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要再次感谢你的付出和努力。我会记住你的。”
“别说得……像我已经……死了一样……”
响笑了一声：“保护好自己。凉夜和醉恕马上就回去了。你缝完针就去看看他们吧。他们累坏了。”
“在缝合？”
“嗯……”
“就知道。我陪你说说话吧。”
我会的。我会一辈子陪着你，看着你的。我会让你过得幸福，过得开心，我会让你的每一天都过得稳稳当当，会让你在永夜的每一天都顺顺利利。我会看着你和一个爱你，对你好的人结婚，会看着你长大，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会看着你有一天成为永夜的军官，会看着你走上换届赛的赛场，成为极光。
“哥哥……”
我哭着，压低了声音，从喉咙里挤出了沙哑，断断续续的声音。
我果断地拔了针，起身下床。
“哎！你干嘛？针还没打完呢！再说你哥哥他们还没来接你，你要去哪里？”他赶紧拦住了我。
“我要和你结婚。”我强调着。
“不，你不想。第一，我今年29了，比你大了整整十岁。第二，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我只对女人感兴趣，就算饥不择食，我也不会对男人下手，何况我还没到那个地步。第三，你是总长的弟弟，我是个普通的军官，你是士兵，我是支队长，是你的上司，我们身份地位不合适。第四，你才19，净土的法律是男性22岁结婚。所以，你赶紧好好休息休息，别说胡话了。”荆棘一板一眼地给我陈述着拒绝我的理由。
不会因为我是凉夜哥的弟弟才帮助我，不会明明不喜欢我还说喜欢我。喜欢这个人。
“……那你叫什么？”
“荆棘。一支队的支队长。”
“好，那我们结婚吧，荆棘。”
他懵了一下，随后一脸的惊讶，继而忍不住笑了出来：“先不说你的魔导器连军医都拦着不让碰你，我没事儿看你身体干嘛？”
还好，还好没看。
我松了一口气。
我循着声音向声音的源头望去——这个和我卧室一样大的房间的另一侧，开着笔记本坐在书桌前的男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刺跟着他，在他肩膀上跳来跳去。
是之前那个抓住我在办公区睡觉，掐我脖子惩罚我的上校。
我有一瞬间想立刻杀了他，可是我看了看，我的训练服还好好的穿在身上。身上的伤……应该是没看见吧？
花了半个小时，我总算走出了公寓楼，可是刚感受到室外新鲜的空气，我就眼前一黑倒下了。
意识再次恢复的时候，我是在完全陌生的房间里。身上还是很痛，全身都烧得滚烫，膝盖酸疼到让我甚至想把膝盖挖掉。然而我一扭头，就看到了墙上挂着的输液袋。
医生？……
哥哥。
哥哥。
哥哥。
哥哥。
哥哥。
哥哥。
在我毫无准备的某一刻，针刺破了我后背的皮肤，一开始并没有想象中的疼，但是突然疼痛就加剧了，甚至能感觉到缝合线从我的肉里穿过，疼得我抓紧了枕头，眼泪流得连成线。
我当时为什么没把那人大卸八块！
疼疼疼，疼到我满身是汗，甚至想不缝了，想干脆晕过去。
“哦，我去买点东西。马上回来。你要买什么吗？”我说。
“小月，别害怕，有我在，你哥不会出事的。”
我笑着点点头：“嗯。我哥会没事的。那我先出门了，哥。”
我俯身，在他柔软香香的头发上吻了一下。
“我会保护你的，安心睡吧。”
明天休息一天，后天晚上，去18号。
大概是我不小心碰了一下他的鼻子，也可能是我之前动作幅度太大，嗓门也大，把他吵醒了。他微微睁开眼，揉了揉鼻子，用疲惫的声音问我：“小月？……怎么了？”
我笑着摇摇头：“没事，哥你睡吧。我去给你拿被子。”
“嗯……”
“嘘，你哥这几天就睡了三个小时，他太累了，让他睡吧。”醉恕哥从厨房出来小声说。
只是睡着了？……
我害怕地伸出食指凑到了凉夜哥的鼻子上。
我一抬头就看到躺在沙发上的凉夜哥闭着眼，手垂在沙发边，文件散落在地上。
难道是……死了？
“哥！”
我在屋里整整睡了一天一夜。但是身上的伤情况实在不妙。非常疼，而且我烧得越来越厉害了。但是好在魔力恢复了不少，我成功地从医疗队那里偷了一大盒的缝合线。
小刺精准地帮我把后背的伤口消毒完，它要拿缝合线帮我缝合的时候我害怕得不行。
“小刺……你真的能行吗？不是说质疑你啊，可是医生都有手抖的时候，这没有麻药，我很疼的。多动一下我可能都要哭天喊地的。”
尽管这么说，整个缝合过程还是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连床单都湿透了。吃的止痛片丝毫没觉得有用。
想见哥哥。
草草收拾完东西，套上裤子衬衫，我下了楼。
然后就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抱歉，明明平时大家都嫌我话痨，我现在却不知道说什么好。”通讯那边的响顿了顿说，“虽然我对凉夜以外的人没有任何感情，就连保护的意愿也没有，但我还是想感谢你的付出，你的努力。我选择了你真的是太好了，一开始说了那些话质疑你们感情的话，真的对不起。今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面对圣石你已经如此吃力，等到永夜，你可能会承受更多的伤痛，甚至随时可能送命。到那个时候，不论多疼，不论还剩多少力气，还留有多少知觉，只要你还有一口气，拜托你，求你一定要去到凉夜身边，哪怕是爬过去也好，哪怕是乞求他也好，把辉晶块给他植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让醉恕为他植入。如果净土存续，你死掉，凉夜需要醉恕的支撑，需要醉恕的保护，需要醉恕的陪伴。如果由醉恕植入，醉恕无论如何解释都和你脱不了干系，即便他没有亲手杀人，他恐怕也无法再留在永夜了。你也说过，你希望凉夜，希望醉恕都能平安。所以，请你可以一个人承担一切。无论这一路多痛苦，无论最后的结果对你而言有多苦涩，我都希望你可以坚持到最后一刻。用你一个人的人生，用你一个人的生命，换他们两个的未来。如果这一路上，你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承受了，那就多想想凉夜，多想想没有他的未来。等你离开永夜以后，我会减少和你的通信次数，除非重要的事，否则不会和你通信，避免你暴露位置。接下来的路，会比现在更危险，更艰难，更孤独。你身边可以信赖的只有小刺，你只有它可以依靠。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不要因为其他的任何事，任何人而让整个计划泡汤。凉夜的命是第一位的。还有，虽然我知道你会考虑到，但我还是叮嘱一句。不要让凉夜和醉恕知道你反叛的目的。就是让他们恨你一辈子，也不能让他们内疚一辈子。既然你决定保护他了，就好好保护好他。不要让他受到任何人的伤害，包括你的。”
“知道了……”
“哥哥……我会保护你……绝对会保护好你……”
这点疼，这点疼算什么。以后这就是家常便饭。为了哥哥，就算再疼上一百倍，一千倍，我也得忍住。
小熊响了起来。我胡乱地伸手抓过小熊，接听了响发来的通讯。
“但我就是喜欢你，我想和你结婚。我想有个人能喜欢我，陪我，安慰我。”
“总长副长给你的爱还不够？何况我根本就不喜欢你，再说得薄情点，我都不算认识你，我就跟你结婚？脑子正常点的都觉得不可能吧。你别说了，再说我就要拿出上司的身份压你了。看你病得这么严重，想跟你温柔说话，结果你这一醒来就讨骂，真是够可以的。”
荆棘说着，真的就严肃了起来。我也只好识趣地闭嘴。但是从某种角度来说，荆棘还莫名地挺可爱的。不过既然无法建立那么亲密的关系，那我在这里多待一分钟都是浪费时间，都非常危险。
“哈？”荆棘的表情又惊讶又纠结。
“如果我不是总长的弟弟，我晕倒的时候，你会把我带回来，帮我找军医吗？”我看着他的纯黑深邃的双眸说。
“会啊。不管是谁，晕倒了，我看见了肯定得扶起来叫军医吧？我刚还给二长发了信息说你晕倒了，现在人在我这里打针呢。虽然还没回，应该是还没看。不过估计看见了就会过来把你接走吧。”
我咬着枕头，眼泪止不住地流，全身都因为疼痛而绷紧，甚至扯到了肩膀和腹部的伤，全身都在疼，好疼。
小月最坚强了，不痛不痛，一会儿打完针，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呀？
哥哥要工作，要赚钱养你，不能经常回来陪你，可是这不代表哥哥不爱你。我这辈子最爱的就是你，你是我全部的生命意义。好好照顾好自己。
“和我结婚吧。”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说出这句话，但我是很认真地这么想。
上校的表情从吃惊，再到疑惑，在确认了我认真的表情之后笑了一声：“烧糊涂了吧？你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连我是谁都不清楚，就要跟我结婚？”
“……你看过了？”我问他。
“看什么？先喝点水吧。发烧多喝水。”他去旁边的小桌上倒了一杯水拿了过来，放在床头柜上。
我扯了扯衣服，看着他。
被发现了？！
不能被抓，绝对不能被抓！
“醒了？”
哥哥。
一遍又一遍地小声念着，直到我快要搞不明白这个词的含义，我才有勇气带着全身的剧痛迈出步子。
谁来帮帮我。谁来救救我。谁来陪着我安慰我。谁来……
哥哥。
哥哥。
哥哥。
疼，非常疼。
每走一步都会疼得我眼泪直流。
大门一关上，我就痛得咬住自己的手腕，眼泪不停地涌出来。
我起身出门去取钱买东西。
“小月。”
醉恕哥叫住了在玄关换鞋的我。
凉夜哥应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我用魔法帮他把散落在地上的文件捡了起来放在茶几上，然后去客房找了一床被子，轻轻给他盖上。
不能慢慢吞吞的了。
有呼吸。
太好了，还来得及，都还来得及。
松了一口气的我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我吓得顾不上身上的伤，赶紧冲下了楼，跑到沙发边使劲晃了晃他。
没有反应……不是说还有四年吗？！不是还有四年吗！我做的努力都白费了？我明明做了那么多……
“哥！哥你醒醒！”我慌张地喊着，哭了出来，更用力地晃着他。
小刺伸出刺，轻轻在我鼻尖点了点，然后飞到我背后。
呜呜呜，天啊，不要啊，我好害怕，我没缝过针啊……
我瑟瑟发抖地趴在床上，抓着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