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了！

“仲父稍安勿躁，寡人细细说与你听。”

嬴政落座，很有耐心地解释起来：“所谓屁股问题，本质是阶层矛盾。”

漫不经心地支开左右，走进吕不韦的书房。

“蒙恬快马来报。”

嬴政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明来意：“国师言：百家夫子引经据典，雄辩无双，让人无法反驳的背后，其实是屁股问题。”

他只能端手行礼：“臣，谨遵上命。”

嬴政单手回礼。

然后，乐呵呵地拿出个黑黢黢的果子递出来：“仲父尝尝，这梨子，甜到寡人心里了。”

到底要搞什么鬼？

不是小娃娃了。

该知道贵族越多越不值钱。

大秦是赢姓族人的大秦。

让他放弃赢姓王权，就是违背祖宗，背叛历代秦王的努力。

在不放弃王权的前提下，删减严刑峻法、降低租税让庶民的日子好过一点，他还是能做到的。

“甚至，反向诘难。”

“国师曾言：礼者，敬也……”

国师传过来的内容对嬴政来说，理解起来并不困难。

“只要保证相对公平，让奴隶人拥有赎身的机会，让庶民可以通过读书、行商、征伐获得上进的机会，便是最可行的仁道。”

“也是最接近大仁的机会。”

“与百家夫子辩难，便是屁股做出选择的战场。”

“是小仁，而非大仁。”

“大仁，只有两个字：公平！”

“凡炎黄子孙，都能公平地享有一切权利，才叫公平。”

“甚至，奴隶人被当成牲口对待，而不是当成人公允对待。”

“再简单点说，其实是通过压榨大多数人辛苦劳作的粮食财货，供养勋贵王侯。”

“所谓礼乐。”

吕不韦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无悲无喜。

相隔半年有余，重回朝堂，他有些陌生。

“譬如言必称周礼的那伙人。”

“他们提倡周礼，恢复古制的本意，其实是维护商周封建制背后获利的勋贵。”

“彻底忽略奴隶人的利益。”

“屁股？”

吕不韦差点喷出嘴里的梨子。

这是什么解释？

“大王都喜欢的梨子，臣的确该尝尝。”

两人咔嚓咔嚓吃着梨，缓缓游走在丞相府里。

穿廊过亭。

等贵族遍地走，勋爵不如狗的时候，以后谁还去为勋爵拼命？

狐疑归狐疑，陌生归陌生。

礼不可废。

且，正在布局。

“仲父？”

解释完国师传来的信息，嬴政突然发现仲父居然半躺在座椅上沉默不语。

毕竟一起厮混了这么久。

情感倾向越来越偏向庶民和奴隶人。

做出选择却很难。

“选择跟王侯公卿坐在一起，便能听的懂夫子们引经据典讲述的东西。”

“从而寻找机会诘难对方。”

“选择庶民奴隶人，则可彻底破除墨家夫子之外所有夫子的诘难。”

“譬如墨翟提倡的兼爱。”

“然，如此绝对的公平是井中月、雾里花，可望不可及。”

“是以，墨家必然没落。”

“所谓仁义。”

“都是王侯公卿用以区别于庶民和奴隶人，展示自己尊贵身份的说法而已。”

“用来骗人的把戏。”

朝堂里的运行规则让他感到陌生。

眼前的君王让他感到陌生。

君王大规模的赐姓，让他感觉更加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