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就看见一个样子奇怪的圆球浮在罗绅头上,下一秒罗绅就发狂似的向楚傅冲了过去,许多子弹穿过他的身体,仿佛也穿过了自己的心脏。
最后少年带着楚傅一同从窗台摔了下去。
楚毅赶到楼下时,一切都已成定局。明明只是二楼,却像是命运安排一般带走了两个人的生命。
随后罗绅便出现在了这个他不可能出现的地方。
楚毅的心立刻就悬起来了。
这么危险,他来干嘛?
楚毅决定接受他的交易。
可是这样一来,他就不得不暂时离开罗绅。
“等我……”出院时,他带走了没人照顾的种子与小苗,深深凝视着罗绅的睡颜。畅想着下一次见面,他就能见到一个健康的爱人了。
“我把这棵树一起带去,他一定会想起来的。”父亲说着说着,慢慢垂下了头。
男人一惊,赶紧伸手去探父亲的鼻息,才发现对方已经走了,脸上是温暖的笑意。
他赌赢了。
然而不久之后,便又输掉了一切。
罗绅突然发病了,他开始喊医生,楚傅却告诉他,没有人会来救他。
“我的时间不多了。”父亲突然说。
“别说傻话!您积德无数,绝对可以长命百岁!”男人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别多想了,您还是进屋休息吧。”
而父亲挥开他的手,自己推着轮椅移到树旁,僵硬的手触上同样粗糙的树皮。“等我死后,你把这棵树烧了吧。”
多年后……
“爸,外面凉,进去坐坐吧。”一个中年男人推着轮椅,想要让两鬓苍白,面容憔悴的老人进屋休息。父亲的身体状况已经很糟糕了,但他却十分固执,怎么都不肯住院,愣是要留在这个长着棵古怪树木的小院子里。
男人知道父亲的一生是很传奇的,他一手经营了全球最大的医疗企业,旗下的医院与药厂遍布全世界,并且还提供贷款医疗服务,使许多穷困家庭里的癌症患者也恢复了健康。
少年那虚无缥缈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了,只留下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会活下去……活着,等你再来找我。”楚毅已经忘记自己当初是以什么心情说出了这句话。
最终,只有三个人参加了罗绅的葬礼,为了不刺激到两位老人,楚毅将罗绅布满弹孔的尸体偷偷埋葬了,葬礼上只展示了一口空棺材。他不敢告诉他们真相,只用较为轻松的口吻说罗绅是病情突然恶化而死,过程十分短暂,因此并没有多痛苦。
不知不觉间,泪水流了下来。他跪在布满罗绅血液的地板上,抚摸上对方失去血色的脸颊。
“罗绅,再救我一次好不好?”他将刀对准自己的心口,即便知道少年不可能做出回应,但还是痴痴地问道。
只要你阻止我,我就不死。
那个声音再度响起。
“闭嘴!”
这是他第一次违抗对方的命令。什么使命,他不在乎。
他想让对方露出笑容,却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办法来让对方感觉快乐。
不过,那些人每次打完自己,不都会露出畅快的笑容吗?
他用自己独特的方式祈求原谅。
他将没有呼吸的少年抱在怀里,
“他死了。”
“你是这个世界的新主宰,该去完成你的使命了。”
他的身体没事了吗?
“我不许!”你本可以不管我,安安稳稳地度过下半生,没必要冒着风险与楚傅做对。楚傅是个从地狱里爬回人间的疯子,会毁掉目之所及的一切。
“我也不许。”少年固执地说。
楚毅将决定蒋家未来的合同放在桌上,正等着对方签下,结束这场无聊的博弈,却未曾想到楚傅会突然持枪朝蒋舒昀射击。
蒋舒昀死了,陪同他来参加会议的萧宣随后也被杀死。曾经心爱的女人死去了,楚毅本该感到悲怆,可事实上,他的内心却毫无波澜。回头再想找到与萧宣相处时的那种悸动,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就像是被人强加在脑海里的记忆终于被拔除似的。
脑海里反倒是突然浮现出罗绅的脸。
毁了他还不够,这次连他重视的人也要一并除去了吗?
楚傅却告诉他,只要把老爷子的遗书交出去,罗绅就能得救。
楚傅还说,他需要自己的帮助,两人一起把蒋家家主蒋舒昀扳倒。之后他就会请经验最丰富的医生给罗绅准备一场切除肿瘤的手术,让少年能够活下去。
男人很惊讶,父亲这么宝贝这棵树,如今却让自己烧了它?“为什么?”
“我怕是等不到他了,所以只能下辈子再去找他。”
“但我怕他认不出我,所以……”
他是父亲的养子,因为父亲一生未娶,没有子嗣。他知道父亲总是在每周的周六独自推着轮椅在那棵树下呆上半天。那是棵很古怪的树,开出的花是耀眼的金色,结出的果子像是苹果,但也是金色。据说那是父亲死去的爱人留给他的东西。原本还是有些种子的,但父亲说爱人死去后,那些种子怎么都无法发芽,全都烂在土里了,只剩下这么一棵长成了大树。
父亲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男人很慌,感觉对方的样子很不对劲。
“您怎么了?”
两位老人哭的撕心裂肺,控诉他擅自将人下葬的行为,害他们都没能见自家孙儿最后一眼。
楚毅替罗绅赡养了两位老人,并且也以雷厉风行的手段迅速接手了楚家与蒋家的所有资产。那些昔日里伤害过他的人都惴惴不安。
但楚毅早就没有复仇的欲望了,他现在活着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等那个人回来。
“呵,我这算不算是又趁人之危了?”
谁知话音刚落,手中的刀刃突然碎了。胸口隐隐发烫,他一低头,却看见少年正亲吻他的胎记。
自己大概是真的疯了,连这种梦都敢做。
“你留不住他。”那个声音冰冷地说,“他不属于这个世界。”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其实楚毅早就隐隐察觉到了。罗绅经常表现得像个置身度外的看客,这里并不是他的归宿。
既然不能让对方留下,那他就跟对方一起走。
但罗绅没有伤害他,反倒是紧张地凑上来查看他的伤势。
少年冰凉的手接触到自己的皮肤,却激起一阵热意,楚毅察觉到自己起了不该起的反应,顿时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将人按在了床上。
“只能是朋友吗?”他终究还是决定赌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