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苏臻凝视着他。
“在想你打算用什么手段对付我。”苏砚棠站在那儿,双手揣兜,略显无奈无奈地叹气,“这是什么新招?”
苏臻轻轻地笑了一下,他靠在床上,平淡地开口:“也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只能铤而走险试一试。”
苏臻琢磨不透苏砚棠在想什么,于是便下意识地抓紧了衣服。他的毛衣在救护车上被医护姐姐咔咔几剪刀下去,已经成为了行为艺术品,被扔在了不知何处的垃圾桶里。现在,他已经换了一身病号服,伤口已经缝好,仅仅这样看不出来他伤在哪儿。
“先睡会儿吧。”苏砚棠一时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于是淡淡地开口。
“你在关心我吗?”苏臻抬头问。
苏砚棠在门口停住,停了几秒走回来。苏臻发觉苏砚棠看着自己,那目光久久地落在他身上,在他身上游走的时候有一丝无形的压力。当然,其中还混杂着关心、担忧和愠怒。
他在生气,苏臻能感觉到他在生气,但却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喀秋莎妹妹感觉房间里气氛不妙,瑟缩了一下,不说话了。
苏砚棠赶紧松手,喀秋莎一溜烟就逃回了苏臻边上坐着。
“你别想忽悠我!”喀秋莎妹妹展现出了血脉中流淌的机智血液,化身哈士鳄,趴在床边上。
“我要想忽悠你,早就跟你谈文学谈理想了!”苏砚棠气得快要炸毛了,拽着喀秋莎的手臂,“你起不起来?”
苏臻听到在那声叹息之后,紧接着一句刺穿他心底的话:“其实你也不敢,其实你更怕我答应,对不对?”
“我不怕。”
苏臻回答,他睁开眼睛扭过头,近在咫尺地直视着苏砚棠的眼睛。
然后他如愿以偿地,发觉指尖覆上了他的额角:“怎么这边也有?”
“可能不小心刮到了。”
“想去我家就现在走,后半夜还能睡一会儿。”
对于这个问题,苏砚棠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就代表默许,苏臻就这样静默地靠在他肩上。他闭上了眼睛,感受到一股浓重的睡意袭来。头顶的白炽光亮着,即便是闭着眼,他也能感受到光穿透进来,如同一把刀锋明晃晃的银光。
他不自觉地想要避光,想躲到一片黑暗里去。
“那去我那里?”
“还有很多事情要调查,这样你们传唤我也很容易。”
“你倒是挺会找理由。”
他问:“成功了吗?”
苏砚棠没回答。
“那就是成功了。”苏臻小声说。
喀秋莎义正言辞:“我脑震荡了!”
“那赶紧回去歇着吧。你再不回去就不止脑震荡,还皮肤暗沉、作息混乱、精力衰退、脱发掉发。”苏砚棠几步走上前,一把把她拽起来,“钢铁……铁铁……钢子?咱们这脑子都这样了,美丽的皮囊是不是应该抢救一下?”
喀秋莎嗷嗷乱叫:“我认为我需要再观察一阵子,病情稳定了再走!”
苏砚棠跟着他笑了起来,他走到床边坐下。
病号头一歪就靠在了他肩上,苏砚棠一下子僵住了。
苏臻听到苏砚棠叹气了:“你在撒娇吗?”
苏砚棠停顿了一下,回答:“是。”
苏臻盯着他:“那你走近点。”
苏砚棠站在那里不动。
房间里三人沉默了一会儿,周琰突然又推开门:“喀秋莎,你过来一下。”
喀秋莎妹妹溜得飞快,夺门而出。
周琰顺带把门给关上了,于是房间里终于剩下他们俩。
喀秋莎就是不起来。
“行了,那你俩继续在这儿患难与共吧。”苏砚棠说不通,潇洒放手,扭头朝门口迈去。
“等等!”苏臻看他要走,慌忙说,“你走的话我也不住院了!”
此时此刻,银色的长发在白炽灯下泛着光,那种光泽持续地散开,坠落在他身上,一种温柔的寂静,苏臻看着他,好像整个世界突然下起雪来了。
“那挂完水就走。”苏砚棠微笑了一下。
苏臻闭着眼睛,在他肩上蹭了一下:“你真的可以带我回去?”
“你先提的,现在又不想了?”苏砚棠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叹息就像是透过一片云雾传来,带着迷蒙的水汽,顺着撕开的伤口钻进了苏臻心里深不见底的地方。
“伤得重不重?”苏砚棠的声音咬着他的耳朵。
苏臻嘶了一声,不是因为伤口,只是因为这样凑近了窃窃私语,
他悄悄地回答:“缝了十二针。”
“不行吗?”
“我那里没有客房。”
“这样啊,你不把我当外人的话,我们就可以一起睡了。”
于是他就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把半边身体都挪了过来,倚靠在苏砚棠身上,
“睡一会儿吧,要不要我把灯关了?”苏砚棠又说。
“我不想睡在医院,也不想回家,现在都已经两点多了。”
苏砚棠死拽着她不放,把她往门口拖:“好好一姑娘,生活上铺张浪费也就算了,怎么还浪费社会医疗资源呢?”
喀秋莎奋力挣扎:“我爸妈都说了女孩子要富养,这样长大了才不会被男人忽悠。”
苏臻在病床上动弹不得,侧身看着眼前一男一女互相撕扯。他看到喀秋莎挣脱不开,干脆耍起流氓,直接去摸苏砚棠的胸,苏臻差点叫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