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望宸挂了电话便立刻起身,边走边把工作安排给秘书。
而他刚开车上路没两分钟,别墅的号码又来了,这一次,女佣非常抱歉且有些惶恐地汇报到,等他们出别墅后就看不见严先生的踪影了,有人开车顺着出别墅区的路线追了去,有人在附近寻找,但目前为止都还没找见人。
“……我知道了,你们继续找,有进展立刻告诉我。”切断电话,权望宸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然后猛地一脚踩下油门。
还是在演什么戏码?什么目的?那人像是会做这种无聊事的家伙吗?他完全看不出任何行为逻辑。
还问女佣这是哪里,一副好像不认识的样子,喝断片也不该问出这种问题吧?
但如果……
“下楼之后,严先生又突然指着在打理庭院的女佣,问她这是哪里,这里的主人是谁。当那位女佣告诉他这是您的别墅后,据那位女佣说,严先生当时的表情似乎很茫然,而且像在回忆什么。心情也很不好,很烦躁的样子。然后也不再搭理她,就快步走出了院子,步行离开了。”
“我按照吩咐,立刻向您汇报了严先生的情况。严先生离开院子就在…”她看了眼时间,“五分钟前。”
她们倒是没听到严潇尔的尖叫,毕竟隔音太好,严潇尔的声音又没那么洪亮,所以哪怕门没关,不是刚好在门外不远的话还真听不到。
懊恼则懊恼自己怎么会丢失了这近一个月来的记忆呢,其中说不定有他跟顾司君的美好回忆啊,他怎么能忘了呢!!
严潇尔盯着那一条条通话记录,美滋滋的同时又深感苦恼。如此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继续皱眉探索他的失忆真相。
顾司君?!!
而且还不是打错电话的样子,因为通话时长足有好几分钟!
他们说了什么?不对,是我们说了什么?
自己不是把这人拉黑了吗?
倒数第二通电话是昨天下午打给大哥的,倒数第三通是昨天上午权望宸打来的。
权望宸……
经纪人虽然日期没记那么清楚,但事情倒是张口就来:“您那天威亚出了点问题,不过没出事,降下来后您就跟助理说您不拍了,然后就一个人离开了片场,至于去哪,您没说助理也不敢问的。那之后您就一直没跟我联系,我也不敢打扰三少您,直到这会儿,您这个电话打来。”
严潇尔皱紧眉头而满眼迷茫。
对于经纪人叙述的事他毫无印象。
而严潇尔在听到六月时就已经心下一咯噔。这些人不敢跟他开这么恶劣的玩笑的,而且他们看起来都太理所当然了,完全不像说谎的样子……
所以,6月11日到7月5日,这中间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都去哪了?
别说什么喝断片了,谁家的假酒能让人断片一个月??这他妈完全就是失忆!
“几月?”
嗯?朋友纳闷,连月份都问?“7月……怎么了你这是?”
严潇尔完全没心情搭理他了,而是立刻给“严一寒”的经纪人打了电话过去,劈头盖脸就问:“上次,我去拍那个破戏,还吊了威亚,那是几号,几月几号的事情?!”
严潇尔突然想起了翻手机,想看看有没有线索。他翻起了通话记录,想着也许能跟他最后有过联系的人问一问发生了什么。
结果这一看他直接眼睛都瞪圆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的通话记录到了七月?现在明明才六……
严潇尔看着手机桌面上清清楚楚写着7月5日,傻了眼。
权望宸却是一挑眉,对这个说法感到诧异和疑惑。
奇怪?
他有设想过假如严潇尔真的很在乎自己的艺人事业,那看到这漫天疯传的“私房照”,被无数吃瓜网友猜测在陪睡金主,被那些污秽而恶意的意淫和辱骂淹没,粉丝厌弃,黑粉狂欢,严潇尔可能会愤怒,会难过,会着急……
严潇尔只觉得一切都是这么莫名其妙,以至于直到此时此刻他都仍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浑浑噩噩恍恍惚惚的,从天灵盖到脚底板都在飘着。
朋友从后视镜看到严潇尔抱着头一副“苦恼”烦躁的样子,心想这怕不是有什么事没谈拢吧,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他反正不敢去触霉头,这位可也是个乖张难伺候的主。
说来,现在这样子的严潇尔才是他熟悉的那个严潇尔啊,上次去严家探望他时,那气质变化之大,他都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搭话了。
喝断片了?
自己有喝酒吗?什么时候?在哪?跟谁?
又是怎么跟权望宸扯上关系的?
然后,然后……
蛇……不对,那是梦。
鬼面具,不对这也是……等等,这个不是梦,那个鬼面具就放在床上,突然看到的时候还害他心悸了一下!然后拿起来看了好一会儿,就气愤地一把摔到了墙上,想不通是谁在对他搞这种恶作剧,害他做了那么糟心的噩梦!
众所周知严三少跟权望宸的三场比赛,所以朋友不难联想,但如果说严潇尔真的单枪匹马跑来找权望宸,那他还是很惊讶的,且犯嘀咕:总不能是甩着两条腿来的吧,所以车呢?难道是搭权望宸的车进来的?乖乖。
而严潇尔这会儿听朋友叫到权望宸的名字,跟女佣那恭恭敬敬的口吻不同,他才灵光一闪想起这个有几分熟的名字是谁来。
然后顿时更惊悚了!
权望宸的别墅位于依山傍水最偏远的一角,周围并没有复杂的地形和道路,但严潇尔只是按照导航走上了一条散步小道,茂盛的绿化树就让奉命追出来的男佣丢失了他的身影,尽管很快就散开人手找起来,但那个朋友的车到的也很快。
“去我家还是?”朋友问。
“不了,没心情,送我回家吧。”
权望宸虽然很想看到某人在醒来后看到有关自身的绯闻报道时会是什么表情,不过他更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那一脸的“战损”,然后想象出他昨晚的狼狈。
所以他一早就离开了别墅,并且也没有去公司,而是在另一处位于市中心的高级公寓里办公——虽然权家根基在国外,所以国内的房产不多,更别说重点城市里有价无市的庄园,但还是不缺住的地方的。
而就在权望宸刚结束了一通工作上的电话后,就收到了来自别墅的联络。女佣告诉他,严少爷已经醒来并离开了别墅。
另一边。
严潇尔出门就甩了一个定位在他的狐朋狗友群里,让谁就近来接他。很快就有人自告奋勇,刚好有朋友就住这处别墅区里。
同时严潇尔也根据对方给的定位找了过去,毕竟站在这里等太傻了,关键身后不远就是他莫名其妙醒来的地方,让人很没安全感。
是真的不认识呢?
权望宸头脑风暴一般转过许多想法,眼中异色连连。然后当机立断地下了指令:“让别墅的男佣都出去,拦住严潇尔,把他‘请’回别墅。”
“是,先生。”
但饶是如此,她描述到的内容就足够权望宸一脸怪异了。
这人是在闹哪出?
刺激过大精神失常了?就那么在乎他的小明星身份?
严潇尔顿时顾不上其他了,把通话记录直接拉到了底,想看看他还有没有跟顾司君的通话,本来他没敢抱期待的,但没想居然真的不止一次,足足有8通呢!其中甚至有顾司君主动打过来的!!
严潇尔难以置信又欣喜若狂,同时又很好奇和懊恼。
好奇自己跟顾司君都讲了什么,好奇自己是怎么跟顾司君搭上的,他记忆里即便自己扮作了林寒也没有这等待遇吧!这是发生什么了?
当然如果根本不在乎的话,那说不定还会吃起自己的瓜来了。
可这种种反应中,到底得是哪种,才能被称为“奇怪”?
女佣:“严先生他…好像在躲着我们?当我们遇上时,他似乎有些被吓到了,然后有些生气。我们不好直视您的客人,只是安静地退在一边,然后严先生就错过我们离开了,脚步似乎有些匆忙。”
严潇尔看着这个名字,目光阴沉——他在这个人的家里醒来,当然觉得自身所遇之咄咄怪事跟这个人脱不了干系。
他的手指继续下滑,突然,一个名字映入眼帘,惊得他差点叫出来!
“顾……”
“三少您看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您打这个电话来是……”经纪人还想试探一下这位爷是不是有上工的意愿了,就被挂断了电话。
严潇尔继续翻起了通话记录,最近一通电话是昨晚的,7月4日21:00谢图南拨来的,通话时长4分26秒。
谢图南?
自己这是出车祸还是怎么过把脑袋伤了吗??
可是他摸了摸自己的头,没有任何问题,不痛不痒更没有伤。
严潇尔的脑子越来越乱,还很慌。他继续跟经纪人追问,有些语无伦次地:“我那天发生了什么,在片场,然后,有没有去哪?”
自家艺人旷工这么久终于联系他了,经纪人本来一肚子的腹稿想对这位爷说,却被这架势吓得屁也不敢放,连忙回答:“六月,六月……”
他手快地找到了记录,“6月11日,是6月11日三少。”
经纪人很想问怎么了,但他不敢探究。
太离谱了,他再怎么也不可能把日期记错这么多吧?谁动了他的手机在整蛊他??
“冯俞,今天几号?”
开车的朋友看了眼中控屏幕,“5号啊,怎么了?”
那之后也没联系了,哥几个都说人家幡然悔悟大变身要抛弃他们这个圈子了呢,结果有事儿倒想起他们来了,虽说就是个举手之劳的小忙吧……呵。
车开出了别墅区大门,往城中开去。严家的庄园跟这里隔了小半个城区。
在进城的路上,车很快就多起来,权望宸的车与他们擦肩而过,然而双方都一无所觉。
权望宸除了搞那些恶作剧,还对自己做什么没?自己赤身裸体地醒来,要不是身体没感觉到任何异样,他肯定免不得要想到那边去……
不对,也不是完全没有异样,但跟他想的那种不同,而是觉得状态异常得好,神清气爽浑身充满力气……然后他甚至发现自己长出了腹肌!
自己是被外星人捉去做了改造手术吗??不然怎么会一夜之间长出腹肌来的?
权望宸。他在这个人的家里醒来,是谁做的不是很明显了么?
但严潇尔更想不通了,他什么时候得罪了这号人物?他虽然嚣张跋扈,但什么人不能得罪他姑且还是知道的。
不过这个都还能再放一放,他现在更想知道他在片场拍戏和他在权望宸家里醒来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这种抓破脑袋都想不出来的展开的??
他?跟权望宸?那个疯子?他们之间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去吧,怎么就…这,这合理吗?发生什么了究竟??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没心情搭理朋友,努力想从那些虚实难辨、光怪陆离的印象中回忆出什么来。
最后、最后还比较清晰的、而且应该是现实世界的记忆,好像是在拍戏吧?在片场,吊威亚,他还记得自己本来是很嫌弃这个活,想让编剧把飞天的戏删了的,但因为在群里被朋友起哄,打了赌,所以他才勉为其难体验体验的……
“行。”朋友解了副驾驶的门锁,结果严潇尔却去了后座。
因为严潇尔对自己赤身裸体在别人家醒来有几分心虚,怕朋友看出什么;而且现在大脑很混乱,想一个人静静。索性朋友也没多想。
“潇尔,你咋跑这来了,有事儿?”朋友一边开车一边闲聊到,“不过那边不是权望宸的地界儿么,咋,你难道是去找他的?”
自从最初他有次故意不让“严潇尔”进别墅区被“威胁”约定失效后,权望宸便不限制这人的进出自由了,只是让女佣注意下动向。而这人其实也并不爱外出,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宅家锻炼,故而他也越发无意约束了。
不过因为昨晚的事,他今天还特意交代了女佣记下此人的反应。
“……严先生的反应很奇怪。”女佣斟酌着该怎么描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