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坐直,烦躁的撸了一把乱糟糟的短发。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就是个小白脸吗?我还能怕了他??
少年踩着拖鞋走到房门口,又开始瞪着门把手做心理建设。
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跟那个游手好闲、只有一张脸能看的小白脸住在一起?妈的,这是我家!凭什么!
自己是不是还要叫他爸爸?应丞恶意的想。他才比我大几岁?真要叫他爸爸不怕折寿吗?
妈的,最好咒死他!
季佰懒洋洋道:“随便你。”
虽然做了决定,但应女士还没来得及找到合适的时机就被公司一通电话召唤到了海外,跟进一个重要的案子,对面的公司是业内出名的龟毛难伺候,应女士因极高的工作能力被选中跟对方对接,哪怕一切顺利也要花大半年的时间。
这是一次绝无仅有的机会,干得好她就能踢掉上面不作为的领导进入管理层,应女士是事业型女性,叛逆期的儿子,刚结婚的丈夫,加一块都比不过绝佳的工作机会。
只有主卧自带浴室,应丞再不情愿也只能拿着睡衣出来洗,洗完了出门撞见客厅里的小白脸也在所难免,小白脸还毫无自觉的跟他套近乎:“洗完了?”
应丞臭着脸,顶着干毛巾扭头就想走。
“诶,别着急走啊?”季佰叫住他,“现在才八点不到,咱们交流一下父子感情啊?”
应丞不屑一顾,嗤笑道:“就你?当我爸?钥匙五毛钱一把,你配几把?”
季佰还要再说,应丞不耐烦道:“滚远点儿,再烦我把盘子扣你头上!”
盘子里装着刚出炉的菜,热气腾腾,季佰闭嘴了,去厨房摸了一把筷子成了一碗米饭,厚着脸皮坐下夹菜。
男人身体一偏伸长手臂兜住了沉甸甸的书包,眼神玩味的从少年宽松的校服裤上收回来,看向旁边气的直喘气的女人道:“你儿子还挺有个性。”
应女士重重坐回沙发上,气不顺的想了半天,末了叹了口气:“你说他是像谁?这孩子……我是越来越管不了他了。”
男人漫不经心的说着台词:“当然是像你了,他一回来我就想说,你们母子长得简直一模一样,站在一起就像姐弟俩似的。”
应丞不屑的哼了一声,走进厨房熟练的拿出食材开始做饭。
应女士是不折不扣的职业女性,天大地大公司最大,离婚又早,应丞小小年纪就开始学着喂饱自己,再加上应女士的耳濡目染,他也觉得外卖不干净,从来都是自己做饭。
别说,他手艺其实非常好,每次开火都香飘十里,香的隔壁都忍不住挠墙。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季佰的手机上就多了一个花里胡哨的万花筒图标的app,下方只有简单的“催眠”二字,简单明了。
而这个app的使用方法也很简单,只要打开app,将app中内置的万花筒动画对准目标的眼睛,目标就会在三秒之内陷入深度催眠状态。
用高纬度的催眠技术催眠低纬度的人,这种降维打击甚至不需要循序渐进的缓慢催眠,只需一次就能达到最佳效果。
季佰看着这一幕,无声的“哇哦”。
应丞收回腿,仿佛打胜仗的将军,又像第一次捕猎成功的小狼崽子,傲慢的支着尖尖的耳朵,晃着尾巴走了。
“这小子有点烈啊。”季佰看着餐桌上还在细微摇晃的刀柄,轻笑一声,对游戏系统说,“我记得你们之前宣传的时候,是打着没有法律道德约束随便我们玩家怎么玩的旗号的吧?”
季佰闻言轻挑的勾起嘴唇,笑吟吟的说:“嗯。”
应丞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
你还“嗯?”嗯你妈啊!
季佰的目光如影随形的跟过去,不禁在心中感叹,不得不说,这个游戏挑选攻略目标的眼光十分精准,每一个店都稳准狠的踩中自己性癖。
这个叫应丞的攻略目标才18岁,正是最青春鲜嫩的时候,但不知道是不是晚上了两年学的缘故,叛逆期也比同龄人来得晚,现在还顶着一张上坟脸。
他的皮肤是冷白色,五官生的精致漂亮,杏核眼两头尖尖中间滚圆,本该是很可爱的,偏偏主人是个暴脾气,眼皮耷拉下来,形成个半月形的死鱼眼,看谁都像蔑视。
应丞今年上高二,比同龄人晚两年上学,已经18周岁。从小学开始身边就都是比他小一两岁的同学,小孩的世界天真而残忍,常常无意识的排挤比他们大的“同班同学”,而应丞少年心思敏感,长此以往养成了他别扭、不善于表达的性格。
让他的坏脾气火上浇油的是几天前,他离异多年的母亲应女士突然再婚。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他的继父不是事业有成的中年男士,甚至都没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他的继父,是个小白脸。
27岁,无业游民,靠一张英俊的脸和油嘴滑舌勾搭上了年纪的富婆,最终竟然真的成功上位,把应女士迷的昏了头,连婚前协议都没签就迫不及待的跟他去领了证。
咔哒一声响,屈着一条腿坐在餐桌前玩手机的男人应声抬起头,就见应丞臭着一张面如桃花的漂亮脸蛋出来了。
季佰盯着他的脸,目光如有实质的在少年的五官上盘旋,又滑落到脖颈、身材上。
应丞厌恶的皱了皱眉,一个字都懒得跟他说,看也懒得看他,目不斜视的走进厨房倒了一杯水。
出门就被车撞死!
十八岁的少年幻想着男人悲惨的死亡又解气又愤恨的在床上打滚,直到把被子都滚到自己身上,结成一个茧似的动弹不得。
应丞又赖了一会儿床,漂亮的杏核眼睁得大大的,瞪着天花板深呼吸……行吧!
因此她挂了电话就收拾了行李,风风火火往机场赶,期间只给丈夫儿子各发了一条短信告知去向,完全没想起来明天就是儿子暑假的第一天,从明天开始,儿子和新丈夫就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至少两个月。
不管应女士怎么想,应丞接到短信后反正是呕死了。
他恨恨的扔了电话,在床上用力翻了个身,把头埋进了枕头里。
不着痕迹的捧了捧女人的外貌,对自己演技有极高要求的季佰吊儿郎当的翘起二郎腿,冲茶几上的橘子扬了扬下巴,女人会意的拿起来掰成小瓣喂给他吃。
季佰边吃橘子,边不走心的安慰她:“你也别着急,这个年纪的男孩都有自己的想法,你放着不管没几天他就想通了。”
应女士左右不放心,还是叹气:“我还是得找时间跟他谈谈。”
应丞阴森森的转过头,冷笑:“怎么,你想死?”
季佰玩味的看着他:“怎么,你怕了?”
应丞恶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没再出声赶人。只是季佰夹过的菜他都不再动了。
真他妈恶心。
吃完饭,应丞筷子一扔就去洗澡,季佰自觉去洗碗。
香气飘到季佰这里,他动动鼻子,很不见外的扬声说:“给我也做一份呗?”
应丞正在摆盘子,闻言冷笑一声:“你吃屁。”
“别这么凶嘛,你妈也想让我们好好相处。”季佰懒洋洋支起身子,走过去,哥俩好的想搭应丞的肩,被狠狠的甩开,也不在意,耸耸肩继续说,“再说我跟你妈证都领了,我就是你爸,给爸爸做饭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季佰装模作样的感叹:“天凉了,是时候让叛逆的便宜儿子感受成年人社会的险恶了。”
便宜爸爸在客厅里呆了一天,不想伤眼睛的应丞就在自己房间里打了一天游戏,直到晚上时饿了一天的肚子郑重其事的开始抗议,他才一扔手柄,浑身低气压的出门找吃的。
果不其然,那小白脸还在客厅里赖着,大摇大摆地横躺在沙发上,举着手机看搞笑视频,跟个弱智似的。
游戏系统给出肯定的答复。
“那就行。”季佰微笑道,“给我下载催眠程序,就下载到这个手机里。”
他扬了扬手里的智能手机,当前社会最尖端的技术所生产的也不过是星际人淘汰了一千多年的低级通讯器,哪怕只是游戏系统,入侵这种通讯器也花不了千分之一毫秒。
少年单薄的胸膛剧烈的起伏了两下,紧跟着大步走过来,长腿一伸狠狠踹在饭桌上,居高临下的俯视椅子上坐没坐相的小白脸。
“我警告你,这是我的地盘。”应丞像个小狼崽子,怒气冲冲的支棱着满头短发,眉毛拧紧,声音又哑又低,“我不管你跟我妈是怎么回事,现在她不在,可没人护着你了……你最好把你的狐狸尾巴收起来,不然你要是敢在家里掉一根毛,我就给你整条切断!”
说着,他反手掏出刚才在厨房里拿的菜刀,狠狠插在餐桌上。
正想到这儿,就见应丞端起水杯爷们儿的一饮而尽,花瓣似的红唇贴着杯沿被浸的湿润润的,精巧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吞咽,末了放下水杯,用那对儿半月眼“蔑视”了他一眼。
“你看屁?”应丞冷冷道。
啧,真辣。
俩人秘密交往,结婚时连婚礼都没办,因此应丞对此一无所知,只知道某一天放学后,他回到家里,从来都只有他和母亲居住的家里突然多了一个陌生男人,不修边幅的套着卫衣牛仔裤,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裤链都没拉,露出一点鼓鼓囊囊的黑色内裤,握着遥控器漫无目的的换台。
他一向严厉的母亲一改往日,小鸟依人的靠在男人身边,竟然!在!喂他!吃橘子!!!
那天青春期的少年和母亲爆发了史无前例的激烈争吵,身型瘦削的少年一拽书包带,把装的满满的书包猛地向男人扔去,然后在母亲严厉的斥责声中摔门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