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不是。和你没关系。是我不配。他不许我吃东西，饭和零食都不行。不过这奶茶应该可以吧，毕竟是水类的。”
“啊？为什么啊！那多饿啊！汲哥哥偷偷吃点吧！主人好像去通讯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的。我不会告诉主人的，你吃点点心，别饿坏了。”安然说着赶紧把装着点心的碟子往我这边推了推。
我没有接话，喝了口甜甜的奶茶，问他：“你说要和我谈，是想谈什么？”
安然非说虽然时间早点，但是就当下午茶了，让佣人准备了一堆小点心和热奶茶。
我翘着二郎腿，把手肘放在椅子的扶手上，支着下巴，手里拿着我的微糖奶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我和他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我连妓都不如。
我握着两张储存卡回到了房间，将卡扔进了垃圾桶里。
我全身发抖地缩到窗台的角落里，抱着膝盖偷偷啜泣起来。
安然像是打开了憋了许久的话匣子，一说起来就停不下来，没完没了。
谏少卿真是温柔。还亲手做白凉粉给安然吃——尤其还是那么精致好看的样子。
“先生看来是真的很喜欢你，他对你真温柔。”我微笑着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他似乎是有点吃惊我这样的反应，惊讶地看着我愣了一会儿。
安然聒噪地不停道歉，不停地在提醒我他看到了我作为性奴在主人身下承欢的淫荡样子。我颤抖着手拔出平板上插着的储存卡。
“……还有一张呢？”
“这里……”安然摊开手掌，把另一个小小的黑色储存卡递给我。
“汲哥哥！我真的不能给你……”
不等他说完，我一把从他怀里抢过平板电脑，我抢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一下屏幕，里面就传出了让人脸红的男性的叫床声。
啊……主人……啊啊……不要……啊！……
“看看摔没摔坏……”我刚叮嘱了一句就一眼扫到了电脑屏幕上的画面。
两个男人的裸体……
“你看的什么？拿来我看一眼。”我皱着眉头说道。倒不是我喜欢挖别人的隐私，我只是觉得那个画面上的场景有点熟悉，也许我也看过。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安然带着一脸快要被我吓哭的表情委屈地看着我，他的脚边掉了个大屏幕的平板笔记本，平板已经跟键盘摔分离了。调教室应该是在清理，绒毯卷起在一边，露出了地板。那平板笔记本挺沉的，得有个七八斤，硬生生地直接砸在地板上，地板都被砸了个坑，怪不得那么大动静。
“地板都砸出坑了。那么大的笔记本，倒是拿稳了啊！”我埋怨着蹲了下来查看地板和笔记本。
吃了那么多药，我的睡眠时间又长，质量又好，每次都能沉沉地睡上十几个小时。但是楼上的声音实在是太吵了，咣当一声，有什么听起来超沉的东西砸到了地上，感觉整个天花板都在晃动。我一下子就从睡梦中惊醒了，心脏咚咚咚地疯狂跳动着。
二爷已经不在了，没人能安慰被那声巨响从睡梦中吓醒的我。得不到安慰的我穿上拖鞋，戴上面具，万分恼火地上了五楼。
这次就算是景叔搞出的声音，我也绝对要当面控诉他几句。我这觉睡得好好的，突然这么大动静，我吓都吓死了好吧！
“吃不坏，我是辉晶，不是人类，身体顽强得很——您看，这样触碰都不会感觉害怕，我觉得是没问题，二爷要操我不？”
本来坐着站着都还好，只是感觉有点飘忽忽的，但是一旦躺下，就很困很累很想睡。我迷迷糊糊地跟二爷说着，乳尖穿来的酥痒的感觉让本就意识不清晰的我唇齿间漏出几声低低的呻吟。
二爷赶紧把手从我手里抽出，有些慌张地拿起我扔在沙发凳上的衬衫帮我盖在身上，然后便拿起绿豆饼，一块接一块地吃了起来。
“二爷真好。那二爷想操我吗？总不能让二爷这么尬陪我一晚上吧。二爷要是想操我，我给您操。”
“我哥说你状况不好……”
“我吃药了，没事的。您看我这样躺在您怀里，让您搂着都没关系。我觉得性交应该也没问题吧。还挺好使的，就是很困，总想睡觉。”我笑了笑，解开了衬衫的扣子，脱了衬衫和背心，随手扔到了旁边的沙发凳上。
“他连看都不想多看我一眼。您怕了？”
二爷想了想，轻轻推开我，把腿拿到窗台上，让我躺在他两腿中间，然后伸手把我捞过去，让我枕着他的胸口，环抱住我。
“这样舒服点？”
“当然不知道。知道了就不是保护了。我来扛所有，他只管受益就好了，什么都不需要知道。”
“……你和我哥是一类人。”二爷说着将手里剩下的半块绿豆饼全部塞进嘴里，望向窗外，不想再说话的样子。
呵，一类人。分明差得远了。
我突然间释然了。
“我会再陪谏少卿四年，直到他彻底厌弃我。”
“别说这种丧气话。”
和我不同，安然的脸上永远带着孩童般纯真的笑容，只是看着就会让人心情变好——如果不是他抢了我的谏少卿的话。
“给你看个照片！我昨天拍的！”
他兴奋地打开通讯器，找了一会儿，把通讯器递给我看。
“你和我哥这次又是什么事？因为安然？”
“三观不同。我被他讨厌了。因为我杀人的事。应该是就这样了，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我知道二爷绝对会给我上一节课，但是我不想听。随缘吧。反正我也不那么在乎了。我看二爷真的有要说话的样子，就赶紧把他噎住，继续说：“二爷，您也见过安然好几次了，也是觉得安然更好吧？”
“有些失宠的嫔妃虽然还是住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但是却如同冷宫一般。这种桥段还挺常见的。不过我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还能常见到现实生活里。”我笑着拿起开了封，二爷却没动一口的绿豆饼塞给他，“二爷都吃了吧。已经开封了。我不能吃东西，只能拜托二爷了。”
“不能吃东西？”二爷虽然没有拒绝，但是对于我这个理由却表现出了疑惑的样子。
“谏先生不许。除非他给我，不然不准吃任何东西，不论是饭还是零食。”
“你不试试？”
“不了。反正也不会穿。”我笑了笑，坐到了窗台上，拿出了一包绿豆饼招呼二爷过来坐下，“二爷要是有时间的话，陪我待一会儿呗。我这里有绿豆饼给您吃。”
二爷想了想，坐了过来，和我面对面。我帮他撕开包装，把绿豆饼递给他。
我以为，我已经那么对他说了，他就会放过我了。可是我太天真了。
晚饭后，二爷来了。因为我一直待在四楼自己的房间里，我也不知道他是专门来找我的，还是顺便来看我的。
“之前帮你买的情趣内裤到了。一直没机会给你，今天可算有时间了。你看看能不能穿。”
老天，你可别跟我哭。就算不考虑我笨嘴拙舌不会安慰人，我凭什么要安慰你？我被你抢了主人不说，还要反过来安慰你？还有没有天理？
“我和谏少卿不可能。我们不会有结果的。你喜欢，你就大大方方去争取。但是能不能争取得到，就是你自己的本事了。”我赶紧甩出这话，让他闭嘴，别再烦我了。
安然惊讶地瞪大了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连刚刚那快要哭出来的表情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美美地吃完了两个热乎乎的茭瓜鸡蛋虾米馅的蒸饺，我戴上面具下楼去送用过的餐具。
安然就像追着我不放的噩梦一样，我只是下个楼放个餐具都被他堵到了。
“汲哥哥！”
安然很难以启齿的样子，低着头，两只手握着奶茶杯子，纠结了好一会儿，说：“我不知道我这么说好不好……我知道你是主人的婚戒奴，主人是想和你结婚的。可是……可是主人实在是太温柔太完美了。主人的一切都是我理想中的男朋友的样子。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他。我知道我不该对主人产生爱意，可我控制不住自己……但是我保证我不会做过分的事！我只是很爱慕他！我只是想多看见他一会儿，多跟他说几句话！我绝对不会和你抢他的！但是我觉得好像我夹在了你们中间，影响到了你们的感情……我不想这样的，对不起！汲哥哥，可不可以原谅我，我真的不想这样……”
我笑了一声，捏着吸管轻轻搅了搅黏在杯子底部的珍珠椰果，打断了他的话：“我还以为是什么。你喜欢他，你就跟他处着呗。能跟他确定恋爱关系，跟他结婚，套牢他的心，那是你的本事，你一没背地里使坏阴我，二没拿着刀子捅我，不需要跟我道歉。特地跑来跟我说这么多干什么，何必。”
“汲哥哥还是生我的气了吧？我知道汲哥哥不喜欢我，汲哥哥对下人们都那么好，还会说敬语，会感谢，有时候还会帮他们做事，他们笨手笨脚帮了倒忙，汲哥哥不仅不生气，还会安慰他们，唯独对我，就很冷淡，总是躲着我，不想理我。我也想赶紧离开，别再影响你和主人的感情。可养父和主人约定的时间还没到，我要是回去，不仅进不了家门，说不好还会被打死。”安然说着声音里就带上了哭腔。
“汲哥哥不尝尝这些点心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
“……是不是跟主人吵架了啊？这两天你都没来跟我们一起吃饭。是因为我影响了你们之间的感情吗……”安然失落地说着，低下了头。
“我去把餐具送过去。”我说了一句就进了厨房，把用过的餐具放到了水池里。谁想安然又跟了上来，拉住了我的胳膊：“汲哥哥，我想跟你谈谈。”
我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拒绝他，于是就跟他去了三楼的露天阳台。
外面还在下雨，我们打开了遮雨屏障，倒是也不至于被淋湿。
莫名其妙的眼泪掉下来。
明耀……
明耀……
我抢过储存卡，把平板还给他，扭头就走。
“汲哥哥！”
我在男人身下的那副丑态，被谏少卿录了下来，被安然当成黄色电影看得正香。
我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大脑有一瞬间是一片空白——那是我的声音，是我从“他”那里听到过无数次的我自己的声音。
我慌张地直接关掉了整个平板电脑。我闭上眼，平复着突然急促起来的呼吸。
“汲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着帮主人清扫一下调教室，清扫的时候发现了抽屉里装着两个储存卡。我好奇是什么，没想到打开一看……汲哥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一听我要看，安然赶紧把平板电脑紧紧地抱在怀里，低下头，往后退了两步。
“不行……主人说过，你有心理创伤，不能刺激到你……我不能给你看！”
“给我！难道要我叫谏少卿过来吗？让他看看你在看这种东西？”我提高了音量说着向他伸出手。
虽然不是自己家的东西，可是看着那么好的地板被砸了那么明显的坑，我真是心疼得不行。而且笔记本那么精密昂贵的东西，摔在地上就不怕摔坏了吗？
“对不起！”
安然神色慌张地用很快的语速说完，像是想要抢东西一样地迅速捡起地上被摔得散了架的平板电脑。
那声音发出的位置就在我房间头顶附近，大概是调教室那边。
我气呼呼地一把推开调教室的大门。
“什么声音这么吵？！天花板都快被砸穿了！”
干净的白色盘子里摆着一个彩虹样子的水果果冻，很是好看。
“哪里拍的？真好看。”
“主人亲手给我做的水果白凉粉！我也觉得超好看，就给拍下来了。不仅好看还超好吃呢！他说他还会做曲奇，面包，蛋糕之类的甜点呢。主人真厉害，什么都会……”
二爷硬了，都顶在我身上了。但是他不敢。起码我在表面上还是他的哥夫，谏少卿一天不把我赶出家门，二爷就一天不敢操我，哪怕他现在的确很想把我扒光了按在窗台上狠狠操一顿。
可怜的二爷，就算他想操我，我也让他操，他还是不能碰我一根手指。
我迷迷糊糊地这么想着，很快就在他温暖的怀抱里睡着了。
“吃药？吃什么药了？我哥不是还没来得及给你找心理医生吗？”
“家里也没什么药，我就随便吃了点止痛片啊，安眠药啊，还有镇定片，就是吃下去好困，好想睡啊。”我一边说着一边拽着二爷的手放到我的胸口上，轻轻捏着他的手指，用他的手指安慰自己的乳尖。
“别乱吃药！你也不怕吃坏了身体。”
“嗯。谢谢二爷。二爷今天可以不走了吗？”
“行。”
我没想到他会给我这个答案，毕竟二爷不仅是有家室的人，而且还特别在意谏少卿的想法感受，再加上我的房间连个正经的床都没有，一个人还好，窗台够宽也够长，可这要是两个人在窗台上挤一晚，那可真是难受。难为二爷了。
我转过身背对二爷，靠近他，躺在了他怀里。
“你不怕我哥看见了修理你？”
我轻笑一声，使劲往他身上拱了拱，闭目眼神。
我笑着伸了个懒腰，仰起脖子拉伸了一下，说：“二爷，我是个性奴，可我也是个男人。我的肩上有我的使命。我得去完成，得去实现我来到这个世上的意义。我冻月啊，从降生的那一刻开始，我的使命就已经注定了。我的人生，我的生命，就是为了保护‘他’而存在的。只要能护他平安，即便我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我本就是为了他而存在。是时候回报‘他’对我长达十八年的恩情了。这不是丧气话，对我来说，这是荣耀，是可以让我挺胸抬头面对一切，值得我引以为傲的使命。至于谏少卿，他有安然了，他会一辈子幸福快乐的，我不惦记。”
二爷手里捏着吃了一半的绿豆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当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他和谏少卿，和这世上所有人都一样，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没有人了解我，在他们的眼里，我是超越了智夜魔的，这世上最可怕的存在。
“你要保护的那个人，知道你做这些是为了保护他吗？”
二爷第一次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保持着沉默，低头拿了一块绿豆饼咬了一口。
相当于是默认了吧。
我，谏少卿，甚至连二爷都是这么认为的。
我说完了这话，二爷才注意到我和平时的不同，赶紧问我：“你的项链和戒指呢？”
“我放桌子上了。”
我指了指白色的书桌，解释道。
“我可喜欢下雨了。这雨下了一天一夜还没停，好开心。”我望着窗外还是那么大的雨说道。二爷没有接我的话，也许是觉得我开的话题很无聊，也许是不知道接什么好。
“二爷看过白昼时代的古装宫斗剧吗？”我问他。
“看过。很小的时候。不过看得不多。”
二爷一进屋就递给了我一个盒子。
“谢谢二爷。”
我说着就顺手把盒子放到了置物架的最底层，多一眼都没看。
好麻烦。
安然的一切都比我完美。我一看见他，就会自卑嫉妒得心情烦躁，恨不得有个什么可以和对方互换身体的天赋魔法借我用用。
“这奶茶不错，以前还没觉得奶茶有多好喝，谢谢你帮我开启新世界的大门。”我对他笑了笑，赶紧拿着奶茶起身逃离现场。
不知道在一楼来回乱晃什么的安然一看见我来了，赶紧就笑着跑了过来。
“怎么了？看你挺开心的样子。”
我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