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讨厌的月光明亮到了刺眼的程度,让他的视野都扭曲得一团模糊。
“————”
差不多在同样的地方,莱恩对他说了艾德的事。
是这样。
他不是在责怪莱恩,只是在发泄自己的无力感。
他明明无数次对自己发过誓要阻止这事发生,结果事到临头他依然只能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
虽然无法杀人,但安全协议仍允许仿生人做一定程度的自保,莱恩骂骂咧咧地转动着手腕,显然并不习惯亲手揍人。
他向着西蒙走去,一把抓起后者的领子,质问道:“发泄够了吗?”
西蒙呆然地注视着他,似乎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才好。
“这样做好。”莱恩说。
于是,这天黄昏。
这座岛第二次被废弃了。
尽管心有不甘,但他明白他无法反驳那些问题,尤其对方是莱恩。
莱恩进入那种森林的次数比大多数人类都要多。
并非因为他是仿生人,而是他自己选择了这条道路。
“弧……等等,那莱诺——”
“就是因为他。”莱恩眼里有锐利的光芒闪出,“你知道他被带去什么地方了吗?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又有什么意义?你以为就凭你能够杀进那些森林里吗?”
“——”
他转身朝向岛屿的方向,那里仍是一片狼藉,但吹来的河风依然清澈万分。
仿生人说:“你去收拾下东西吧。”
“咦?”
就在方才,愤怒支配了他,让他只想向什么地方宣泄——就像他质问莱恩时那样——所以,他攻击了地面。
那感觉并不好受,但这种“不好受”也只有在他略微清醒后才能够有所意识,从这个角度来说,它有其意义。
而莱恩知道他需要什么:从刚刚起,他就冷静异常。
于是,西蒙动手了。
他握紧拳头,直到手掌能感觉到刺痛、指骨好似“咔咔”作响,脑袋里又是嗡鸣一片;他怒吼一声,狠狠向眼前人挥出了拳。
“砰”的一声,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莱恩脸上,仿生人少年被打得一个踉跄,直退了两步才稳住自己的身形。
但这不代表现在的他没有办法做些什么。
……既然裘德想以那种方式杀死他,也就意味着他不知道莱恩偶尔会来这里。
同样的,也就说明他绝不会想到西蒙还活着……!
裘德之所以只封住他的嘴而没有封住莱诺的嘴就是为了让他发出惨叫。
“该死……该死!”
他虽然并不打算放过西蒙,却打算让他在死前饱受无力感折磨。
就算对方其实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但西蒙却固执地认为他在笑,他厌恶那笑声,却没有任何手段阻止他发笑。
他同样无法阻止莱诺被侵犯。
无法阻止藤蔓一次又一次地进入仿生人的身体。
——只有高潮的一瞬间才会被放过。
“啊咕……啊啊、啊啊啊!”莱诺翻着白眼达到了高潮。
他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高潮了,计数在一半的地方就已经失去了意义。
这种性爱好似能将肉体与灵魂完全撕裂,有时侯,在这样的夜晚后,西蒙会坐在床边想,仿生人是不是也一样?
身体会在意识之外产生快感,而快感又转过身去摧毁意识。
那天晚上,这一过程在他面前上演。
“如果、那时、你把他留在弧光城——!”
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啊……是啊。”莱恩长叹一声,“原来如此。”
仿生人知道得不多,并没有更具体的细节;然而仅凭他的讲述西蒙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想,他明白为什么莱诺会下意识地选择将那记忆封存。
那天他回到岛上时的表情糟糕得让莱诺不由得问他发生了什么,而西蒙始终没有回答。
之后的夜里,莱诺时不时仍会走进他的房间,他们做爱,少年总是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性器送入对方身体深处的更深,好似这样一来他或者莱诺就能够获得什么似的。
——那些景象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莱诺在尖叫和呻吟,在触手间不断挣扎扭动。
触手贪婪地享用着他的身体,它们从不知道满足,只是为了自己的目标不断运动。
莱恩甩开他的领子,往地上啐了一口,说道:“别他妈把自己的情绪宣泄到老子身上。”
“——”
啊啊。
“很好。”他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站稳脚跟,反手同样是一拳。
没料到这一击的西蒙径直摔在了地上,脸颊上火辣辣地疼,他摸了摸被打的地方,嘴里有一股血腥味在蔓延。
“啊,舒服了。”莱恩甩甩手,一脸嫌弃,“这个王八蛋自卫条款偶尔也还是有能派上用场的时候啊。”
西锰闭了闭眼。
怒火还在嗡鸣不止,但他不想盲目地被它操控。
“……我明白了。”最后,他说,“我没有太多东西可带。”
沉默蜿蜒。
河水静静地流淌着。
西蒙看着莱恩的脸侧,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你要离开这里,和我一起。”
“离开……要去哪里?”
“弧光城。”
“你打算怎么做?”他同样冷静地问道。
“我要找到他。”西蒙说,“无论他被带去什么地方,我都要去找他。”
“好。”莱恩笑了,“或者说,这才像话。”
少年猛地抬起头。
“清醒一点儿了?”莱恩问。
“啊……嗯。”西蒙从地上站起身,他的拳上满是击打地面时沾上的泥土。
“……该死!”
不能……绝对不能让莱诺一直落在他手中。
那时的他什么都做不到。
无法阻止原本紧致闭合的穴口被撑开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无法阻止它们卷住他将他带走。
“该死!”
西蒙更加不可能去记忆,每一次,他豆恨不得自己没有看到那个场景——这不可能。
裘德就是要让他看着。
他知道视线对莱诺意味着什么,西蒙的视线是他施加的虐待中重要的一环。
莱诺在藤蔓给予的快感中挣扎,他想要坠入情欲间却又抵死保持住了一丝理智——然而最为糟糕的便是那一丝东西,它让他能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正处在什么样的状况里。
“不要看!”他哭喊着,“别……别看我、别看!”
生理上的快乐就这样径直转变为心理上的痛苦,更有甚者,快感越盛,痛苦也就越强。
他“啧”了一声,踢了踢脚下的地面,又转过身来,冲着西蒙说道:“打我吧。”
西蒙瞪大眼睛看着他。
莱恩说:“既然你觉得是我的错,那就打一拳泄愤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