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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清昼-告白(第2页)

陈屿跟在虞清昼身后,如同一只沉默忠诚的大狗,任虞清昼怎么赶也赶不走。直到青年终于忍无可忍,蓦地转身把男人扑倒在地,揪住他的脸恶狠狠地道:“你听不懂人话吗!”

陈屿被人骑在腰上,扶住虞清昼的腰,任人又打又揪。不巧的是,虞清昼刚好把他扑倒在斜坡边缘,胡闹间天旋地转,失去控制,相拥着从绿茸茸的山坡咕噜噜滚落下去,霎时间视野天翻地覆,耳边全是剧烈得不分你我的心跳声。

等到翻滚终于结束,陈屿头晕目眩地睁眼,发现虞清昼正被自己压在身下,长发彻底散了,铺满了身下丝绒般的绿草,唇角一点点抿紧了,眼神冷生生的:“起来!”

“够了没有?”虞清昼似乎全无目的,瞎走一气,绕进一条长廊,“住口。”

长廊左侧沿途横列拱形花窗玻璃,描画着复杂绚丽的几何图案。鸽血红,猫眼绿,水晶蓝,琥珀一样灿烂的鲜橙,饱满鲜亮,五彩斑斓,被日光斜射在灰暗沉寂的地面,在空中形成数道灿烂夺目的彩带,直如漫步彩虹般,如梦似幻。

虞清昼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兀自往前走,明暗交替流过他鼻尖唇上,如珠如玉,流转变幻。陈屿往前一步,竟是看得呆了,青年忽然转头瞪他一眼:“别跟着我。”

“每一天都在想。想、想见你,”陈屿浑身发烫,什么也想不清了,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想你的头发,你的眼睛,想要亲你,想要抱你,想要,想要……和你,和你一起生活。”

喉咙依然哽得厉害,可是词句涌出流畅如水,仿佛已暗自排练过千万遍,一字一句,直白赤裸,发自真心。

虞清昼转过身,目光怔怔,眼神又开始不清醒了,唇畔下意识弯起,露出个迷迷糊糊的微笑来。

桌子上放着另一张卡片,两行簇新的字迹。

陈屿。

如果你早一点把它翻过来,就能早一点知道我有多么爱你。

右下角陈屿署名的地方,黑色的笔迹轻微模糊,仔细看,似乎是被一点水泽氤氲开来。

翻过玻璃,纸张背面,被水泽氤氲的地方,签着第二个人的名字。

正面虞清昼签字的地方,亦在背面写着陈屿的名字。

这种像承诺和证书一样的东西,就算是单方面的保证,但被人攥在手里,也能给他病态般的安全感。

虞清昼安静片刻,忽然冷哼一声。

“不用了。”

“你换个普通点的称呼啊,”虞清昼把他的脸往两边扯,“我倒是无所谓。但你脸皮这么薄,不想别人当成变态吧?”

陈屿被扯得吐字含糊:“那,那肿么说?”

“别装傻。”背上的青年轻轻一笑,湿润的气息拂过陈屿耳畔,“现在你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虞清昼闪电般弹开,躺在无垠的绿草上。好半天,冷不丁说:“我脚崴了。你背我回去。”

青年的重量好像没什么变化,不轻也不重。陈屿从前可以把他一路背到黑诊所,如今自然可以把他背上山坡,一路背回到婚礼现场去。

只是,十年以前,陈屿冒着追杀冷雨,虞清昼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趴在他背上,一张嘴还闲不住地骂他多管闲事。

陈屿越摸越上瘾,到最后简直是无法克制地揉得乱七八糟,又用手梳好。

“我还想要……”虞清昼任由男人动作,像是在强忍些什么,“我还想要……你叫我的名字。”

这下陈屿是真愣了,见虞清昼的眼神渐转羞恼,只好艰难地开口:“虞……”

一直到虞清昼直起身,吻住他的嘴唇,陈屿都没能说出一个字。

长发垂落在脸颊耳侧,微微发痒。这是个不含情欲的亲吻,嘴唇含吮着嘴唇,舌尖追逐着舌尖。微微分开时,牵出一道银丝,心脏在鼓膜上疯狂跳动。

“陈屿,”虞清昼拽过他的手,“你摸摸我的头发。”

“哼。”虞清昼搂住陈屿的脖子,将脸枕在男人的胸口,“现在我什么都知道了。”

“什……么?”

“你几点起床,几点睡觉,每周几次外食,最喜欢干什么,我都知道啦,”虞清昼轻轻地道。

长风穿堂而过,无数微尘在斜射的光柱中飞舞。

圣母像衣袂和光,从高空俯瞰而来,气度高华若神,唇线柔和带笑,目光是千年以来的洞察和宽容。

虞清昼微笑着,双眼却分明闪动着忧伤的光芒,泪水无声滚落,声音开始发抖:“你有没有一点……像我对你这样……对我……”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有人要杀我。”虞清昼微恼道,“却不知道要防备你。”

不知怎么的,还是觉得有些不对。陈屿纠结地问:“您、你只是把她招安了吗?”

如今看来,莉莉的行为根本就是推波助澜。

虞清昼趴在男人身上,细长的手指慢慢掐住了男人的脖子:“好呀。项圈我已经找人去定制了。戴上之后,再也取不下来。一直把你拴在我身边,好不好?”

陈屿毫不犹豫,朝他点头。

青年松开手,有点腼腆地抿住唇角,像是害羞,想忍住笑,笑意却藏不住地从眼里冒出来。

虞清昼轻哼一声:“你对我这么坏,我再也不要理你了。我要藏得远远的,让你再也找不着我。”

如何面对并且安抚清醒过来的虞清昼,这着实是个问题。

陈屿压下愁绪,提议:“我,我可以陪你藏起来吗?”

陈屿心跳如雷,哆哆嗦嗦地扶着虞清昼坐起来,他的银色长发上挂满了细长的草叶和细碎的花瓣。被陈屿一根根择出来。

虞清昼乖乖靠在陈屿怀里,任他清理他的头发,不停绞着手指,可以看出被彻底颠傻了,神智再也无法战胜药性。嘀嘀咕咕地道:“莉莉没有完全骗你。我的确在找地方隐居。”

陈屿手下一顿:“为什么?”

陈屿忙问:“我,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了?”

虞清昼盯着他的脸,恶狠狠的,原本想说什么,眼神却不自觉变得恍惚,细长的手指变掐为摸,抚摸着男人浓郁的眉毛。

“你、你总是在我眼前发骚……”他勉强分出一丝清醒,然而刚说了半句,目光又如蜜一般融化了,“不,不是这样……因为你好看。”

虞清昼甩开他的手,掐得自己都开始呛咳,终于清醒几分。大睁着眼望着陈屿,像是完全呆了,泪水扑簌簌落下。蓦地转身,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滚远点,没听到吗?!”

陈屿脑子乱哄哄的,觉得自己也需要一个人待一会儿。转身就走,手腕却陡然一紧,虞清昼半转过身来,双眼水光闪动,宛如金蓝宝石浸于溪水之中。

眼神分明是清醒的。

他这样子,简直就像个气鼓鼓的小朋友。陈屿没忍住,低下头,凑近他的嘴唇。

忽然间反应过来,颠簸间下体彼此碰撞,勃起的性器正抵在虞清昼腰上,立刻闪电般弹开:“对不起主人!”

虞清昼像是气疯了,又扑到陈屿身上,把他的脸往两边揪:“你勾引我也就算了,现在还想对我这样,你真是个……真是个……”

陈屿讷讷地低下头,但不知怎么的,心里头却觉得非要跟着他不可。

虞清昼不理睬他,步伐越来越快,穿过重重回廊、斑驳石柱,直到天光忽亮,一大片薰衣草田映入眼帘,仍走个不停,却怎么也甩不掉身后的尾巴。

横穿过薰衣草田,原野如绿毯连绵起伏,一路延伸至天际尽头,风吹草动,绿浪翻涌,色彩鲜亮如同油画。

下一刻,笑意蓦地一敛,虞清昼拧过头,转身就走。

陈屿连忙跟上去。虞清昼走得又急又快,声音发紧:“离我远点。”

“主、主人,”陈屿以为他不信自己,跟在他身后,苦苦地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不是想和你上床,不上床也没关系……我只是喜欢你……”

那字迹陈旧,像是已经存在很多年了。

一式一份,互为甲方。

同日起效,至死不渝。

沮丧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婚礼结束。直到回到云川,陈屿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他的房子被虞清昼买了下来,一切陈设一同往常,只是那张早已被撕碎的卖身契,奇迹般出现在了陈屿的卧室里。

玻璃压着泛黄的纸张,无数张碎片又被人黏合在一块儿,细密的痕迹复杂如同掌纹。

陈屿两眼阵阵发热,只觉得喉咙像是堵着什么,哽得难受,“我、我……”

“结巴什么?”虞清昼忽然松手,又转过身,“我知道了,你可以滚了。”

“不,不,”陈屿急急忙忙地道,“我也很想你。一直在想。”

陈屿仿佛一脚踏入云层之中,浑身发软,晕晕乎乎:“主、主人……”

“干什么?”

“卖、卖身契,”陈屿结结巴巴地问,“可以,再,再签一份吗?”

而如今,身前是长天白云透明阳光,无限静谧明亮。背上的不再是陌生世界里、遥远而模糊的角色,而是……

虞清昼搂着他脖子,冷不丁问:“以后别人问我是你什么人,知道怎么回答了吗?”

“嗯?”陈屿愣了一下,经过老半天的深思熟虑,这才道,“主人?”

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那个细雨飘丝的小巷,他突如其来的那句诗。

现在想来,陈屿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毛病。

“虞……清昼,”陈屿伸手捧住青年的面庞,手中的热量好像顺着双臂,传递到了他脸上似的,烫得难以言喻,“清昼。”

陈屿仍回不过神来:“什么?”

“我从第一眼就知道你喜欢,”虞清昼低声说,“你摸一摸。”

从第一眼起就无法不注意到的茂密长发,圣洁奇异的色彩,落在掌心时,却并没想象中那么高不可攀,反而毛茸茸的,很是可爱。

“知道你喜欢吃甜的番茄炒蛋,做饭盐总是给多,出门的时候老是忘记关灯,还总找不到钥匙和地铁卡。没关系,”他近乎柔情蜜意地说,“以后我会帮你收好的。”

安静片刻,虞清昼道:“你心跳好快。”

碧空如洗,柔和透明的阳光披盖在身,如同神赐。

然而要推波助澜,也要有水才行。

这次,青年安静片刻,闷声道:“我还和她聊天。”

陈屿目光发直,“聊,聊天……”

那笑意如同千万蝴蝶振翅纷涌,眩目得无法直视,陈屿慌乱另找话题:“对了,对了,你怎么知道莉莉的名字?”

虞清昼不安分地嗅着陈屿裸露的皮肤:“这么好的人才,杀了岂不浪费?所以,我把她招安了。”

陈屿立时愣住:“所以……”

虞清昼立刻道:“你少自作多情。地方我已经选好了,养一群羊,再养一群牛,有它们陪着我,才不需要你呢。”

见男人露出无措的神情,青年眼角眉梢露出几分捉弄成功的得意,“不过,如果你愿意帮我看家护院,我也可以勉强答应你一下。”

陈屿忙不迭点头:“愿意的,愿意的。”

“等了那么久,你一直没有回来。本来不敢听到你的消息,可……还是不放心,给你拨了通讯,”虞清昼低声道,“结果你……你说你最讨厌我,还说我残忍。”

他忽然翻过身,“我什么时候伤害过你?为什么要把莉莉的事情瞒着我,什么都不跟我说?”

他这副样子,活脱脱年轻了二十几岁。陈屿知道这大抵是那副“中邪药”的效果,勉强忍下鼻酸,“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从端正的眉眼到高挺的鼻梁,一路摸到坚毅饱满的嘴唇。指腹因为常年拿枪覆有薄茧,反复摩挲,带着不自觉的痴迷。

“你还叫我主人。”

“笨一点,没关系。”虞清昼捧住陈屿的脸,弯起眼睛,又露出那种迷迷糊糊的笑容,“你很好很好的,我喜欢你。”

“我……”青年深吸一口气,垂下眼,“我对你……”

被攥住的腕骨咯吱一声,仿佛要断掉了,陈屿却什么也感受不到,头重脚轻,浑身发软。

虞清昼忽然间微笑起来,抬起眼,一字一句,郑重其事,像是彻底抛弃了什么一般,“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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