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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猎手(第1页)

数个痛苦的嘶吼从林中传出,这场面着实是吴魉都有些绷不住。男人扭头看了眼躺在地上滚泥巴的青年,沉默了两秒,还是道:

“这招很好,下次别用了。”

“……好。”

好在,虽然他的身体机能反应不过来,脑子却足够灵活,他发现那些骨头都是从林子里丢来的,但林中树木茂密,贸然深入肯定有危险——这是个陷阱,得想办法把敌人诱骗出来。

慕思柳想着,连起身都没时间,在地上翻个身,躲开扔来的尖锐石子后,将竹笛挂在嘴边,调动内力,以全力吹奏了一段尖锐的音调。

也曾说过,慕思柳的笛音一旦附上了内力,其声浪便可成为致命的武器。但这“致命”也只是针对普通人,将内力附于声浪中本就耗费内力,对手但凡有点内力护体便无法穿透,感觉跟挠痒痒也差不多,因此,慕思柳从未用过这一招对敌。

“剩下的邪魔大抵应当还有数十个,只要没找到尸体就万般不能松懈。”

“好……”慕思柳正答应着,突然耳朵一动,耳畔有劲风吹过。

“躲开!”吴魉一脚踹开慕思柳,与此同时,抄出袖里的细刀,打开了朝他飞来的东西——一根留有血肉的白骨,那帮畜生不如的东西既然还知道拿工具袭击?

吴魉说着,踩到一处废墟上,踢开那疯长的草茎,露出下边废旧的木板,

“我们没有定居的习惯,风餐野宿,都习惯了。这次本来也是如此,若非情况严峻,根本不会在陵城停留三年之久——倒不如说,要不是那帮龟孙子轻信了商人的鬼话,要跟着他寻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哪会有那么多糟心事?!”

男人说罢,气愤地一脚踩断了木板,发出了激烈的断裂声。

在一堆尸体中,慕思柳瞧见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人,他的穿着极其体面,手里还拿着一根带刺的鞭子,但形象肮脏不堪,除了样貌与邪魔截然不同外,竟也看不出人样。

那人的死相就没那么干脆了,慕思柳看到他的脖子以一种极其凄惨的形态弯折,嘴角流出鲜血,大抵是被扭断脖子死的。

那体面的尸体,是那五个正常人中唯二活下来的那个……他被那个斗笠男人给杀了?那剩下的邪魔,应当也是他动的手。

不过他运气很好,或者说,运气不太好?当前方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时,慕思柳知道,他到达了目的地,就是现场状况有一点不太妙——

“轰!”

左侧的竹子突然倒下了一大片,慕思柳如受惊的猫儿一般跳了起来,顺着攻击看去,发现是吴魉,他横躺在竹子堆中,疼得要死要活,浑身抽动,却全然不见身上有什么伤口。

吴魉心中如是想,也不知道自己是嘲笑还是感叹。他本是看不起这小倌的,攀附于江南首富的菟丝子罢了,就算是自学了,也不过是有点天赋的弱男子罢了。

现在嘛,吴魉的观点还是没有改变,不过是攀附的人从陶万海变成了单哉罢了。这小子依旧很弱,就是这天赋吧……羡煞旁人。

吴魉学的是拳掌,细刀不过是用来延伸手长的工具。而自己打小学的功夫,竟被这小子看一眼就参透了,这可真是令人不适。

“……”吴魉眼角一抽,又上去给它们揍了一通,直到他们彻底没了挣扎的气力,这才拍手起身。

“……”

这场面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好像单哉当初就是这么对待自己跟祝雪麟的……竟然能让吴魉这般铁血的汉子感到恐惧,单哉当初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啊?

为此,慕思柳不断地回忆着先前第一次听到雷声时自己的感受,并不断剖析着,到底是什么让自己感到了恐惧——响亮的声音?可怕的光亮?似乎都是,但综合到一块儿,说来好笑,竟是那股惊雷的气势。

多年习竹的本领在这一刻完全派上了用场,当然,同样作为修炼的二人也同样受到了惊吓,只是他们理智尚存,不会如邪魔一般吓得到处乱窜就是了。

慕思柳的笛声破了局,吴魉自然不会放过机会,冲入林中,拿两柄细刀揪出了五只邪魔,并毫不留情地斩断了那些人的脚筋,让他们彻底无法动弹。

“雨小了。”

中年男人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把高度紧张的慕思柳吓得一个激灵。

“雷也停了,邪魔要出巢,小心点。”

慕思柳仰躺在地,倒不是说他没了力气,只是刚才那一招……它敌我不分……

慕思柳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既然这些邪魔怕雷,那么只要他能模拟出雷声,应当就能让他们感到害怕。

只是,他拿的是笛子,又不是大鼓,怎么能搞出雷声来?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的对手虽然也是武功高强,似乎还有些智商,但无一例外,都是的修炼者,是邪魔。换言之,这帮东西弱点一致,而且还很明显。

“——”

嘈杂的大雨似乎在这一刻停了一瞬,世界都安静了,林中袭击立刻停了下来。寂寥不过一息之间,但紧接着尖叫声却惨痛不已。

慕思柳也是被一脚踹到了地上,堪堪躲开了偷袭,但他还没来得及多加反应,便听到“铮”的一声,吴魉又替他挡下了一击。

“还愣着干什么?想死吗?!”

一切发生的太快,慕思柳甚至还没看到敌方的样貌便陷入了苦战。

感受到男人的怒火,慕思柳不由有些犯怵。虽说他现在已经脱离了陶万海,但以前好歹也是给人算黑帐的,横竖算同流合污。得亏陶万海没干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不然一群武林高手要来找麻烦,自己估计也逃不掉。

“喂,你用你那好眼睛仔细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人的痕迹留下来?”

吴魉说着,没头苍蝇似的四处闲搜寻起来,慕思柳无奈,他并不抱希望,天上的雨也让他颇为烦心,但人命关天,他只能跟着一起做无用功,顺便思索一下待会儿真的碰到了邪魔该如何防身。

想到唐母和吴魉面对邪魔时的艰难,再对比斗笠男干净利落的杀人手段,慕思柳暗暗心惊。

再顺着攻击的来源看去,发现平日温婉的唐母此刻披头散发,正满脸严峻地与一个斗笠的男性过招。

他们的争斗动作不大,但招招狠厉。唐母不再用便于留情的银针,而是握紧了一根新折的竹竿急如骤雨般进攻,而她对面的男性则两手空空,大部分时候都在躲闪着唐母的攻击。

在他们争斗的场地周围,邪魔的尸首横七竖八地躺着。之所以可以确定是尸首,是因为那些邪魔的脖子上全都刺入了一片细长的竹叶,而那几片叶子正随着打斗带起的风浪而摇摆,全然没有作为封喉凶器的模样。

正搜索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惨叫远。二人同时望去,只看到远处的山丘上有鸟雀被惊飞散去,他们对视一眼,即刻动身往那跑去。

“我先去看看,你慢慢,注意剩下的邪魔。”吴魉扔下这一句便施展轻功走了,山丘很高,但在武学高手面前啥都不是。可惜了慕思柳,他不会轻功,只能摸索个大概的方向,跟着在树木间飞快掠过的吴魉,连滚带爬,在满是湿泥的山路上艰难前行。

外头的大雨在山林间完全成了另一副样子,雨幕不在,但积在树冠处的水却时不时地成串落下,慕思柳一路上被从头浇到尾,衣服湿哒哒的黏在身上,拖累了他的动作,而那满地泥泞更是让他无从下脚,走路变成了跳坑,速度还不能慢,不然待会儿被邪魔袭击了,喊救命的声儿都传不到。

摆脱了危机,二人姑且“安置”了这帮邪魔,继续寻找起活人的下落来。

雨势正在越来越小,慕思柳见状,赶紧仰头洗了洗自己脸上的污泥,这让吴魉觉得好笑,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长得实在是俊俏。

真不愧是“男妓”出生。

“喂……”

“可别可怜他们,一帮畜生罢了。”吴魉冷哼一声,撇过头无情道,“他们遵循弱肉强食,我们便满足他们——没杀掉已经是看在唐母的份上,仁义至尽了。”

慕思柳不安地看着吴魉,又看看地上扭动不已试图逃窜的邪魔,道:“……不,我是说,他们逃了。”

话语间,二人冒雨再一次来到了先前的空地,慕思柳环顾这荒草遍地无人之境,不由疑惑:

“就算只是一个藏身之所,也不该荒凉成这样。莫非十几个人全都藏在那洞窟里?”

“本不是如此。”吴魉恨得牙痒痒,“这儿本有几处屋棚,是我们几人亲手搭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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