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拿枪托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喝了一声：“别吵，别以为我们不认识你，你是……那谁的私奴！”他没敢把“家主”或者“万行衍”说出口。

凌语装出更加害怕的样子，“我不敢了我不敢逃了，饶了我吧，不要把我抓回去～”

那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有人把凌语拽起来，推搡着走。另有人在终端上发信息。

凌语心里有底了。

他用手指把头发耙乱，手在地上抓了抓土，然后在脸上和t恤裤子上到处蹭，弄出一个狼狈不堪的样子。

终端和一些药品食物等等放在背包里，找了个树根，刨坑埋了。

凌语当机立断……

……先找a070借钱。

所以能不能给我点私房钱啊？凌语一边等着了解情况后的a070给他找现金，一边把万行衍给他的那条链子系在裤子皮带扣袢上。

计划很完美，行动也很利落，包括叶御在内的近身护卫都在假矿难里被或两三个或单个地分隔开来。再厉害的人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做到以寡敌众，在他周密的计划下，万行衍这次带的护卫全部都被他抓住监禁了起来。

他唯一没想到的是，万行衍在矿区的时候开着凌语的监听，同时通话频道也是打开着的。并且，矿难发生后，假救援人员出现之前，万行衍已经在终端上做了一系列操作。

于是凌语很清晰地听到万行衍说：“是老五的人吧？他竟敢造反？矿难是假的吧？”接着通讯中断了。

万行衍闭着眼睛，像感应到什么似的睁开眼，正对上凌语含着几不可察的笑意的眼。他也勾起了嘴角。他就知道这小子能找到他。

“凌语大人，没想到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他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似乎带着几分讥讽，但凌语知道他在配合自己演戏。

伍艾林对旁边那个拿鞭子的说：“放东西的地方已经知道了，现在要问出密码。让凌语来审，最迟到天亮，如果还审不出，也不用审了，直接施行b计划，到时候把他弄成傻子，只用他这个人，这张脸就行了。虽然风险大一点，但是拖下去更加危险。”

得，我这一年多挨过的那些折腾你一天尝了一小半。

挺好的。

“这样吧，让我来审他。”凌语提议，“我大概知道他的弱点，而且，我受过他那么多折磨，想讨回点利息。”

“我也不清楚，应该是他为了预防自己突然出事而做的安排。”

伍艾林心想，果然有准备。

“那他的信物到底放在哪里？”他又问。

“实话告诉你，万行衍已经在我们手里了。你只要告诉我信物在哪里，我们就可以让你自由，还可以给你一大笔钱。”伍艾林开始利诱。

凌语把握着尺度，让他们在费了一番功夫劝说之后，点了头。

“那，他还活着吗？”万行衍在他们手里已经无疑，他还需要确认他是否活着。

伍艾林是万五的心腹，当然知道凌语在万行衍身边就像条狗，身上总是带着伤，不是挨打就是当众罚跪，当众失禁。万五几次派人想跟凌语合作，凌语都怕得不得了。

“但是我们的人没看见你和家主一起入住宾馆。”

凌语一听这句话，哭得更加大声：“我……我是被他装在行李箱里带进去的……呜呜呜……我差点憋死在里边……我不敢跟在他身边了……呜呜呜……你们放我走吧。”

万行衍万万没想到老五竟然这么大胆，居然破釜沉舟地在他视察西边的煤矿时，人为制造了一场矿难，把他和叶御及其他随行护卫分隔开来，又派人伪装成救援人员接近他。

老五当然没露面，但万行衍之前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一闪而过。一开始他没想起来是谁，矿难之后，假的救援人员突然掏枪指着他的太阳穴，把他双臂扭到背后铐起来时，他终于记起来了，那是老五的心腹伍艾林。

除了视察时不小心在人群里露的那一面，伍艾林没有再出现在万行衍视线范围内。

当凌语委委屈屈战战兢兢被推到一间破厂房里时，伍艾林已经在等着他了。

“凌语大人。”伍艾林阴阳怪气地说，“您怎么会在这里啊？我记得主宅的私奴是不能私自离开主宅的吧？”

“我、我……主人过来视察矿区的时候是带了我的，我找了个机会从宾馆里跑了……求求你们不要把我送回去，我在万家哪里是做私奴，我连人都不是了。”凌语说着，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脸上的灰土被眼泪冲得斑斑驳驳，看起来格外可怜。

凌语开始在附近乱走，整个人显得很慌张，像在躲什么。

不到一个小时，严小鱼钓到鱼了。

被人推搡着走的路上，凌语始终表现得很害怕，不停地说：“我没钱的，你们放过我吧，我就是个流浪汉而已……”

以前出去办事的时候弄的假身份信息又用上了，他以严小雨的名字坐最快一班飞机，在万行衍失联三个小时后来到了矿区所属的地区，又用了两个小时乘坐一辆破旧的小巴来到矿区。

出发前他联络了乔良让他通过夜御的权限查出事后矿区的监控。万行衍生死未卜的消息是绝对要保密的，凌语也就只让a070和乔良知道。

刚到矿区附近，他就收到了乔良的信息。这几个小时，包括矿区所在的一大片区域没有车辆出去。

不是设备被破坏的那种带着电流声的截断，而是正常切断的感觉。

凌语知道那是万行衍在尽可能给自己信息，又不能让人发现他和别人在通讯状态。

他查看自己的终端，发现许多权限都开放了。这必然是紧急情况。

那个人点了点头，往旁边退开。走了几步又回头，把手上的鞭子交给凌语，说：“他硬得很，你别留力，不打死就行。对了，也不能打脸，万一审不出来，这张脸还有用。”

“好。”凌语接过鞭子，空抽了一下，发出“咻啪”的脆响。

伍艾林打量着凌语，心里估量盘算了一阵，点头同意了。

凌语在另外一间破旧仓库里终于见到了万行衍。万行衍双手被捆着拉高，绳索绕过仓库顶上裸露的房梁。他头发是湿的，也不知道沾着水还是血。双脚站在地上，但能看出来他把一部分重量挂在手臂的拉拽上，显然双腿没什么力气。上半身是光的，有几处明显的伤还在渗血。

凌语跟着伍艾林走过去，旁边一个拿着鞭子的人对伍艾林说：“还是什么都没说。”

凌语反问：“我就算告诉你们，你们能审得出密码吗？”

伍艾林：“……不一定。已经审了五个小时了，增敏剂也打了，精神毒素药物也用了，水刑电刑都试了，他一个字不说。”

凌语在想象中抹了把汗。

“还活着。”伍艾林说，但是审不出来信物究竟在哪里。

凌语点点头，“活着就行，因为我虽然知道信物在哪里，但是放的地方有密码锁，一旦开启的时候密码错误，整栋房子都会炸得粉碎，而且爆炸会同时触发预设邮件的发送。”

“什么预设邮件？”伍艾林急忙问。

这么一说，倒也合理。万行衍本来就是又残忍粗暴，又变态。伍艾林已经相信了凌语的话。

“你想要自由，不是不行，不过要看看你对我们有没有用。”伍艾林露出狐狸一样的笑容，“我们的人在办公区仔细找过，都没发现信物在哪里，那就很有可能是放在他的主卧里。你是他的私奴，而且据说还经常被他关在主卧的笼子里。不管是在笼子里还是在床上，你终归进过他主卧。告诉我，信物到底在哪里？”

凌语吓一跳，“你们……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找主人的信物？你们不是主宅来抓我的吗？”

万五应该也知道，发动突然袭击囚禁万行衍是兵行险招，必须速战速决，尽快拿到信物，杀了万行衍，掌握军部，否则夜长梦多，一旦万行衍失踪的消息传出去，万家未必马上会乱，但万行衍肯定有应急预案。这个人除了狠辣无情，也非常狡猾。万一应付不好，就算万行衍死了，自己也未必能安然无恙地坐上家主的位置。

于是他们没有浪费时间把万行衍转移走，直接在离矿区不远的一个报废工厂里开始审讯。

况且，出事地点附近，有时候反而是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