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容憨笑道：“我开玩笑，老祖莫生气。”

沈断这回看向白夜行，点头表示：“你和白英若是要死一个，还是老祖牺牲最好，这样老祖也不会绝后了。”

华容哈哈一笑，突然间觉得相公打趣起来非常可爱，白夜行按住这对狗男男的脑袋：“你们给本座滚出去。”

华容歪头，他有了一个奇怪的思路：“为什么那个人偏偏是师尊呢？有没可能，你脑海中一直闪现师尊的身影，不是因为你爱他，而是你的剑道告诉你，必须杀了这个人？”

沈断闻言皱眉，白夜行笑道：“小容儿，你这是在挑拨你相公和师尊的关系啊。”

华容脸红道：“我只是说一种可能嘛，说不定所谓至尊指的是天下至尊之人，杀掉至尊就能原地飞升，但这个至尊未必就是师尊哦！也可能是老祖你嘛。”

华容顿时酸了，阴阳怪气道：“相公，你对师尊可真是痴情。”

沈断：“……”

白夜行道：“所以你觉得那便是爱？”

华容也难过道：“相公，你不是说不爱师尊了吗？”

“……”

白夜行笑道：“那便是还爱喽？要不你换个对象，比如小容儿，好杀，要不街上随便一条阿猫阿狗，都可以啊。”

“……”

“不对哦，相公要是飞升了，就去天上了，说不定我们又能见面了。”

华容胡思乱想着，越想越远：“人死后是下地狱还是去天上啊？”

华容抬起泪眼：“相公会难过吗？”

沈断看着这个从小到大就一直深爱自己的青梅竹马，也不知道他图什么，他思考了一下，他曾经一直鄙夷的废物如今修为远在他之上，甚至思想觉悟都超乎常人，就算爱哭，也不是懦弱没有担当的废物，他心中一软，摸了摸华容的头：“会的。”

华容破涕为笑：“呜呜，相公，我就知道你不会一直讨厌我。”

华容和沈断不是第一次结伴上路，上次是在十几年前，那会沈若水还不到十岁，一路上华容都在叽叽喳喳，这次却异常沉默。

两人御剑而行，他站在沈断的剑上，从后面抱着沈断，他们翻山越岭，越过无数空城，仅仅不到两年，人界就被魔尊重羽残害得尸横遍野，生灵涂炭，一座座空城昭示着魔尊的恶行，他和沈断二人被世人所唾弃，而沈断是无辜的，真正将这魔头带到这世上的是他自己。

华容想着又开始掉眼泪，他抱紧了沈断：“相公，你爱我吧，然后杀了我。”

白英成功炼制出了“刹那芳华”，各大门派召集了数十万弟子要去魔界入口屠魔，等待他们的除了魔尊重羽，还有数十万魔人大军，他们感染魔气后就被魔尊控制住，形成军队保护着魔界入口。

这数十万魔人大军都是修真弟子演变而成，人类这边出动了所有佛修，以及人手一瓶解药，希望能尽量将这群魔人军队净化，而不是选择消灭。

得知人魔即将再次开战，华容和沈断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尤其沈断，九位渡劫期大佬要在最后时刻服用刹那芳华强升修为的话，只要启动镇魔剑，他们同时也会被镇魔剑反噬，相当于赴死而战，沈断怎么也要见沈剑心最后一面。

最后还是失败了。

沈断尝试几次冲开瓶颈，每到最后关头，脑海中都会闪现出一道白色的身影，那身影出尘绝世，他想到当初在剑阁选取剑谱的时候，也仅仅是在脑海中闪过一道白色的身影，剑阁就自动将至尊无情道的剑谱送到他手中。

尽管后来深入修炼后发现自己被剑阁坑了，沈断也从不后悔自己的抉择。

白夜行自然不会牺牲自我拯救世界，要不是魔尊重羽一心想杀他复仇，他也不会趟这浑水，想方设法帮他们把这魔尊解决了。

如今魔尊重羽盘踞在魔界入口，他在那守株待兔，等人类上前来毁灭他，也在等白夜行自投罗网。

白夜行可以帮人类出谋划策，可他不想直面魔尊重羽，因此，华容说要去魔界入口的时候，白夜行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作为“天下至尊”，人类修为最高的尊者，华容扯着白夜行的袖子要把他拖走：“老祖，走啊，我们一起去干掉魔尊。”

白夜行：“……”

华容想到这个可能性，双眼发光：“相公，你说有没这个可能性，你可以不用杀了师尊，只要杀了白夜行就能飞升了？”

白夜行咬牙切齿道：“本座鸡巴还在你身体里，你就说这些是以为本座不敢杀了你们？”

他回忆了一下尹剑一的心得：“尹剑一修炼的时候一直心无旁骛，你真是没道理，白英那小子是好看一点，也不至于让你破道啊。”

这会华容随口问道：“无情道就无情道，为什么还要加上一个‘至尊’啊，还有其他无情道吗？”

这会沈断回道：“这是无情道中最高心法，只要杀掉心之所爱就能原地突破飞升，因此被称为至尊无情道。”

华容气愤道：“老祖，你正经点，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开玩笑啊！”

白夜行只得正经道：“尹剑一曾经说过，至尊无情道断情绝欲，修炼此道的人绝无可能会爱上人的。沈断，你为什么会觉得你爱的会是白英？你懂什么是爱吗？”

沈断不想跟任何人谈论情情爱爱的问题，这会认真思索起来：“我修炼的时候，只要闭上眼睛都会想到白英。”

沈断叹气道：“你再废话就自己御剑去，别烦我。”

“……”

华容跨步站到了前面，飞剑晃悠了一下，他吓得立即转身抱住沈断，等飞剑重新平稳，他美滋滋地抱着沈断，又跟沈断商议道：“相公，你杀了我，拯救这个世界，这样也不用背负骂名，神剑宗可以重新在修真界耀武扬威，而我和魔尊同归于尽，也算个英雄人物了吧？也不会给神农宗丢脸。师尊是医仙，他活着可以拯救更多的人，还是牺牲我合算一些。”

他絮絮叨叨着，说着说着又掉眼泪：“反正我要不是修炼了这个什么阴阳合欢大法，到死也就是个筑基期的废物，现在也算活够本了，呜呜，相公，我死了以后你可不能续弦，得为我守寡一辈子。”

沈断：“……”

华容抽噎道：“白夜行给了我一瓶药，是合欢宗的秘药忘情散，只要相公服下这药就会忘却心中所爱，然后重新爱上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呜呜，相公，你吃下这药，这样师尊就不用死，白夜行也不用死，你爹也不用死，只要牺牲我一个人就够了。”

片刻后，沈断回道：“你死了很多人会难过。”

华容一听沈剑心可能要步千年前那群大乘期尊者后尘，就急得掉眼泪，他掰着手指数了又数：“人类只有九位渡劫期大能，启动镇魔剑要牺牲十位大乘期尊者，还有一位，他们要找谁？”

沈断目光挪向白夜行，华容睁大眼睛：“他们会把白夜行算进去？这老不死千年前就没死成，千年后还会去送死？”

沈断也觉得白夜行不是那么有觉悟的人，白夜行的确不想去送死，华容和沈断也奈何不了他，只能两人提前离开——若是白夜行没来，九位渡劫期大能也不会服用刹那芳华，那样沈剑心也不会死。

直到瓶颈这一刻，他才知道要越过这一道天堑是多么艰难。

还是白夜行看沈断身体的灵光一阵白一阵黑，及时地阻止了他：“别强行突破了，待会走火入魔得不偿失。”

沈断睁开眼睛，神色难掩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