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归独处,洛林先是抚着额角歇息了一阵,忍了忍,还是打开通讯器,拨给了他的宝贝向导。现在是上课的时间,小鹿应该在忙的,那边嘟嘟嘟响了很久,一直到挂了都没接,他不甘心,又反反复复地拨,明明晚上就能见到那位温软的人了,还能抱着搂着、亲亲密密一整夜,无论他要求什么,对方都会答应,还会摸着他头,劝他要像个年轻人般多多任性……
他怎么会舍得让人难过?就算无法给到堂堂正正的名分,他也会悬空着家主夫人的位置,直到他有足够的话语权,力排众议……
“洛林?怎么啦?”
亚瑟定定地看了他几秒,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最后他嗤笑一声,浪荡地摆了摆手。
“行了,反正不会耽误你的事。”
副官又在门外禀报,他转身离开,行了两步,忽而回头,挑着嘴角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见人还是石像一般反应全无,他叹了口气,敲着桌子苦口婆心地劝:“亚瑟,你差不多就行了,你那向导也不是笨人,迟早看出端倪来。”
“你觉得我在作?”
沙发上的青年冷淡地扫了他一眼,狠狠地吸了口之后,掐灭了烟,他站起身来,踏步上前,即便周身萦绕着一股颓靡消极的气场,他那伟岸的身型还给人强大的压迫感,3s级别的哨兵威压毫不收敛地外放,连墙壁都在微微嗡动,洛林抬头与他对视,眉心凝出了川字。
“你要是想事情永不翻篇,你就闹吧。”
洛林如是说,揉着眉心的他显得十分疲惫,看上去仿佛苍老了几岁。他刚从宫里归来,会议上,他和一群大尾巴狼虚与委蛇,每个人都眼红他的所得,每个人都想争取更大的权柄,新皇即位,百废待兴,也不便对他们过多回护,以至于他成了众人集火的对象。在这种最需要帮手的关头,他望着与自己容貌有九分相似的弟弟,手痒得不行。
“我需要你摆平家里的事。”
小鹿笑弯了眼,迎了上去,“这是几时得来的?我也想要个豹子的。”
洛林搂着细腰将他收进怀里,俯身交换了个长而黏腻的亲吻,小鹿攀着他肩背,精神触丝探了出去,暖融融地包裹着意识云里的黑点,哨兵舒服地哼了声,干脆把他抱起来,像是终于下课了的孩子见着了心心念念的玩具,爱不释手地反复摩挲。
“今晚同我一起赴宴吧,早些回来,加里森会安排的。”
“可以是可以,但不是只邀请了你吗?听说新皇也会来。” 小鹿不疑有他,应承下来,只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合礼数,“我……我来不好吧?”
“没有不好,你是我唯一的向导,这是谁都无法动摇的事实。”
内乱平息后,小鹿不知为何突然就较真起来,不但主动去向导系统里重做了评级,还坚持要通过高级向导的考试,洛林不在意这些,只是让人不要太操劳,毕竟人白天还得去学院里当老师,虽然课程不多,但临近期末,琐事还是一箩箩的,忙得人都瘦了一圈的小鹿却是喜滋滋的,每日早上都精力充沛地跟他说再见。
“宝贝,早点回来。”
他的嘴唇贴着通讯器,性感的气音穿透电波,直抵对方的心脏。小鹿那边果然颤了颤,小小地呜了声,他能想象到对方脸红耳热,又左顾右盼生怕被别人听到的模样,不禁嘴角噙笑,调戏道:
炒饭十一碟 穿越向导和冰山哨兵 l19
新旧政权的交替出奇的顺利,民众对旧皇的作派早已怨声载道,先前拳拳到肉的黑幕揭露,加之马修家为首的蓝血贵族一面倒的支持,让那位一直被排除在正统继承人之外的小公主名正言顺地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不得不说,娴雅端庄的外貌为她争取了极大的好感,被前朝无理禁锢的背景也加分不少,相比之下,另一位嚣张跋扈的三公主,就算后来放低身段,破天荒地做了亲民的举措,甚至笼络了部分下级贵族,也始终不成气候。
不知过了多久,小鹿那边总算接起,他的气息有点不稳,喘息时的小尾音十分可爱,洛林的心因此漏跳了一拍,他吸了口气,哑着嗓子道:
“你……你在做什么?”
“嗯?我在准备考试呀,在图书馆翻些相关的参考书目呢。哦,我没带通讯器,回来才看见你找我。”
“对了,听说今晚有个宴会,来的人是摩尔家的两兄妹?”
洛林脸色一寒,此地无银地回道:“只是为了商讨国事!”
“哈哈哈哈你好自为之,我就不来了,毕竟众人皆知我为情所困。”
“不是?”
他反问,作为同等级的哨兵,洛林无法探知对方的想法,但有一点他能肯定,他弟弟并不是轻易就会恋爱中毒的脑子,先前的故作黏腻是情爱中的手段,只为了挽留那位薄情的向导,当然这在他看来这幼稚至极,感情应该是对等的,而不是以一方需索一方妥协的姿态呈现。
不过他也没有资格说别人,一想到这种境况要套在他和小鹿身上,恐怕他也……
他仰靠在高背椅上,声音有些暗哑。
亚瑟不发一言地坐在背光处,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修长的手指间还夹着根烟。他最近又犯瘾了,年少叛逆的时候他也曾疯狂过,只不过那时的他是心里无所适从,到处寻找刺激,如今却是空落落的,失魂落魄。
等了半晌没有答复,洛林也有些恼了,提高了声音道:“听到没有?”
这番宣告主权的霸道话语让小鹿霎时心都软化了,他捂着脸挡住了幸福的傻笑,收拾东西的时候嘴里都哼着小曲儿。
小鹿刻意提早了回家,愁眉苦脸的副官加里森已经在等着了,抱怨说今天的少爷可不好伺候,他多嘴问了句缘由,原来是下午的议事例会上有人不知好歹当面冒犯,洛林彷如亚瑟附体一样,半点情面都不留,弄得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小鹿抿嘴笑了笑,随口说“那我晚上多梳理下吧”,后者看他的眼神如同救世主般,感动得都要流眼泪了。
不得不说,锦衣华服是相当的提气,小鹿本就五官清秀,气质恬淡儒雅,站人群里也是小帅哥一枚,可惜在马修家两兄弟光芒四射的映衬中硬是比下去了,他看着镜中的自己,也不免有些得意,正是沾沾自喜之际,洛林推门进来,还是一身军装,只在胸前别了枚小鹿型的胸针。
“好想你啊,早上没等我起来就跑了,还欠我一个吻呢。不对,是五个,说好了漏一罚五。”
手忙脚乱地将外放切换成耳机的小鹿咬咬牙,羞道:“什么啊,是你睡得太死了……我可没答应你……”
洛林轻笑,眼光落在办公桌的一隅,那儿有个巴掌大的毛毡公仔,做成了豹子的形状,他伸手来回地抚,细软的触感一如向导的精神体,这公仔是人用收集了很久的白鹿斑的毛毛比做的,还额外用了精神力,让原本无法长期定型的东西固化,着实耗费了小鹿不少心血,洛林视若珍宝,无论去那都会带在身边。
小公主对外表现得温婉和善,对内则可谓是雷霆手段,她在理政上有着超脱于年龄的老练和狠辣,仿佛身体里住着的并不是年仅十五岁的少女灵魂,而是一位蛰伏多年、深谋远虑的斗士。她摧枯拉朽般破除了陋习,处理了包括监察官在内的一干特权人士,当然,这种说一不二很大程度上是有赖于马修家的军权加持,她也毫不吝啬地给予了回报——各种破格的头衔和优待构筑于昔日的荣光之上,让马修家一时风头无两。
然而这两位年轻的哨兵却是各有各的烦恼,一致的是他们肩上的负担更沉重了,这次的纷乱也让他们清楚认知到攘外必先安内,亚瑟更是浑身绷紧,无论是军中还是家里,所有人事无巨细都被他扒掉了几层皮。
而让事情雪上加霜的是,由于牵涉到旧皇的计划,亚瑟的向导也需要参与聆讯,那位单薄瘦削的黑发青年坦然接受了命运,还反过来细细地安慰亚瑟,他从从容容地跟着宫里来的卫兵走了,倒是亚瑟急赤白脸的,连连跟洛林吼了好几句“不是这样的”,把他那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哥哥都弄得怔了怔,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做戏呢还是真的情痴上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