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分,他凝眸细看,来者正是谢问,于是皇甫轲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伸手紧紧环住谢问的脖子,谢问顺势将他横抱在怀中,从水中一跃而起,轻轻落在岸上。
“皇甫大哥,谢问,你们没事吧?”谢琞赶到两人面前,紧张地问道。
“还好谢问来得及时,我并无大碍。”皇甫轲微微一笑,转向谢问道,“刚才在水中你是怎么打倒那两只鳄鱼的?你出手太快了,为师都还没来得及看清。”
皇甫轲被那死咬着法杖不松口的鳄鱼一直拖入湖底,情急之下在水中飞起一脚,踢中鳄鱼的下颚,那鳄鱼吃痛,顿时松口。皇甫轲刚刚收回法杖,那鳄鱼又不甘示弱地在水中打了个转,再次卷土重来。
眼看一场恶斗在所难免,皇甫轲索性将身上长袍除下,拧成一股绳,先是侧身躲过鳄鱼的攻击,随后扑上去死死抱住鳄鱼的脑袋,用长袍捆住鳄鱼的嘴巴,使之张不开嘴巴。与此同时挥动手中法杖,在鳄鱼的眼睛上狠狠戳了几下。那鳄鱼痛得猛烈挣扎起来,一缕缕鲜血从受伤的眼睛处溢出。
鲜血的气味以及这一番剧烈的动静很快引起了周围其他鳄鱼的注意,五六只鳄鱼正从四面八方游来,皇甫轲挟持着那只受伤的鳄鱼,只能不住地后退。
叶存真眉梢一扬:“这是自然,大丈夫一言九鼎。”
“好。那就请前辈稍等片刻。”说罢,皇甫轲毫不迟疑地从高台上纵身一跃,犹如飘逸轻盈的白鹭一般坠入湖中。
湖水清浅,在阳光的照耀下,即使是在水中也能清晰地看见湖底的水草与乱石,皇甫轲屏住呼吸仔细观察周遭,见果真有几只疑似鳄鱼的黑影在附近来回游动,他一边小心翼翼地避开黑影,一边寻找法杖的下落,途中他几次浮出水面换气,然后再潜入水中。
谢琞闻言脸色一变:“这湖里不是有鳄鱼么?若是跳下去,岂不是凶多吉少?”
叶存真冷笑道:“不错,这湖里有不下十只鳄鱼,怎么?打退堂鼓了?”
皇甫轲却不动声色地挺身而出:“我去。”
黑衣人回过头来,皇甫轲定睛一看,竟是之前在德泰号上那个与他有过两面之缘的水手!?
“你是谁!?”谢问厉声道。
“谢问,好久不见,这么快你就不认得我了?”那水手低声说着,伸手在脸上轻轻一撕,揭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轲儿,我的好徒儿,多谢你的带路,终于让为师找到了一直以来想要找的人。”
“即便如此!玄蛊经泄露也是事实。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背叛就是背叛,没什么好说的。”叶存真冷冷地道,“况且,最令我愤怒的并不是他泄露了经书内容,而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将我的玄蛊术泄露给了一个狼子野心的家伙!”
“难道……”从方才开始一直默默听着众人交谈的皇甫轲心中一动,叶存真的这一席话犹如一道闪电,将一直以来弥漫在他心头的重重迷雾劈开。
“这个人莫非是……”
叶存真脸色一沉,仿佛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这七窍玲珑诀原本是出自一本名为的上古奇书,是我大梁不外传的独门秘术,只有历代大祭司才有资格修习。后来大梁国都被攻破,我带着这本经书辗转各地,最终在潜龙堡遇到了成渊。我见成渊根骨奇佳,是个修行蛊术的好苗子,便收他为徒,将中所记载的蛊术尽数传授于他。可谁知后来我竟无意中发现,中的独门秘术竟然被除了我们师徒俩以外的他人习得。从那时候起我就怀疑,成渊背着我,偷偷将泄露给了外人。”
听到此处,谢问不由得背后一寒,道:“叶前辈,所以您是因为不信任成渊,才故意将错误的七窍玲珑诀传授给他么!?”
叶存真:“不错。”
“不错,这的确是我的法杖。”叶存真点点头,正要从皇甫轲手中接过法杖。谢问上前一步道,“等等,叶前辈,我们已经表现出我们的诚意。您是不是也该兑现您的承诺?”
“不就是驾驭玉婆罗之术么,这有何难。”叶存真眉梢一扬,“谢问,你之前说过,这七窍玲珑诀是成渊教你的,对不对?”
谢问:“不错,我已将七窍玲珑诀突破了第九重。”
谢问却看不下去了,他上前一步将皇甫轲拉起来,道:“师尊,您不必这样卑躬屈膝。正所谓尽人事听天命,我们歉也道了,该救的也救了,做到这份上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叶前辈,铁链已经斩断,十天后就有船来接我们回中原。到时候前辈可以跟我们一同上船。至于其他的,我们不强求。师尊,一心,我们走。”
“可是……”皇甫轲犹豫不决。
“没有可是。”谢问握住皇甫轲的手,注视着他,“师尊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我不希望师尊为了我向他人委曲求全。此路不通我们还可以想别的办法,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鳄鱼?”谢问皱眉道,“我没有啊?”
皇甫轲一愣:“不是你?那还能是谁?”
说话间,叶存真已经来到二人面前,皇甫轲连忙从谢问怀中下来,手握着法杖,走到叶存真面前,双手奉上道:“叶前辈,这可是您要的法杖?”
就在此时,一个黑影在水中一闪而过,紧接着,距离皇甫轲最近的两只鳄鱼不知为何竟扑腾了几下,然后直挺挺地浮在水中不动了,皇甫轲连忙甩开鳄鱼,转身向包围网的缺口处游去,与此同时,另外几只鳄鱼依然在他身后紧追不放。皇甫轲在水中搏斗时一直是闭着气,如今身后还有追兵,胸腔中的气息却几乎要耗尽,若是这时候浮出水面换气必定会耽误时间,被身后的鳄鱼追上。
就在这进退两难之际,一只手臂忽然伸了过来,紧紧环住了他的腰,随后,他的唇被一片温柔的触感堵住,将温暖的气息渡进了他的胸腔之中。
是谢问!皇甫轲内心一阵雀跃。
谢问在岸上看得手心都渗出了冷汗,谢琞在一旁也是看得心惊肉跳,只有叶存真好整以暇地倚在一旁的树干上,闭目养神。
过了大约一刻钟,皇甫轲再次浮出了水面,这一次他朝着岸边高高举起了一样东西,谢问定睛一看,果然是一把金光闪闪的法杖。就在这时,谢琞忽然注意到皇甫轲身后不远处的黑影,大叫道:“皇甫大哥!小心身后!”
说时迟那时快,皇甫轲身后的黑影忽然从水中一跃而起,张开血盆大口向皇甫轲扑了过去,皇甫轲手中法杖奋力一挥,不偏不倚插入鳄鱼嘴中,那鳄鱼一口咬住法杖,在空中翻了一个跟斗,哗啦一声拖着皇甫轲栽入水中。谢问在岸上看得简直是十万火急,大叫一声:“师尊!我来救你!”随后一个箭步,纵身一跃也跳进了湖中。
谢问大吃一惊,拉住皇甫轲道:“不行!师尊,你没听到他刚才说什么吗?这湖里有这么多鳄鱼,而且一把法杖这么小,这得找上多久!?这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皇甫轲摇摇头:“这是为师当年亲手种下的恶果,如今,也该由为师去了结一切。谢问,这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化解为师的心结。”
谢问还要再说,皇甫轲伸手轻轻按住他的唇:“你放心,为师不会做没把握之事。”说罢,他转身对叶存真道:“前辈,希望你言出必行,莫要出尔反尔。”
玄鹤嘴角一咧,露出一个残酷的冷笑。
话音未落,一个黑影从身边一闪而过,一个黑衣人不知从何处突然窜出来,伸出五指掐住叶存真的脖子,将他死死摁在地上。
“叶前辈!”
谢问正要上前,那黑衣人忽然大吼一声:“站住!”
谢琞皱眉道:“内功心法与内息经脉息息相关,一旦一环出错,便很有可能导致练功者走火入魔。前辈,背叛师门这个罪名可不轻,您怀疑成渊泄露,可有证据?”
叶存真厉声道:“这还需要证据么?当世知晓之人只有我们师徒两人。我自然是不会外泄,除了他还能有谁?”
谢问斟酌再三,硬着头皮道:“叶前辈,我觉得成渊不像是有意背叛您的样子。他在我面前提起您的时候,语气始终是毕恭毕敬的,即使是在被逐出潜龙堡之后,依然想着再回去见您一面。他并不知道自己如何得罪了您,我从他的话语中也感觉不到他有做过什么愧对良心之事。您是否想过,万一成渊他是无辜的呢?万一泄露经书只是无心之失呢?”
叶存真摇摇头:“没用。就算你们都突破了第九重,但还是会被玉婆罗反噬,是因为你们所学的七窍玲珑诀根本就是假的。”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大吃一惊,面面相觑。
谢问一头雾水地道:“前辈,这七窍玲珑诀不是您传授给成渊的么?怎么还会有假?”
“哼哼,好个天无绝人之路。”叶存真低低地笑了,随后从地上站起了身,“小子,看不出来你还颇有几分胆识和骨气。既然你说到这份上,我便不妨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你们能替我取来一样东西,我便再破例相信你们中原人一回。”
谢问:“什么东西?”
叶存真不答,缓缓地走出风雨殿,来到湖边的高台上,转过身来对谢问道:“我想要的东西,就在这湖里。四年前,我被李延昭陷害,争斗中不慎将法杖掉落湖底。如果你们当中有谁能跳进这湖中,把我的法杖捡回来还给我,我便将驾驭玉婆罗之术传授给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