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诺闭上眼睛，唾液滚下喉咙发出“咕咚”的声响。

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他希望能得到真正的答案：“就算触手们没有那个打算，你也想推动它，是吗？”

裘德沉默一会儿，而后，如是回答道：“是的。”

他一直都在引导莱诺，就是为了现在吗？

莱诺宛如突然坠入了冰窖中般，他瞪大眼睛，望向裘德。

“对你来说，人类……就是那么一无是处吗？”他说，近乎竭尽全力。

“我希望你成为我们中的一员。”裘德说道，“你也很享受吧？和那些家伙在一起。”

他靠近了。

体温高得不可思议。

“但在地球上，几乎没有生物强健到能承受住多次寄生带来的伤害。”

“——除了仿生人。”

“呜……”

裘德在他耳边，笑了。

他转了个身，把莱诺的躯体展示给角落里那些东西看，那处又是一阵骚动，阴影仿佛正在沸腾。

莱诺的手被他抓住，来回抚摸着腿上的肌肤。

“但它们其实不同……这些家伙和地球上所有生物都不同。”

他操纵着莱诺的双手，让它们缓缓拉开双腿，莱诺发出小声的哀鸣，但他很快便意识到声音没有任何作用。

……然而感官却似乎因此而变得清晰了起来，他感觉到前头隐隐有光，似乎是另一个房间。

“常识对它们不起作用。”

那光渐渐包裹了他，他被丢上沙发，身体下陷后又弹起。

而裘德也没有指望能听见答案。

“——那是因为，死去的触手聚集在了这里。”

濒死的触手在死前都会聚集到森林深处，它们的体液在树干上凝聚，最终形成了现在的状态。

即便在军队里，仿生人也如消耗品般，除非考虑到预算，否则没有人介意他们被消耗了多少。

不对——正是因为在军队中，人们往常的态度才会被无限放大。

而，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还要保护、听从人的指挥？

“什么……？”

“例如你们所谓的‘触手’……到底是种什么样的生物。”

他的身体一下子被揽住，裘德扛起他就向“屋子”的更深处走去。

另一个仿生人立刻没有答话，贴在莱诺脖颈上的气息渐渐沉了下来。

“我对你很失望，莱诺。”他说。

但莱诺并不。

“……通过让我浑身无力的方式吗？”

“只要你放心把一切交给我们。”“我们”，“然而……你刚刚拒绝了它。”

莱诺沉默。

“你太着急喝水了，莱诺。”裘德淡淡说道。

“……！”那杯水。

莱诺忽地想起裘德给他熬的那些药。

他动了动手，手臂飞快抬起，曲肘就向裘德的心口撞去。

——即便是军用仿生人，在这样奋力的一撞下，也应该需要缓上一段才对！

裘德明显因他的动作而微微一愣，然而下个瞬间，他一把抓住了莱诺的手腕。

裘德清澈如海水一样的眼睛注视着他，莱诺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起就只能倚靠在身侧的树木上。

“人类不喜欢我们，莱诺。”他说，“你觉得为什么我们仿生人会有那么多限制？”

莱诺不知道。

“——”

莱诺又想起了兰德尔。

那家伙的确说过，在拟态触手中也存在着不同派系——

“是的。”裘德回答，气息吐在莱诺脸上。

“就算人类因为触手灭绝了……也没有关系吗？”

“那样对我们仿生人来说，不是更好吗？”裘德反问，“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彻底摆脱我们的‘造物主’。”

莱诺只觉得呼吸困难，他仰起头看着裘德，脖颈在摇晃的光下显得清晰又暧昧。

“我……”那些触手游移在身上的质感，他回想起时，觉得自己的皮肤一片粘稠，“——”

裘德告诉过他要遵从自己的欲望。

在意识到触手也是智慧生命体后，这个想法侵蚀了裘德的思绪，他认定这是某种意义上的转变。

“莱诺。”然后，他说，“你应该能理解我吧？”

“你想……做什么？”莱诺问，“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应该不止是为了阐述你的理想吧？”

“在原生星球上，它们就会聚集在其它生物体内射精。”他说，“对它们而言这理所当然，它们是寄生生物……就像寄生蜂一样。”

裘德示意了那些潜伏在阴影中的触手——没有用方才他夸耀的信息素，而是用眼神与手势——那些家伙慢慢地爬了出来。

而他的话语还徘徊在莱诺耳边，似乎永远不会散去。

张开的双腿让他联想起暴露的下身，呼吸反而该死地变得沉重，莱诺力忍耐住颤抖，感受着身体深处的躁动。

裘德引诱着他抚摸自己。

欲望被隔着布料抚摸，莱诺瞬时颤栗一片。

墙壁的阴影处有什么东西蠕动着向这里探来，裘德向它们看去，那些蠕动停止了。

“信息素。”裘德说，“就像昆虫一样。”

他拉过莱诺，让后者坐在自己怀中，他们的身体相互紧贴。

脚步声向着黑暗深处蜿蜒。

“那些家伙是与人类截然不同的生物。”

莱诺的身体晃动着，他试图挣扎，动作却没有丝毫力道。

莱诺的胃里一阵翻搅，他瞥见身边连成一片的树木间有一个开口，裘德扛着他向里走去，黑暗笼罩了他的视野。

“你知道这里的树为什么看起来是这样的吗？”然后他听见了裘德的声音。

没有回答，胃部的不适让莱诺拒绝张嘴。

他不认为裘德的决定是对的，即便某种意义上，他能理解对方为什么做出那样的选择。

那杯水里的东西正慢慢发挥着作用，莱诺能感到自己的力气正在被一点点地抽离，他抵着眼前的树木，双腿轻轻地颤抖着。

“莱诺、莱诺。”裘德轻轻唤着他的名字，“我来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吧。”

他脑海中闪过有着银灰色头发的青年的模样。

人类很糟糕，他经历过痛苦且无望的时日；但也同样是他们给了他生存下去的动力。

“裘德。”他说，“我们的道路不同。”

那杯水里……也有类似的东西吗？

裘德压住他的身体，他用单手就捏住了莱诺的两只手腕，手腕上一阵钝痛。

“药效起效得比想象中的还要慢。”而裘德则说道，“但是，莱诺，它原本应该是给你带来快乐的。”

“什……”

莱诺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全然没有力量。

裘德扭住他的手，将他翻身摁在墙上，肩胛一阵剧痛，莱诺刚想挣扎，另一只手又被裘德抓住摁在了身后。

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钻进了只小虫，它正在不断啃咬着他脑袋里的各个部分。

“咔吱咔吱”、“咔吱咔吱”。

“因为他们怕我们会像旧时代里一样反叛，所以他们试图将我们限制为‘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