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眸中第一次那么情绪的嘲讽，没有丝毫伪装，大剌的，赤裸裸地摆在了戚唐的面前。

无论是睡着的梦，还是这段扭曲的纠缠，早该结束。

“该不会是为了那份你早就不要的爱情吧？”

但是唯独何阳不同，他在被打的时候想着的居然是，何阳的手疼不疼？他的手被伤过，连太重的物件都拿不得，打他的脸会不会伤到手？

何阳的手确实在抖，不受控制地颤着。

所以当戚唐握住他手掌问他的时候，他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他在试图救他。

可，那又如何？

何阳想，如果自己的身后是万丈深渊的话，那么他宁肯自己主动跳下去。

何阳看着他的背影，看出了几分狼狈的味道。

一股不安从不知名的角落蔓延，何阳坐在露台上，一夜未眠。

戚唐浑身僵硬，牙关紧咬。

何阳诧异，心思微转，了然道，“原来你以为我不知道？”

戚唐没有反驳。

戚唐眼眸中血丝微现，将何阳压制在墙上，他恨不得将他手骨抓断！

何阳连挣扎也不，就那么直挺挺看着他。

无声嘲笑他还不动手。

厌恶，他厌恶极了戚唐这种连自己都能下狠手的人。

戚唐自己疼了就要他也感受，凭什么？

“……”戚唐握紧了拳头，“我想要和你聊一聊你的事情。”

戚唐一言不发。

何阳眉头一挑，嗤笑道，“不，不应该说我不会留你，我甚至是巴不得你远走。”

戚唐无可奈何，“我知道。”

何阳讥笑，“难为你了，竟然为了我做出了这样的让步，我谢谢你。”

无处可藏的疲惫感朝着戚唐袭去，如果只是单纯的恶意，他想他不会如此的难受。

他现在看待何阳就像是看到了一个遍体鳞伤的小动物，可是偏偏还拒绝治疗，他有时候真的想罔顾何阳的抗拒，将他送去治疗。

那时候开始，有什么东西就永远地失去。

如今再找，总是变了味。

“离开？”何阳眉目微沉，脑海中快速挑出过岛主所说的所有的事情中有关战事的消息。

时光不能倒流，戚唐也不再说对不起。

那些东西终究是没有用。

于是戚唐说，“边境要开战，我会离开一段时间。”

“为什么？”戚唐问。

“我就算像是个垃圾一样活到现在，也是被别人用生命护下来的。”何阳道，“我绝不要丢掉的我的名字。”

戚唐眼中闪过了然，心脏又忍不住抽痛。

他不正常，不被喜爱，不够优秀，自以为是，自作主张，自甘堕落。

他在找死。

这个答案浮现在心底的时候，何阳心中是那么的荒诞。

何阳扯了扯嘴角，“我啊，没有可以生活在阳光下的未来。”

他抬眸，凝视着戚唐，“还是说你打算把我圈养在你的身边，永远不要外人见到我呢？”

“……”戚唐的呼吸声沉重而急促。

“当我出现在人前，我就会开始去想，此时此刻有多少我曾经的客户在看着我，他们记得我身体肏起来是什么感觉吗？”

戚唐身躯一下就僵硬。

何阳靠近了他，他颤抖的手握着他带着茧子的手掌，抚摸在自己的胸膛上，那单薄的身躯上，双乳和翘臀都是柔软肉欲的。

凭什么，自己的人生就由不得自己？

“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的事情。”戚唐握住何阳伤害自己的手，“可是你还有未来，你能不能……”

何阳怪异地看着戚唐，“我还有未来？”

以前何阳自己心甘情愿把自己奉上，现在自己不愿意了也无妨，反正他是高高在上的军政高官，而自己不过是他随意摆弄的小玩意罢了。

何阳仰头，叹息。

你看，人和人的差距就是这么大，他要自己清醒，自己就连的逃的空间也没。

他一直在忍耐，用客人的方式对待着戚唐，好似这样就能够掩盖他们的过去。

好似这样他就能被谎言保护，可没有彻底清理的伤疤是会腐烂。

何阳带着这个伤口走了太久，他告诉自己不疼，于是撒谎把自己都骗过了。

戚唐眼中闪过冷意，他把何阳扯过来摸出军裤中的自针筒，一针扎到他的脖子上。

强烈冰凉的液体从注射才脖子到全身蔓延，身体因为情欲而燃起来的热意，在此时此刻被抹杀得一干二净。

戚唐掐着何阳的下颌，迫使他对上自己的视线，“我不会再允许你用情欲来逃避，我要你认认真真地生活在当下，过去的事情早就过去了，忘记吧，不要再沉溺于那些过往中。”

何阳耻笑他，“你说你，这么大个人，怎么还那么傻。”

戚唐喉结动了动。

何阳实在是厌恶此时此刻的清醒，不，或者说他厌恶此时此刻在自己身边的一切。

而后失笑，何阳肩膀抖动，笑得越来越夸张，“戚唐，你可真是贱啊……”

戚唐脸色铁青。

何阳抽回自己的手，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你身边那么多人捧着你，你非要来我这里找骂，你图什么呢？”

谁他妈要接受戚唐的好。

恶心。

戚唐口中无端生出苦涩来，他脸上巴掌印记是那么的明显，换作是其他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他的亲弟弟，此刻都要去掉半条命。

何阳终于笑了，倒显得整个人温和，他轻声道，“戚唐，我一直知道，我不恨你。”

所以你快滚吧，别缠着我了。

戚唐唇瓣微动，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讲出口，快步离开。

半晌，还是戚唐先落败，他稳住呼吸放开何阳，投后刻意流出安全距离，沙哑了声线，“你这样……能到什么时候，我可以等你愿意说的时候，这十年我都等了，不差多几个十年。”

“你妹妹的仇不报了吗？”何阳没有离开，顺势靠着墙壁懒散道，“我看过了那份资料，你们家的心肝宝贝妹妹，孤苦无依朝着我求救，我冷血无情地拒绝开门让她躲进来，她就此消失了不是吗？”

“那可是你们戚家的一条命啊，除了最开始的两年我吃了点苦，这些年可都是被各位老板捧着过来的，就那么算了吗？”

“你不能派人去查吗？”何阳道，“记忆中的事情总是有偏差的，我告诉你的东西不真实，你得用你习惯的方式去获得最真实客观的事实，你十年前就知道我是个谎话连篇的人，怎么现在还不清醒。”

“何阳！”戚唐一拳砸在墙上，压抑着自己的怒意，“你能不能正常点和我说话？”

“不需要。”何阳丝毫不畏惧，“我从来不喜欢用嘴去说话，你要是想和我沟通就用身体来和我沟通。”

他那么执着地活着，不顾一切追随岛主所走的是一条死路。

这阵药剂，是什么东西？

此时此刻，无论戚唐对于的他到底是抱有怎样想法，是愧疚也好，是为了下一波折辱来虚伪也好。

他深深地凝视着何阳，好似一往情深，可是何阳从过往的垃圾记忆中，把戚唐的那些目光扯下来和眼前的人一一对照的时候，发现与过往竟没有多少差距，何阳相信戚唐对自己的那些演技里面也不是一点真实的东西。

如果是假的，他敬佩。

如果是真的，他厌恶。

可是他心底总有一个声音让他无法这样做，他被自己的心谴责。

被何阳一次次地质问着，连他自己也会去怀疑，自己这样执着到底是为了什么，自己这些年到底怀恋的是何阳，还是自己想象中的恋人。

何阳神情冷淡，“你要走就走，我不会留着你。”

目前战争已经到了尾声，大多数的家族都开始清算，作为这个战场中主要战争英雄，戚唐已经并不需要上战场。

他早已经从实际作用升华到坐标，他目前活着已经是对战争最大的震慑。

“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不是吗？”戚唐喉头紧缩，“我们这样一次又一次毫无意义的争执根本没有作用。”

他没有想过要把何阳关起来，他只是暂时不能接受他离开自己身边。

就像是当初，一回头就找不见人了。

他追问，得知他死了。

何阳的妈妈为了那个破碎的家庭疲劳致死，何阳受到她的影响，哪怕遭受种种不平也依旧艰难地走着正路。

他在淤泥中挣扎，已经萌芽准备伸展枝丫，却被年少轻狂的自己毁了。

何阳本不该如此，他本该是要被众人爱的，站在聚光灯，有人欢呼他的名字。

“像是小猫？小狗？你的机甲？”何阳语调逐渐怪异，“只能看见你，世界里面只有你？”

戚唐眼眸闪过暗沉，“我可以为你另外找一个身份。”

“我不要。”何阳倒退一步，充满刚防备地看着戚唐。

原本小小的，绿豆大小的乳尖现在已经是葡萄大小，烂熟的紫红色彰显着身躯被玩透的事实。

“我很好上，大家都很爱我的身体。”何阳的指尖挑开他的裤头，按压在他硬挺肉棒上，沙哑道，“戚唐，青岛就算是没了，来过青岛的人也不会忘记我。”

戚唐拉住他继续动作的手腕，哪怕胯下已经硬到爆炸。

“有。”

“什么未来。”何阳解开自己身上仅有的衣物，让身体袒露在阴暗的阳光中。

何阳盯着他的眼眸，像是想要从他眼中钻进去看看一样。

弱小得可怕。

他要自己，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岛主就把自己送给了他。

指甲手臂上扣出道血痕，何阳恨意从眼底蔓延。

十年过去了，他把谎言当真，做着真实又虚假的梦，现在做梦的薄纱被戚唐扯下来。

这一针，那么可怕，打破了硬壳。

这么久了，他居然还是被戚唐掌控着，多可笑啊。

何阳反手给戚唐一耳光，“我为什么要忘记，是因为你想要我忘记？”

何阳愤怒，手指扣着注射孔，他厌恶此时此刻的理智，一时间好似正常人都该有的礼义廉耻都回来。

他仿佛成为被剖开的蚌壳，腥臭的内里都被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