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太好了。”轻陌窝心道,“我们就怕你一个人过年太冷清,现在真的太好了。”
周姨听罢就要落泪,“这么说来你们是特意来陪我过年的?那千万别走了,就住到过年,人多不嫌热闹!”
周竹和浅浅也附和,十五六岁的姑娘睁着水汪儿的眼睛瞧他们,不论是看哪一个都要她脸蛋发热,“对呀,两位哥哥若是不嫌弃就留下来吧!以往只有我和我爹,今年多了二娘,她天天念叨轻陌哥哥,担忧你在台州人生地不熟,给你寄了好多封信,哥哥都收到了吗?”
周姨愣了一瞬才惊喜的大步跑来,“是轻陌!”又看向陶澄,“大少爷!”
小丫头耳朵竖的奇高无比,只听眼前这人声音和他样貌一样摄人心魄,“不必再唤‘少爷’,直接叫我姓名就好。”
轻陌高兴的脸蛋通红,把周姨扑的一个踉跄,他道,“我们特意从果园寻过来看你的!”
舒忧乖顺至极,被袁起打横抱走了,走出雅间时又胡乱挥着胳膊也要找另一个王八蛋,被随后跟去的张晋远牵住了手心窝才算消停。
陶澈一晚上都在想自己那点情爱之事,眼下目送三人远去,陡然顿悟,再回头看看正抱着轻陌连哄带骗的他哥哥,心里一瞬间欢愉无比。
原来心悦是这番滋味,喝醉了上好的美酒,飘飘欲仙。
饭过八分饱,酒过十分醉。
舒忧知道轻陌不在苏州多停留,一杯接着一杯的碰酒下肚,自己迷迷糊糊还把轻陌也灌个好歹,竟学坏了,陶澄来捉他手他不是嚷着“混账”就是嚷“王八蛋”,一整个雅间里都是这俩醉鬼的叫骂声。
袁起实在无奈,拍拍舒忧脸蛋哄道,“还回你那小酒铺么?”
张晋远低低的笑了会儿,“行,哪天记性好了,不要人操心了,我就带你去会一会。”说罢在舒忧的看杀里朝陶澈道,“家妹近来多有念叨二公子。”
陶澈又愣了,轻陌在桌下去捏陶澄的手,难以抑制的兴奋。
“那小公子是家妹乔装打扮的,我时常忙,能腾出的时间都用在小掌柜的身上,她颇有意见,耍起脾气来就把舒忧的名字拿去瞎胡闹,实在是见笑了。”
袁起开口打趣道,“听舒忧讲,幸亏有你们帮忙,他这记性,除非我们帮他把药箱放到马车上,不然总也不记得。”
陶澈正倒酒呢,酒壶一歪,撒了半个身子,他愣愣道,“舒忧?”
一桌人都朝他望来,舒忧想要怒瞪袁起的眼神都弯到陶澈身上去了,他也愣愣的应,“啊?”
陶澈的两只手都撑到额头上去了,“别腻歪了你们俩。”他救命道,“我想,我都想。”
陶澄安抚的拍拍他,轻陌火上浇油,“嗯,陶府还想传宗接代,就只能靠双九了。”
不论怎么样,于千万人之中寻到了心上人总是件开怀的事情,陶澈死活要不醉不归,于是两人就把他带着一并来见舒忧了。
只说了两句话陶澈就已经不自觉的面带笑意,“让着他他还不乐意,偏要我认真来,可等我不让他了,他又要被欺负哭。”
轻陌哽住,“现在你想他吗?想见他吗?”
陶澈有点儿羞涩,但毫无犹豫,“想。”
陶澈又叹,浓眉竖起来迁怒两位兄长,“就怪你们俩,在我面前腻腻歪歪十余载。哥,你说双九他会不会也喜好断袖?”
陶澄好无辜,可又无从辩解,“那你...那你往后别在双九面前腻腻歪歪。”
轻陌好不容易止住了呛,捂着脖子顺气,问,“那小公子剑法如何?”
谁和谁成亲破了案,独留陶澈一张苦闷至极的脸色有待分解。
杜六忙去了,剩下可以说家长里短悄悄话的三人围坐在石桌边。
陶澈单手撑着额角,“我有些担忧...我们陶府怕不是要绝后了。”
陶澄应他,“闻见了,早十几年前就闻见了。”
是轻陌给他回的那一纸书信上浸透的香味,两人心照不宣,陶澄将马车停在一处不碍事儿的地方,牵着圆滚的轻陌往园里走,可惜问了一遭才得知周姨已经嫁为人妇,和那摊烧饼的如意郎一起开了家粥铺,搭伙过的有滋有润。
雪絮絮飘飞,两人又往城里去,在长街的红灯笼一盏接着一盏熄灭时,马车停在了粥铺门口。
闻言陶澈立马苦了脸,“哥,我有些担忧...我们陶府怕不是要...”
话未说完,轻陌那边嗷了一嗓子,“真的吗?!你要和梁芷成亲了!”
杜六兴冲冲,“是啊!我本不愿说的,怕耽误你们潇洒游玩,但二少爷知晓后跟我保证你们一定来,没想到你们回来的这样快!”
“别听他胡说八道。”舒忧拿帽子招呼店小二,“但确实要好好感谢你们!傍晚进城后,容我请客吃饭吧,你们不是住在水榭小院里么,正好我十分馋青楼院的八仙蒸。”
那就如此说好了。时间尚早,两辆马车进城后先各回各处,沐浴洗尘一番后再于青楼碰头。
可惜,碰头时本应是二对一,变作了三对三。
程医馆的药丸吃下去,当晚舒忧就悠悠转醒要水喝,轻陌捧着小杯一口一口的喂,喂完得了一句软乎乎的“王八蛋”,手却被捉着怎么也抽不开,于是和衣而卧伴在舒忧身边睡了一晚。
友谊就是从这一睡迅速成长起来的,几十日的朝夕相处让舒忧成为了轻陌在这世上最喜欢的第四人,陶澄第一,周姨第二,浅浅第三,舒忧荣登第四。
轻陌偷偷和陶澄嘀咕,“果然担得起‘可爱’一词,你若是也喜欢他,我不吃味。”
轻陌缩手缩脚团成一团挨在他身边,怀里捧着手炉一时片刻都离不开,“骗不骗我们都已经回程了,而且咱们之前也诓骗过他,就算他一报还一报,也还是咱们理亏在先。”
陶澄失笑,“还挺明事理。不怕被骗回去浸猪笼?”
“怕。”轻陌悠悠一叹,“不知道拦街抢新郎和一道浸猪笼哪个更惊天动地。”
浅浅这才松了手,哭答答的被周姨揽在怀里,“你们还会再来吗?”
轻陌摸她头发,“保准儿来,以往就周姨叫我挂心,现在还多了一个浅浅,我们肯定会再来的。”
番外三.
周姨破涕为笑,一左一右搂了满怀,发觉自己也同轻陌一样,苦尽甘来。
不知谁家先响起炮竹声,紧接着整条街巷都噼里啪啦闹成一团,浅浅胆子小,和轻陌抱在一起躲在柱子后,陶澄和周竹拿着长竹竿撩起鞭炮引线去打火,周姨扯着嗓子喊都不太能听见她的连声叮嘱,只看那一点火星滋滋的跑,下一瞬烟雾四起,红絮飘飞,响彻天际。
陶澄反身也躲到柱子后,把轻陌连带着浅浅一并拥进怀里,三人演猴戏似的,轻陌捂着浅浅的耳朵,陶澄捂着轻陌的,浅浅踮起脚尖也够不着捂住陶澄,急的直叫唤,轻陌便要她自力更生,转头就和陶澄互相恩爱起来,浅浅瞪着眼睛看他们俩都快在震天响里亲到一处去了,跺跺脚一扭头,心道,也不怕亲满口烟渣子。
夜幕降临,瑞雪兆丰年。
在这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肴里,每人都露了两手,浅浅不咋熟练的煎了盘脆皮豆腐,大家很赏脸都吃了个精光,陶澄举杯热黄酒敬周姨,感谢他这么多年视轻陌如已出的悉心照顾,周姨哪敢当,“视若已出,可他吃了多少苦,我只能眼睁睁看着。”
周姨心绪感慨,“要他走他也不走,如何说如何劝都不走,你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吗?”
轻陌瑟瑟的发起抖,不知是爽的还是被吓的,陶澄俯下身,堪比流氓一般舔他的唇,“哥哥,准备好了么。”
轻陌着急的摇头,可惜怎么会管用,眼泪模糊了视线,他只感觉自己猛的被抛到了汹涌浪尖上不停歇的翻腾,耳边似乎有媚到了极致的求饶,或许不是求饶而是鼓励,他听不清,四肢百骸都被浸软了,任凭折腾,倏然之间就连魂魄都离了这具身子,仿佛飞去九霄之巅,欲仙欲死。
待轻陌再睁眼回到人间时,已经是翌日日上三竿。
轻陌扭头往门口看,视线被床幔遮住,只看到两副交叠的身影,全然是巫山云雨的春宫图,他羞耻的咬唇,深呼吸加咽口水,一张嘴声音跟浸了雪花一般湿润,“我已经睡下了,有事儿吗?”
“这么早就睡了啊,我们打算出去买些年货呢。”浅浅听那疲乏的声线只当轻陌是累了,她顿了顿又问,“陶澄哥哥呢?也睡下了吗?”
没呢,正搁这儿嗅来嗅去找地方下口吃人呢。
轻陌被束缚了手腕绑在床头,口里塞着不知谁的小衣,起初捏着他脸蛋强迫他咬着时他还委屈的要哭了,眼下陶澄怕他闷着,却是想扯都扯不开。
火盆都不比床帏里的两人烧得旺,几缕汗湿的碎发黏在轻陌额上,陶澄也好不到哪儿去,都是被水磨工夫的情事逼迫出来的,他用着前所未有的耐心慢慢厮磨,将那温柔的内里一寸寸碾磨成融化的脂膏一般,高热湿滑,淫水泛滥成灾,随着凶器似乎永无止尽的缓慢抽弄染湿了一片床铺。
被管制的身子异常热情,轻陌感觉骨头都被这漫长的快感熬成了汁水,他呜呜的挺动腰身,再也耐不住这样慢条斯理的折磨,他祈求惊涛骇浪一般的凶狠,可惜被陶澄一双灼热的手心按住了腰肢,“宝贝儿,这样够不够轻柔?”
身子牢牢的挤在一处,脑袋也枕到陶澄肩膀上去,轻陌刚一幻想那种场景就笑出声,“里面空着,赤光溜条披着它,不像扑棱蛾子吗?”
陶澄一哽,毫不客气的把围脖给他拉严实,“扑棱蛾子也能把你干的嗷嗷叫,等把周姨叫唤过来了,问你大半夜的干嘛呢,你就说‘床上有一只大蛾子可吓死我了’。”
轻陌笑的要从马车上掉下去,“周姨一听,多大点事儿,提着鞋底就要进来帮我拍死蛾子,结果推门一看扑棱蛾子正吃人呢,估计真得要吓死她。”
轻陌双手推他,“想想水榭小院里的躺椅,这床不见得比那结实。”
陶澄居高临下,那双眼神绝算不上友善,他“哦?”道,“那咱们慢慢来,轻轻来,别忘了你还欠着我两张纸的账没算呢。”
“你!”轻陌要震怒了,抬起手掐住陶澄的脖子,“苏州到常州路上的这两个月,你算的还少了!你扪心自问!早结清了!”
浅浅还在睡,柜台里就轻陌一人,铺子倒是陆陆续续的越发热闹起来,陶澄忙着端盘,砂锅米粥、包子饺子、烧饼烧麦,轻陌在收银的空档里看他身影忙碌,倏然颇不厚道的想象他们俩才是这间铺子的掌柜,过着稀松平常的老百姓小日子,不知道和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哪一个更美妙。
浅浅的到来打破了幻想,轻陌摸摸鼻尖,“今日起我给你打下手。”
浅浅以为还做梦呢,转头看见陶澄正招呼客人,那人是继好多人之后又一次惊叹,“老竹!你打哪儿找的这么养眼的店小二啊!”
轻陌笑道,“有什么能帮忙的?我们俩都能打打下手。”
那可要不得,周竹昨晚睡前听了老长的一段故事,唏嘘不已,要把两人当贵客供起来,恰时周姨端着一大笼还没上锅的小笼包走来,“旅途劳顿,怎么不多睡会儿?”
“早起起惯了,睡不着,来看看有什么可以打下手的,”轻陌扯谎笑道,“赏两个茶叶蛋吃就行。”
轻陌哈欠连天的揉眼睛踹被子,“你起开...”又去拨拥在腰上的手,“起开啊...”
陶澄将他搂的更紧,脑袋埋在他肩窝里拱,嘟囔一声“不起”。
“不叫你起床,叫你起开,放开我...”轻陌胡乱推搡不成,暖和气烘他的睡意沉沉,“我得起来...帮帮,帮帮周姨...”
就算心里诸多猜测,可周姨还是被这一句话给震在原地,轻陌有些害羞,“在饭桌上没好开口,其实我没去台州,乔二奶奶把我卖到青楼院去了。”
轻陌拉着周姨坐到茶桌旁,将前前后后简单解释了一番,仍是害羞,“周姨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对陶澄心怀不轨了么,眼下我终于苦尽甘来。”
周姨心下惶惶又感慨万千,真想抱怨几句陶府的不是,可又碍于陶澄就坐在对面,她道,“老爷和二奶奶知道你们在常州么?”
番外一.
到常州时已经过了小寒,陶澄担忧轻陌体寒体虚,成日里将他包裹的好比个棉花球团子成了精,轻陌不大愿意,“我从上到下就只能露着两眼睛瞅你。”
陶澄特别不好说话,“要我瞧见你眼睫毛上结了霜,你眼睛也别想露出来。”
轻陌抬眼看看陶澄,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座上还有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轻陌权宜道,“收到了,想着这不是要过来了么,人都来了,信就没回。”
吃过饭后夜已经有些深了,周姨带两人到小院二楼的空房里,“新打的床絮棉被,和陶府肯定比不上,但总比客栈强,就多委屈委屈大少爷了。”
陶澄挂好毛氅,笑道,“已经很好。不用再给轻陌收拾房间了,我们俩睡在一起。”
铺子后面就是一四合小院,安顿好马车,周姨招呼两人赶紧喝碗砂锅粥暖暖身子,她朝柜台后唤到,“浅浅,去找你爹过来!”
浅浅忙去,不多时和一面容朴实的男人一起回来,她挨蹭到周姨身旁去,“二娘,这就是你常念叨的轻陌哥哥吗?”
周姨拍拍她的手背,介绍到,“说来也巧,男人跟我一个姓,周竹,这是他闺女浅浅。”
不知舒忧听成了什么,捉紧袁起的宽袖不撒手,眼里水润润的,“不要走,别走,你不想我吗?”
袁起好声哄,“想,快一个月没见了,怎么不想?”
陶澈被冲昏了头脑,拉着张晋远问东问西,恨不得明日就去送聘礼下婚帖,张晋远连连失笑,本想找陶澄救命,一看陶澄怀里黏着的人正哼哼唧唧的讨亲,九成九是没空管他的胞弟了,索性拍拍陶澈肩膀,“再多说一个字儿扰我春宵,回去我就关家妹一个月禁闭。”
舒忧含着口鸡蛋羹咽下去都是齁到心里的甜蜜,他哼哼了一句啥谁也没听清。
张晋远摊开手说笑,“别抖出去是我说的,应付小妹比应付什么都费心。”
陶澈处在震惊中已经不会言语,轻陌推推陶澄小声道,“看他都傻了,快把他魂儿叫回来。”
铺子不大不小,柜台后的小姑娘埋头拨算盘,听闻脚步声抬起头,一句“打烊了”顿在嗓子里,双眼放光的望着陶澄。
“我们来找人的,”轻陌哈了满口的哈气,“劳烦请问,周姨在吗?”
话音刚落,周姨就从后院厨房里掀帘进来了,两方直直打了个照面,轻陌笑起来,“周姨!”
酒还往外漏着,被陶澄抢救摆正,“怎么了?”
“舒忧?”陶澈一凛,再瞧一眼舒忧,颇为尴尬道,“约莫是...约莫是重名了,我在剑馆里也认识一位公子叫舒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舒忧眨眨眼,有些好奇,“我这么独特的名字还能重名,谁啊,我想会会。”
舒忧见对面也加了人,好歹舒了口气,却不待他介绍就听陶澄笑道,“张小王爷,袁担当。”
怪不得那店小二说舒忧若是有半分差池他就要掉脑袋,陶澄心道,原来真不是在开玩笑。
陶澈没少和陶老爷一同见过这两人,大家都算半生半熟,轻陌和舒忧多么巧的在沐浴之后穿上了同一款的月纹长袄,两人座位挨在一处,正评比八仙蒸里哪一蒸最可口。
“想抱他吗?想不想亲他?甚至想不想和他亲热?”
陶澈还未答,陶澄倒是插嘴道,“你就是这么判定是否心悦于我的?”
轻陌鼓起脸蛋,眼神给足了暗示,“那雨不像是雨,倒像是迷魂汤。”
陶澈道,“比不过我。”
“那你让着他么?”
“让。”
陶澄一惊,轻陌正喝茶,被呛的连连咳嗽。
陶澈叹到,“你们走了之后,爹娘比我想的要好一些,不吵不闹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倒是我,心情一不大好就跑去‘舞剑’找人比试,次数多了,我发觉,我似乎...对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公子上心了,总是忍不住在意他...”
陶澄给轻陌拍背都拍的心不在焉,一脸的难以置信和无语凝噎。
轻陌高兴的团团转,又抱住杜六使劲儿晃,“太好了,太好了!我...我给你绣身新郎礼服,还来不来得及?要不给...”
“直接给元宝。”陶澄把轻陌捞进臂弯里牢牢揽住,“你这双手,还有这双眼,休想再碰绣针。”
忘乎所以过了头,杜六儿赶忙附和,“元宝也不要,公子和大少爷来了就好,就特别好!”
时间后退两个时辰。
陶澈长了千里眼,陶澄和轻陌刚在小院里落脚,陶澈就欢天喜地的找上门来,那边是杜六抱着轻陌不撒手,这边便是俩兄弟相拥着仿佛几年未见。
陶澄拍拍他肩膀,开门见山,“写封信还惜字如金,你要和谁成亲了?”
“你是不吃味,你欠揍。”陶澄捏他脸蛋,“我都喜欢别人了你还不吃味,不是讨揍是什么?”
大约还有小半日的车程就能进苏州城了,不说舒忧,店小二就要对两人千恩万谢,“你们是不知道,我家掌柜的要是出了一丁半点的差池,我脑袋和脖子绝对得要分家,不开玩笑。”
轻陌诧异,对舒忧道,“难不成你是微服私访的小皇子?”
陶澄捞起他就要亲,“傻不傻。”等亲够了才安抚道,“不怕,等回城了打听打听,陶府二公子成亲,动静小不了。”
走了十来天,不想路途上多了两个同行的伙伴,正是当初那个惹轻陌吃醋的街转角的酒铺小掌柜舒忧,和他的店小二。
当时舒忧全身发热,烧的不省人事迷糊在车厢里,店小二吓的嗷嗷哭,第无数回翻遍了行囊还是找不见退热的药丸,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幸亏遇见了陶澄和轻陌。
马车沐浴着薄薄的冬日阳光行上大道,朝着苏州的方向缓缓前进。
在小年打扬尘那日,果园派了个伙计把陶澈的书信送到粥铺来,信里言简意赅:成亲,同轻陌速回。
也不知谁和谁成亲,何日成亲,陶澄想起那句“那我每年成一回,你可得年年都回来”不禁有些担忧,“你说,他会不会是在诓骗我们?”
还有二十来天就是除夕,往年都是孤苦伶仃的轻陌和孤家寡人的周姨一起过,两人凑一块包顿饺子喝碗热汤就算过了年,别人家守岁放鞭炮时他们已经钻进被窝里睡下了。
今年两人一合计便决定来常州寻周姨,从轻陌彻底养好了伤的立冬出发,一路晃晃悠悠连玩带歇的走了两个月,中途不知享了多少美食,赏了多少风景,每一日轻陌都飘飘欲仙,伴在陶澄身边开怀的不知朝夕。
果园与五年前离开时没有太多变化,正是年货出售的紧张时候,马车一路行进来就能看到一车车的柑橘、苹果往外拉运,轻陌把鼻子露出来,“闻见了吗,果香。”
新年就这样闹闹腾腾的过完了。
大年初八,两人收拾收拾行囊,打道回府,回苏州陶府。
周姨千万般的舍不得,浅浅抱着马车哭,周竹看的好笑又无奈,“要不你跟着哥哥们去苏州好不好?”
陶澄认真道,“我知道。”
轻陌微微有些醉,眼眶尽红,他不愿回首千疮百孔的过去,只一把抱住周姨道,“别说了,眼下我们不都很好吗?”
浅浅也凑过来抱住周姨,“二娘,轻陌哥哥有人疼了,多好呀!你也是有失有得,他要云游四海离开你身边了,我不是来了嘛!”
也不知道周姨是不是故意的,见到两人下来后,招呼着陶澄去端了一锅蜜枣红豆粥,轻陌望着那糯乎乎的粥一言难尽,“我...我是坐月子么...”
陶澄笑的别提多讨人嫌,“小娘子,不得挑食。”
除夕那天买了许多炮竹回来,等着入夜来听响。从下午开始小三口和小两口就忙在后院里准备年夜饭,周姨和周竹都是北方人,讲究年夜饭要从掌灯时慢慢吃到深夜,米饭还要是大米和小米一同煮,代表着有金有银,还有许多规矩,但也不那么规矩,开开心心的就算过了个好年。
“他...他睡的可死了,抱着我不撒手,”轻陌软绵绵的愤愤道,“不然我肯定,跟你们一道去。”
浅浅被逗笑,“那你们歇息吧,爹和二娘还在楼下等我呢,我们就先去了。”
脚步声跑远,轻陌紧绷的神经才算彻底放松下来,他凶巴巴的看回陶澄,还不待嚷上一句就被骤然强势的顶弄肏的失声呻吟,之前的快感仿若涓涓细流,而这一下就如翻卷的海浪拍击的轻陌晕头转向,陶澄不再压抑欲火,他掐紧了轻陌的细腰肆意揉捏,“眼下这小四合没别人了,就算把床肏塌了也不担心被听见。”
已经只靠着后面高潮了数次,前面滴滴答答的却一次都还没能出,早就憋胀成了熟透的颜色,轻陌奋力的抬起双腿往陶澄身上勾蹭,讨好的意图特别明显,陶澄被撩的嘶气,勉强稳住要全力侵占的心神,张口往那泌着细细汗珠的锁骨上啃咬了好几口以发泄喜爱,又去啄那滚动的喉结,他打趣道,“听听,这床还没哥哥叫唤的声儿大呢。”
正逢轻陌快要死掉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小跑声,随后就是浅浅叩门试探道,“哥哥,我可以进来吗?”
这一惊惊的轻陌满脸泪水,陶澄被那骤然缩紧的小洞拧绞的要断掉,他额角青筋狂跳,埋在深处一动不敢动,偏偏还有心思玩那恶劣的一套,他伏到轻陌耳边去哄,“乖一点。”说着就把他口中的小衣拿走,半分不容拒绝。
陶澄俯下身严严实实的压住轻陌,把那张如何也亲不够的唇舌同样堵的没有一丝缝隙,半晌后两人均是气喘吁吁,陶澄由嫌不够的啄吻他脸蛋,哑声道,“成日看你和那小丫头在柜台里说笑,新添一笔。”
吃吃的笑了一会儿,轻陌放松下身子任他揉捏,“比坛子里的醋还酸。”说着手心也流恋在遒劲的身躯上越摸越往下,“不许凶,要比窗外飘的雪花还轻柔,知道吗?”
陶澄不知道。
番外二.
临除夕还有三天,明天粥铺打烊歇业。
当晚陶澄早早就把轻陌压到了床铺里,“不用早起,看你还拿什么做借口。”
推辞不过,两人如愿套上了围裙,周姨把茶叶蛋递给轻陌时看见了他贯穿指甲的一道淤血,委实吓人,她连忙捉过来仔细心疼,“这是怎么弄伤的?得有多疼啊!”
捧到眼前了,才发觉轻陌手心里印着大大小小的许多伤痕,顿时就红了眼睛,周姨二话不说将他围裙扯下,“不管怎么弄的,你都给我老实待着,你就去柜台里帮着浅浅收银记账去。”
陶澄甚为赞同,也拍他后脑勺,“去,记错了自己添银子补亏。”
陶澄无法,寄人篱下得懂事儿些,他脑袋又往下拱去,蹭开轻陌的小衣,张口朝着那点嫩红连咬带吮,要轻陌一下子就软了尾巴根,“你个...呜...个混账...”
在被窝里瞎胡闹了小半晌两人才爬起来,今日不用浸在风雪里,轻陌好歹能穿的轻快些,下楼一进铺子他就闻见茶叶蛋的香味。
周竹瞧见两人,惊到,“起这么早?”
陶澄道,“临出发时给陶澈传了信。我爹在气头上,明面上扬言再管我就改姓,暗里命人一路跟着,隔三差五马车里就多几袋子银元,盯的紧呢。”
全然没有伺候乔二奶奶时那种富贵人家的架子,周姨听他语气轻松,也跟着失笑,“是非对错的,希望老爷早日看开吧。”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窗外窸窸窣窣,雪似乎落得更大。
“可我想亲你。”轻陌费劲巴拉的往陶澄身边挤,马车车座上就这么大点儿地方,要他去车厢里烤火炉他还不乐意,偏要一起淋雪驭马,轻陌的声音闷在围脖里,仰着脸巴巴的望着陶澄,“你看前面了无人迹,不趁机香一个吗?”
真是被宠的越发会撒娇了,陶澄捧住他的脸蛋定定的看他,可惜轻陌压根不受威胁,自觉主动的扯下毛绒围脖露出一双嘟起的唇,“头一次这样近的看你穿毛大氅,太惹我垂涎了。”
陶澄眼神带笑的亲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待亲的人魂儿都要飘了才松开口,“既然这样垂涎,晚上就披着它干你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