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下往上,一寸寸的打量着。
邱刚敖几口吃完面,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把不知道凉了多久的茶水,一饮而尽。
就跑去亲荣斐。
那一点点疑虑立马就消失了。
“这么好,看出来我没吃饱?”
他端着面边走边吃。
到底心里在想什么?
你什么也没有想,在搞装修。
把老炮他们全都找了回来,在郊外的别墅里。
邱刚敖有些担心,“你某事吧?是不是最近太累?”
你摇了摇头,“没事,操你够用。”
其实邱刚敖还有些饿,但他还是顺着荣斐的意思,去了楼上。
邱刚敖胸前一热,睡袍已经被拔下。半边乳粒被荣斐含在口中。
客厅三面落地窗,看的清清楚楚。
纵使没有人,邱刚敖也不习惯。
“太硬,放到洗衣机里去洗。你好不容易做回饭,我想慢慢品尝的。”
前后算算,你们几乎有一个月没做过。
从你们结婚,就没有过这么长的空档期。
你把那碗面端到桌子上,托着下巴看阿敖。
他刚洗过澡,往常干燥没有血色的唇瓣,湿润润的。
卷发长长了不少,垂在颈间。
两次都是为了自己。
一次是为了让自己活着,
另一次,是为了杀死自己。
因为张崇邦死了。
不会有人再知道哪些肮脏事。
但他又有些迷茫。
你不让他杀张崇邦,他一定要杀。
他丝毫不顾及你的生死。
爷爷的10%在他手里,他也不说。
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兜里有药,你掀开一粒,又扔进旁边的水槽里。
看着它慢慢化开。
他在这半个月里,无时无刻都在担心。
张崇邦要是没死怎么办?
荣斐要是还和他一直僵着怎么办?
他和荣斐在一起后,两人大多数时间,住在他那所小公寓。
他知道荣斐有很多房子,很多钱。
但他们很少交流这些。
“毒品组那里,临时抽调陈国荣和郑小峰。但你……”
“荣先生几乎一手遮天,他要关着你,没人有办法。”
邱刚敖往后退了两步,一瞬间的大起大落,让他有点受不住。
但你想了想,第二个大概不可能。
所以还是杀了你吧。
你关上车门,痛恨自己到现在还看的如此清楚。
“他们都是老油条,自然知道怎么做。”
忽略自己心中的那一点空落落,邱刚敖强装无所谓的说到。
你把车开到了郊外的别墅,所有门的钥匙,包括即将要锁住阿敖的那把,全在你身上。
“先陪你出去旅旅游,放松几天再回来。”
“回来干乜呢?”
“当然是抓坏人,审恶人,把所有有罪的人全都送进监狱。”
“半个月而已,能怎么样?去装修了下房子,今天带你去看看。”
你心无旁骛的开着车,忽然想看看。
迈过了那条线,死掉的邱刚敖。
邱刚敖跟着荣斐上了车,他有一肚子的话,想对荣斐说。
想跟他说中意。
想跟他说旅游。
可当他真的走到你身边,你却只想回他一个拥抱。
真恶心。
“张崇邦死了,你高兴吗?”
装的更好。
不对!
阿敖不是那样的人,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他走出门,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他不由的抬起手,遮住眼。
朦胧中看到荣斐在车边等着他,面无表情胡子拉碴。
他快步走到荣斐面前,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心情也从刚开始的沉稳,到后来的心浮气躁。
他不知道荣斐要干什么,又急于想见到他。
他今天又往墙上划了一道,整整半个月。
10%在手,去哪里都饿不死。
张崇邦还在icu,你不准备告诉阿敖这个消息。
反正他以后也出不去这里,让他以为张崇邦死掉,专心做你的狗也好。
“邱sir,不是我出力。你还是仔细想想,到底哪里得罪了这尊大佛吧。”
他凑近邱刚敖,声音更低。
“你这件事情闹得太大,廉政都想插手。”
“谈不下去,就离了。”
还能怎么谈,你挑明了跟他说,张崇邦和你一条命,他照样丝毫不留手。
固执的可怕。
“老婆呢?”
你喝下一口酒,辣的呛人。
“离婚了。”
说是郊外,其实只是偏远一点。
天黑了,还能在山坡看到港城的夜景。
纵使火树银花不夜天,也难以描述到的美妙。
但后面还有有人排队,你咬着牙把它们塞到袋子最底。
坐上车的时候,你又吞了两粒止痛药。混着矿泉水喝下。
老炮他们告诉你,晚上要吃火锅。
想了想,又全都扔了回去。
他怎么配用这些呢?那些都是给人用的。
你逛到情趣用品区,琳琅满目,有不少都在沈刚的照片中出现过。
一步步的把你往死路上逼!
他到底有没有中意过你!?
半辈子的纠葛和情意。
你把合同一把扔到地上,爷爷的签名和他的公章。
好像明晃晃的打着你的脸。
但你太想爷爷了,即便只是他生前的一个签字。
怪不得有恃无恐。
怪不得。
怪不得!
你弯下腰,伸出手去够。
厚厚的一沓。
a4纸,大信封,不是文件。
还有他那些重要文件,证件和奖状。
统统放到一个大纸箱子里。
你俩的结婚证明,藏在柜子的最深处。
“4时,三岁小孩都知道的视线,律政就算再特殊,也不该违例吧。”
方sir面露怜悯,摇了摇头。
“邱sir,不是我不帮你。”
现在两家只剩你一人,独享泼天的财富的权势。
你给老炮他们订好饭,独自开车回家。
先去家庭医生那里拿了药,又回到你和阿敖的那个小家。
“你对上面交代不了?”
“他敢出来,待在里面的人就是你。”
你看着初具雏形的别墅,满意的笑了笑。
你扔到一边,给家庭医生打电话,让他一次多送几瓶。
“一只小母狗,不听话到处咬人,又舍不得扔,干脆丢在这里做繁殖好了。”
“说不定下一个更听话。”
“你到底要用这件别墅干咩啊?光门锁都好几道,不是犯法吧?”
你席地而坐,边上一堆烟头。
“犯法?我哪来的胆子犯法啊,养狗而已。”
“单面落地窗!?门都没有,虽然外面乜都看不到,但你看的那么清楚,你是变态吗!?”
“铺地毯?还要羊毛的,全都铺上!?你天天请人来打扫啊?”
“还大镜子,风水不好啊青年仔。”
始终没有人过来,邱刚敖皱着眉,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敲了敲铁门,问巡逻的警员。
“没有证据,没人正式提起诉讼,你们没理由再关着我。”
“客厅不用那么鲜亮的壁纸,浅色就可以,灯光也不要那么亮。”
“落地窗,改成单面。我这边还要一个大镜子,楼梯上都铺上地毯。”
老炮早就退休,拿着图纸骂你。
卧室很大,地暖早就开开。
光着脚踩在地毯上,让人昏昏欲睡。
阿sir的脚很好看。脚背清瘦,淡淡的青筋浮在脚面,细瘦的踝骨,结实的小腿。
你看着他吃剩的半碗面,还是端了上去。
二楼有很多房间,邱刚敖不知道是哪间。就一一的去试,所有门都上着锁,只有最里面的那一间,是开着的。
他心中有些疑虑,但看到端着碗上来的荣斐时。
把衣服拢上去,推了荣斐一把。
“卧室在哪边?”
荣斐好像有些累,想了一会儿才给他指了个方向。
你就不信他不想。
你低下头,含住他尤带水汽的发梢。
“回屋去,给你吃别的。”
你走过去,手探到睡袍的缝隙。
“怎么没换那身制服?”
他呛了一口面汤,拨开你的手。
但还好,还有机会。
邱刚敖吹着头发。他以后再不会违背荣斐的意思。
他的余生,都是荣斐。
他有信心瞒住一哥,甚至整个律政系统。
可如果廉政插手,他逃不过去。
荣斐帮他挡住廉政,却又不放他出去。
他人生三十五年,只有两次违背了荣斐的意愿。
第一次,他拒绝荣斐,义无反顾的追随张崇邦的脚步。
第二次,他依旧是拒绝荣斐,不顾一切的要杀张崇邦。
他怎么这么坏?
邱刚敖匆匆冲了一个澡,站在镜子前仔细的打量自己。
往常狰狞的伤疤,今天都好像柔和了许多。
面做好了。
我凭什么这么爱着他?
你重又拿出一粒攥在手心。
他抱着那套警服,跑到厨房去亲荣斐。
“我不吃辣椒,先去洗澡。”
你的注意力,全在那锅咕嘟咕嘟冒泡的开水里。
他身上穿的还是那天的便服,半个月没换臭的要命。
荣斐扔给他一套衣服,是他升警司时穿的那套。
邱刚敖放下些心,荣斐在警局时候的表现,太反常了。
你舍不得邱刚敖,更厌恶这样的你。
邱刚敖跟着荣斐进了屋,他去做饭,他就仔细打量着这间屋子。
很漂亮,但明显是刚装修不久。
只此一份。
邱刚敖想走,除非杀了你。
又或者你对他没兴趣了。
“你走的这段时间,警局怎么办。”
阿敖擦了擦嘴,随口答道:“不是还有张……”
他的表情僵了一僵,别扭的转过话题。
是乜个样子。
于是你开口问道:“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他找出车上的矿泉水,咕咚咕咚的喝着。
想跟他说别生气。
但话到嘴边,也只是问出一句。
“你最近怎么样?”
廉政公署,独立于三司十三局,直接服务于特首。
邱刚敖心跳的飞快。
“被荣先生挡回去了,但他不放你。一哥都没办法。”
邱刚敖几乎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把荣斐又抱的紧了些。
“高兴,我……”
你打断了他的话,“高兴就好,先回家吧。”
如果不是真的中意,他不稀罕装。
你的头又开始疼,几乎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他不在身边的时候,你想出一百种一千种方法让他屈服。
只敢轻轻的抱他一下,快速的吻了下他的耳侧。
“你脚怎么样?”
你盯着邱刚敖。他养的很好,意气风发。
他一直被关在这里。
有巡警过来,打开了牢门。
“有人保释你。邱sir,出来吧。”
你让秘书,帮老炮他们安排好行程,第二天清早就送他们回去了。
自己则直接把车开到律政。
邱刚敖已经在这里关了半个月。
更可怕一点,说不定结婚都是一场骗局。
骗你这个傻子,再去成全他的复仇。
现在索性不装了。
老炮拍了拍你的肩,“有乜事不能好好谈,戒指都还戴着呢。”
你拔了两下,疼得要命。
索性不去管。
他要是听话,说不定还能站在这里放放风。
老炮他们自己在院子里烧炭,煮火锅,招呼你去倒酒。
你熄灭烟,凑过去瞎侃。
让你去买菜做饭,以慰劳他们奔波之苦。
你又拐回超市,买了一大堆东西。
放在后车厢。
你找了一堆相似的东西,全都放到购物车,甚至还有心拿了几板药。
结账的时候,你还是发现了有一盒套子和油,不知道什么时候混到你的车里。
恶心,你厌弃于这样的自己。
邱刚敖沉下脸,“乜个意思。”
他扭头四处看了看,小声道:“荣先生的意思,不让放。”
邱刚敖心下一沉,“我要见他。”
他对你。
到底是逼到绝境的救命稻草,还是没有退路的被迫中意!
你把那个大纸箱子搬上车,买了一堆套子和油。
你也舍不得烧掉。
抱着那封合同,跪在地上哭。
他怎么会那么狠心?
你一声比一声恨。
怪不得!
邱刚敖!
你撕开封口,是一份合同。
荣氏的10%。
你找了一年多,原来就在你眼皮子底下。
平平整整的。
你看了一眼,扔到一边。
但是再里面,好像还有东西。
他那里小的要命,书房倒是五脏俱全。
什么都有。
你把他那些年的卷宗复印件,全都找出来。
“现在知道,怎么跟你的上司交代了吧?”
权利的滋味真好。
外祖的人脉真有用,荣家的钱,更有用。
你咬着土烟,接起电话。
“乜叫已经关了一个星期,不能再关。”
“我说不放,天王老子,也要在里面给我乖乖待着。”
老炮招呼着工人搬镜子。
“养狗!?多少条啊你搞得这么大阵仗。”
你又点燃一根烟,药瓶空空的,什么都倒不出来。
你抽着老炮带来的土烟,呛到直咳嗽。
却久违的哈哈大笑。
“我都四十了啊崔岩爸爸,还青年仔……”
过了一会儿,律政的方sir跑了过来,面色复杂。
邱刚敖心里更是蒙了一层阴影。
“方sir不是在放大假?怎么这么有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