四五个小时。
“你烧得这么厉害,今天又是复健套餐,不行的话就请假吧。在家休息休息,看看魔法书什么的。”
凉夜哥笑着说:“那你要学着唱吗?会唱白昼时代的歌可是很抢眼的。”
“我唱歌跑调啦!不过我倒是觉得要是能用钢琴弹就好了。啊,好后悔啊,我小时候要是听你的话坚持学钢琴就好了。”我感叹着。
“现在后悔了?后来让你学吉他,你也是就学了一个月。你呀,就是新鲜几天,根本坚持不住——你那游戏不也是还没通关就扔在那里不玩了吗?还有你说要学的弓箭,我就教了你两次,你就不学了。真是浪费我感情。”
“这个醉恕,就是不肯给我拉,结果他给你拉。等他醒了我得跟他讲讲道理。他给你拉的什么曲子?”
“一个我挺喜欢的,白昼时代的动画片的曲子。prayer x。”
“讲什么的?”
不论他今后对你如何,他都是你唯一的哥哥。都是你最重要的人。事情既然已经做了,就做到底。你也不想一边被他痛恨,一边尝受失去他的痛苦吧?
我知道。
我给响回了信息。
“那也不能改变他残忍狠毒的本质。死了三亿人,他就没有一点愧疚吗?那么凶残地砍掉那么多人的双手,挖出眼球,还能那么冷静地继续作案,大概他心里就没有一点点的善良,一点点的道德和人性。这种人太可怕了。怎么会有扭曲成这样的人。如果这个人还是出自永夜,我就更不能接受了。”
凉夜哥的语气里都带着憎恶。
我低下了头,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岂止很多?简直是想致我们于死地。昨天翻糖还说她就这几天头发都是一大把一大把地掉。师父累得都高血压了。柒赛还低血糖晕了一次。”凉夜哥说。
“是吗……”我用力地捏着自己的手指,低声说。
本以为不会牵连到永夜,结果最后还是连累永夜了。
凉夜哥点了点头:“嗯。还说今天会把和袭击者交过手的士兵送过来,帮咱们调查。”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那他们……有看到袭击者的脸吗?或者说有证据是和咱们有关吗?”
“都没有。听说袭击者穿得很严实,还戴着口罩,能确认的也就只有魔导器的样子,大致体型。他们来主要是描述一下袭击者所受的伤。我们打算从伤口入手。魔法造成的伤没那么容易愈合,而且伤势那么严重,肯定也伪装不了,如果他们提供的信息够详细的话,我们就打算全军身体检查了。”
我跟着他一起去了楼下,洗完漱我就坐在餐桌前看着他在厨房忙碌。
“哥,你们最近是在忙辉晶的事?你和醉恕哥好几天没回家了吧?”
“嗯。这都四点多了,一会儿上班又得通宵加班了。”
“你没事吧?!哪里疼?”荆棘赶紧过来扶住我的胳膊。尽管很疼,可我还是一把将他的手挥开:“别碰我!你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需要你关心我!”
荆棘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皱起眉头说:“冻月,别太过分了!”
我笑了一声,说:“支队长,我的事你了解多少?想要关心我?怜悯我?就像你说的那样,你连我是谁,连我的过去,连我的现在都不了解,我凭什么接受你的好意?我一个人就够了,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任何人的,虚伪的好意。不要再和我扯上瓜葛,我们的人生不会有任何的交集。今天你救了我,我就算欠你一条命。日后如果战场相见,我放你一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