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理了理思绪,深吸一口气,说:“白先生以前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s,他很敏感,完全可以从调教中得到快乐,很适合做m,以后如果想要继续寻求调教,不妨按着喜好找找看。”
叶沂一愣,“你的意思是?”
白却是很快明白了,惊愕非常,近乎失态地放下玻璃杯,果汁撒了半杯,脖上青筋一下挣起来,面色泛白,眼里却布满红血丝,低沉而急促地问:“您、您不愿意继续调教我吗?为什么?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我可以改!”
lily听出了我们话里的意思,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和白,眼神来来回回,笑问:“怎么,凌神是调教过这位白先生了吗?如何?”
我放下果汁,揉了揉额角,只说:“还好。”又问白,“不说相貌,你接触过这么多s,有没有人让你觉得——不那么难以接受?”
白握紧手中玻璃杯,用了很大力道,竟把那杯子攥得咯咯作响,他深吸一口气,强自压抑道:“只有您。”
他抬起头定定地看我,眼神幽深,一瞬不瞬,带着浓厚的情绪。我不明所以,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无奈道:“除我之外呢?”
白默默摇头,说:“没有了。”
我:“……”
他会听话的,会很听话,主人说什么都可以;他也可以给钱、给地位,给出主人想要的一切;主人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他一定竭尽全力的满足,只求、只求主人……可怜可怜他。那一瞬间,他心底想了很多,情绪饱满的几乎炸开,然而说出口的,却是十中无一。
最后是叶沂打了圆场,他到底和主人认识的时间长些,也更熟悉,轻描淡写地提出折中的办法,把他从冰冷的深渊里救了出来。
一周一次也好,两周一次也好,哪怕一月一次,只要主人愿意要他,愿意调教他,白栖阳就心满意足了。
“白先生以前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s……以后如果想要继续寻求调教,不妨按着喜好找找看。”主人这样说。明明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但这声音连在一起,他就不明白了,脑中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意思?
是……不要他的意思吗?
叶沂见状,摇头叹笑。
我有点尴尬,低咳一声,又问:“那除了我,你有没有觉得你见过的s中,有谁还比较漂亮?”
白抿起唇,声音僵硬地回答:“没有。”
——他被别的s摸过,调教过,主人会不会介意?
他知道这样的想法有些可笑,bdsm圈中一直关系混乱,除非有固定的主人,否则时常更换s、寻求刺激是很平常的事情,更不必说那些都是他遇到主人之前的事情了。
但他就是担心,明明理智知道没有必要,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惶恐。
他带我走向门口,看着我转过拐角离开,好似叹了一口气,但我回头时,只看见他笑意融融,站在灯光下向我挥手。
*白先生小番外*
“不是说要回去吗?来,我送你出去。”叶沂揽着主人的肩,渐行渐远,白栖阳颤抖着吐出一口气,僵硬挺直的脊背终于软了下去,虚脱似的靠在椅背上,一身冷汗。
叶沂却急忙站起身,叫住我说:“凌霄,稍等一等,还有一件小事。你看……是不是约个固定的时间比较好?这样双方也都方便安排。”
我顿住,想了想,说:“也好。”
叶沂笑起来,“那一周一次如何?具体时间你来定。”他看向白,白立刻点头,紧张地看着我。
白如遭雷击,呆呆地坐在原地,不知所措。倒是叶沂眉眼灵活,一看情形不好,连忙笑着说,“没有让你收奴的意思,只是偶尔调教罢了。你看你也常来俱乐部,不如这样,每回你过来,就让白先生也来,你抽一会儿时间调教一下,像今天一样,也不是什么难事,你看好不好?”
这倒是个折中的办法,于我也不是很难。
我若没有见过这位白先生也就罢了,可已经调教过,又本来是要帮叶沂的忙,这会儿撂开手,不但叶沂不好交代,对白也有些残忍。
到时叶沂只会更难做。
我确实不愿意收私奴。收奴,代表着承担一份责任,要负责奴的生理需求、心理状态,要照顾他、满足他、保护他,在他堕落时拉住他,还要恪守底线有所不为,说是深渊之前如履薄冰也不为过。比起从奴身上收获的快感,这份责任更为深重。
况且,我对bdsm也并不十分沉迷,偶尔来清域调教几回已经完全可以满足心理需求,为什么非要找个奴,给自己添一份束缚呢?
谁知白竟然挺直脊背,紧着嗓子说:“不。”
lily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白,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瞎吗?
我也一怔,惊讶道:“这样都不漂亮吗?那你觉得,怎样才算漂亮?”
他这模样近乎狰狞,有点吓人。
我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顿了顿,才说:“我只是帮个忙,不收私奴的。”我原本只是想帮叶沂解围,见见他口中那位挑剔难缠却背景深厚的贵客,若是合适便调教一回,若不合适就算了,却没想到白竟然是这种情况,至今只遇到我一个可以接受的s。
他寻过那么多主,屡试屡败却仍不放弃,想来心有执念,若要让他放下我再去找,谁知要找到什么时候?
我叹一口气,靠回沙发椅背上,没话了。
叶沂小心地看我,白也觑着我的脸色,惴惴不安地道歉,“对不起。”其实他没什么错,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倒是lily,并不受氛围影响,反而抚一下长发,笑着问:“既然还好,怎么还这幅样子?”
就是因为很好,很顺利,所以才棘手。
怎么可能?
世上美人无数,网络又这样发达,环肥燕瘦,美艳清纯,无所不有,总能找到合心意的。且我也是男人,知道大多数男人对异性的审美幻想是怎样的:鹅蛋脸,柳叶眉,樱桃唇,长相温婉,性格温柔;或者大眼睛,高鼻梁,双眼皮,美艳多姿,风情万种。
总归,即便真人难寻,网上的照片总是很美的,有些我看了都要忍不住心动,赞叹美人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
我:“……一个也没有?身边人呢?网上?”
白顿了一会儿,说:“有些长得算好看,但我不喜欢。”
“……长得好看,但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他求的真的不多。
白栖阳的心一下沉了下去,如坠冰窖。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给了他光,却又要收回去?
不、不能这样!
他在黑暗中踽踽独行那么多年,终于碰到了一位可以赐予他光的主人,欣喜若狂之余,怎能不胆战心惊、患得患失?尤其是主人说,想找他以前的s聊一聊。
如果一切顺利、心无芥蒂,为什么要找以前的s聊?
白栖阳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光扔进了雪地里,身体控制不住地打颤,齿根发冷,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维持住不动声色的表面。
身旁那个叫lily的女人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眼带打量,但白栖阳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来伪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他的手到现在还是颤抖的。
没有人知道,他方才心里有多绝望。
主人在和lily交谈时,他一直胆战心惊,难受又难堪,小心翼翼地观察主人的表情,生怕他露出半点不悦。
我觉得稍微有点频繁,便问白:“两周一次可以吗?每周天下午三点。”
“可以,听您的。”白不假思索地立刻答应,好像只要我愿意调教他,他就怎样都可以。
叶沂点头,笑着说:“好,那就两周一次,周天我会提前准备好调教室,只给你们用。”他揽住我,拢一拢衣领,“不是说要回去吗?来,我送你出去。”
我想了一下,无奈道:“好吧,那我先调着,等白先生找到更合适的s,我便退出。”
叶沂面上一松,白强笑一下,低头说:“谢谢您。”
我摆摆手,“没什么,那就先这样,我回了。”说着,我对lily点点头,打过招呼后准备离开。
可是……
白脸上血色褪尽,嘴唇苍白得吓人,这么冷的天,他额头上竟然汗水渗出,一滴滴向下淌,“您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有哪些需要我做的,我也完全服从,只要您说,我一定做到!”
他极力争取,倒让我有些歉意,“不是你的问题,你很好,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斟酌着慢慢道,“是我不想收奴。”
白默默地看我一眼,竟低下头说:“您很漂亮,很好看。”
我:“……”
lily哼一声,俯下身去问被她踩在脚下的女奴,“我漂亮吗?”女奴抬起头,眼神迷恋,声音温柔:“您很美,特别美。”她这才心满意足,重新靠回椅背上,没好气地瞥白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