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别的什么理由，但他仍是叹了口气，仿佛要将身体里多余的废气一口气排出似的。

镜子中的他看起来和平日里别无二致，但他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

事情总是在变化。

“这个……唔……”

艾德尽是会提些令他无法回答的问题——仿生人这样抱怨着。

被他抱怨的人无辜地眨了眨眼，从窗户外探进头来亲了亲他的脸颊。

“莱诺——？”

就在这时，有声音传了过来。

艾德从窗户边探头，一眼便看见了面红耳赤的仿生人。

而艾德总是会笑着亲吻他，将他抱得更紧。

褐色着实是一种相当朴实的颜色，莱诺觉得它很适合艾德，他喜欢艾德的眼睛，像林中让人安心的树木。

现在它带上了火焰的颜色，于褐色之中又平添几分暖意，让仿生人不由自主地凑上去、轻轻吻了吻。

艾德笑着反过来亲吻他的脖颈，把他拉向自己，环抱着他的身体。

“他……选择了那种生活。”

——就像莱诺选择了现在的生活。

他们拥吻，肢体相互缠绕，像艾德解开他的扣子般，莱诺也解开了艾德的衣扣。

莱诺不知道原因为何，或许那是它们进入了某种安定期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不太想去思考什么可能性，同样的，他也已经下定了决心。

“——春天，我联络的人就会过来。”

“你很温暖。”

“……这不是废话吗。”莱诺“噗”的一声笑了。

艾德的手探进他的衣服，抚摸过他的身体，他一颗颗地解开纽扣，又小心翼翼地不让莱诺暴露在寒冷的空气里。

莱恩在壁炉前睡着了。

他扭过头轻轻碰触着艾德的嘴唇，后者回应了他的吻，唇齿间交缠的味道熟悉地席卷口腔。

艾德拉着他在地上坐下，手臂仍缠着仿生人的腰身。

触手遍布的森林也像是遥远的传说，只要不去想它似乎就不曾存在。

“唔……？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艾德问他。

“我也不知道。”莱诺喃喃道，“有时侯真的会觉得很不方便，但是……”

毯子劈头盖脸地罩了上来。

莱诺“呜啊”一声，撑住毯子向外望去。

艾德凑到他身边，把他环在怀中，他们两人一起在壁炉前坐下，火光在砖石内熊熊燃烧。

莱诺越想越羞耻，脑袋里像有一千个汽笛同时发出了声响。

“啊呜……”等下该怎么去见艾德啊？他想。

真奇怪，明明之前他们也曾数次交合，却从未有一次让他如此窘迫。

“……其实你根本不知道那个词是什么意思吧？”

“呜哇，莱诺你比以前更会说话了？！”

他们一起笑了，莱恩跑进来窝在壁炉边上，它舔爪子的时候，外头又开始下雪。

入冬后，天气变得更冷了，岛上下了层薄薄的雪。

艾德去岛外砍了些柴火，点燃了屋里的壁炉。

“虽然暖气也不错，不过俺更喜欢这样。”他说。

这下莱诺不由得又开始怀疑他到底是不是醉了。

但最后，他还是换了卧室，外头晚上起了风，他和艾德一起窝在床上，艾德给他唱了那首歌。

那是一首用古老民族语言唱的歌，歌手和她的恋人坐在冬夜的火边，即便寒冬也无法伤害他们半分。

仿生人想了想，最终回答道：“还不错。”

青年相当开心，他拉着莱诺不住亲吻他的额角。

一开始，莱诺以为他喝醉了，但很快，他发现艾德只是开心而已。

莱恩“汪汪”两声，像是在附和他们这算不上拌嘴的拌嘴。

他陪小狗玩了球，而后帮着艾德做了农活，到了黄昏时，艾德打开了屋子的地窖。

“去年的酒。”他咧嘴笑了，“我们说过的吧？”

7 冬夜（壁炉边脐橙h）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身体好像还带着前夜欢爱时的感觉，残留在深处变成了混杂着甘甜与羞涩的质感。

莱诺叹了口气，转身出了门，小狗一听见他的脚步便扑了上来，叼着球想要玩耍。

“它真的很喜欢你呢。”艾德在不远处笑道。

“我觉得它也很喜欢你。”莱诺回嘴道。

于是仿生人的脸更红了。

他跑进房间深处，好长一段时间才终于让高速运转的中央处理器平息下来。

“唉……”

“你醒啦？”他说道，“感觉还好吗？”

“当、当然……！”

“可是你的脸好红。”

“嗯……”莱诺呻吟着，“艾德、可以了。”

他的下身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来迎接进入。

莱诺说着，不由得又有些脸红——他总是不喜欢说这样的话，即便到了现在。

胸口相互贴紧，呼吸变得可以碰触。

艾德的手顺着莱诺的腰身向下抚摸，手指分开已然潮湿的阴唇向里爱抚。

它的触感让仿生人轻哼出声，呼吸迅速变得潮热，他用湿润的眼睛看向艾德，发现后者的眼睛映照着火光。

莱诺不知道为什么，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下的状况，甚至他抱着被子苦恼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意识到这里是艾德的房间。

被子上满是另一个人的味道。

仿生人再次不争气地手足无措了起来。

“春天吗……”

“嗯。”莱诺冲着艾德微笑，“他现在……应该在某片森林里吧。”

“跑去那种地方，不危险吗？”

他的手抚摸过仿生人那微隆的小腹，青年因此而歪了歪头：“莱诺，没关系吗？”

“唔、嗯……”莱诺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腹中那些东西近来远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老实，它们没有再引发瘙痒，也没有时不时地躁动。

体温彼此传递，热度随着接触而升高，莱诺用毯子一同裹住了他们两人。

“莱诺。”

“嗯？”

“你喜欢吗？”

“嗯。”莱诺闭上眼睛，“我喜欢这座岛。”

还有艾德。

“来到这个岛上以后，我经常会觉得，这里和我以前知道的世界不太一样。”

几乎自给自足，甚少与外界联络。

这里没有电视也没有电脑，甚至他要连上深度学习网络都需要一定时间。

艾德从箱子里翻出一条毯子：“今晚大概会很冷。”

“你以前都是这么做的吗？”莱诺看着那张毯子，“壁炉、毯子……”

“还有酒。”

仿生人则看着远远落后于现代的设备不知所措——他知道这东西，但也仅仅是知道而已。

为什么现在还有人在使用它呢？他想。

“风情。”艾德这样回答。

“唱得真烂。”莱诺说。

“有什么办法。”艾德反而笑了，“俺天生五音不全。”

他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直到两人都陷入沉睡。

“晚上和俺一起睡吧？”他说。

“啊？”仿生人因这突如其来的话而茫然。

“如果做噩梦了，我可以给你唱摇篮曲。”艾德笑着说。

自酿的葡萄酒度数不高，比起酒香更多的是一种甜味。

它带着独特的芬芳，让莱诺不由得多喝了两口，让它们温润地顺着喉间流下。

艾德一直在注视着他，褐色的眼睛里满是柔和的光，他问：“喜欢吗？”

莱诺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从中缓过神来，热度转瞬便因此蹿上了脸颊，他恨不得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他都做了什么啊？

虽然有一半是在情势下的顺势而为，但在那之后，他们就只是纯粹地想与对方交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