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挤到前面的男人,举了举手里的报纸。你看到底下,阿敖等人的脸色不对劲。
伸手接过报纸。
是一家小报,整张版面都是你照片。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荣爷爷也不忍心告诉他。
是他把荣斐伤到,丧失了所有自信。
邱刚敖打开门,立马就闻到屋里的烟味。
只怕会想歪。
以为小朋友是受了爷爷的嘱托,才会不离开的。
但老爷子又实在喜欢邱刚敖,不忍万一荣斐有一天变心。
爷爷摸着猫,问周叔。
“我的孙子,我最清楚。他那么中意小朋友,从一开始就输了。”
“但我不能告诉阿敖啊。毕竟我的阿斐那么爱面子,多少年了就是死撑着不说,跟他爸爸一个德行。”
爷爷摇了摇头,“他没有什么需要不需要的,你在他身边就可以。”
爷爷签上了他自己的名字,把合约递给邱刚敖。
“签上,别让我生气,不准告诉阿斐。”
邱刚敖在菜市场买菜。
那10%在他手里,是荣爷爷留给他的。
让他有一条退路,给荣斐也留一条。
反被堂哥骂了一顿,“咩个会!不过是一个小会议,决定买几把办公椅!这你也要参与!?有病回家吃药!”
邱刚敖把荣斐接回了家,坚决不同意他一个人在荣宅。
扔了他所有的止痛片,监督他戒烟,每天给他做饭。
“荣先生,我这边还有一个问题。”
这种发布会,一般不会安排问题。
你看了堂哥,堂哥摇了摇头。
“睡觉吧你,明天开完会跟我回家。”
你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实在太累了,闭上眼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的会,你错过了。
他不承认,但是事实。
你洗好澡,阿敖早就把被子铺好了。
随便从床头柜找出一个套子扔给他。
你不知道阿敖会不会放过张崇邦。
但仔细想想,他没有非要张崇邦命的理由。
毕竟他没有做错什么。
阿敖凑过来,把你嘴角的一点汤汁舔掉。
你累的不行,摊在椅子上。
“咩要让我现在交公粮啊,没得。”
排骨玉米汤,你喝了两碗才觉得有些困。
“你先回家,我明天还有一个会。”
阿敖摇摇头,走过来抱住你。
他瘦了一大圈,精神倒是还好。
戴着眼镜,在电脑上噼里啪啦的敲字,顺便看报表,最后签字盖章。
一直到凌晨,才完成所有工作。
邱刚敖最近工作心不在焉,大家都看在眼里。
他又请了一个月假,以往累积的假期,全都被他拿完了。
上头也清楚,爽快的给了假期。
“不管他给了谁,总不会害你的,我求求你了,回去休息吧!”
理智告诉你,堂哥说的是对的。
爷爷不会害你,但你就是控制不住的想知道。
自己能不能撑起荣氏?
你开始加倍的工作,成夜成夜睡在办公室。
堂哥看不下去,让你滚蛋回家。
不让吃药,不让熬夜,不让抽烟。
那些是你的命,你丢不下的。
不去找一个让你成瘾的东西,你撑不起荣氏这么大的摊子。
你戴上眼镜,这种情况什么都要看清楚。
媒体上都是熟人,阿敖站在台下偏僻的角落。
毒品组那边,没有值班任务的,全都来了。
“作为你们报社的最后一封报纸,应该很有纪念意义。好好留着吧。”
你走出门,吃了止痛片。
还是无坚不摧的荣家家主。
“我分分钟都是钱啊,你耽误了我这么久时间,该不会以为,我是慈善家吧?”
你扭头对堂哥说道:“马上发律师函。”
“肖像权,非法入侵,精神损失。先暂时这三个吧。”
他立马就慌了神,“我是一个记者,自然有权利追求真相。”
你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那我相信,你肯定能付的起,追求真相的代价。”
你头痛的要炸开,难耐的揉了揉额角。
“我是人,不是神,会伤心的。”
你笑了笑,拍拍手。
“咩事,能比荣老爷子去世还重要的。”
“有啊。”你一脸正经的回答。
“那是我在哭。”
“你觉得我在搂搂抱抱啊?”
小朋友的表情又得意起来,拿着报纸向四周人指着。
“我拍的清清楚楚,你还有乜想否认的。”
他鬓角的白丝,在强烈的白炽灯下无比显眼。
但他周身的气度,都是岁月沉淀的底蕴。
无坚不摧。
慧思永远忘不掉,在那场发布会上的荣先生。
自信从容,好像没有任何人,任何事。
可以在他成功的前路上,造成丁点阻碍。
堂哥踢了你一脚。
“哦。”你拍了拍额头,”呸呸呸,百无禁忌。”
你伸出手指,“第二个问题,我爷爷的股份啊,我也不知啊,他都没给我说。”
你撇撇嘴,堂哥也露出了微笑。
“小朋友,商场变幻无常。不趁你病要你命,怎么能叫资本家啊?”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哭吧,我还在。我不会离开你的。”
你的泪全都滴在他的胸膛。
把自己给打哭了,现在的敖对于荣斐来说,就是当初阿晴对敖的影响。
他点了点头,你忍不住笑出声。
“小朋友,你多大?”
他被你问愣了,呆呆的回道:“二十五。”
你调整了一下话筒,笑了笑。
“先最后一个回答吧,你给我的罪名太重,我可承担不起。”
你看了看台下乌压压的一片人,阿敖站在角落。
邱刚敖的脸色越来与黑,陈国荣掏出手铐就要上前。
被郑小峰死死拉住,小声劝:“直播,直播,直播。”
“狗屁的直播,你个痴线。你当媒体都是吃干饭的!?”
陈国荣摇了摇头,“这是直播,你疯了!去拍张照,让莎莎查一下,把消息传给荣斐。”
你重又坐回去,“你有咩问题?讲。”
“你在灵堂面前,和人搂搂抱抱,是不是不太尊重去世的荣老爷子?”
他打了个时间差,趁着发丧和发布会,你没空去看报纸。
你看了眼底下的媒体,他们显然早就知道。
但没有人问,算给你个面子。
埋在和爸爸一样的地方。
没人会陪着你,骂你,给你说生意上的小技巧,陪你回忆以前。
给你撑起一片天。
你昨天跪在棺前的照片,更重要的是。
阿敖也在,脸没有拍到。但认识的,应该都能认出来。
你揉了揉眉心,这肯定不是正常手段拍出来的。
直接把当天的饭,全都加上了苦瓜。
清热润肺,戒烟戒躁。
你看了眼他胸前,没有邀请卡。
这是直播,你不方便走。
“我记得,荣氏邀请的媒体,应该都有身份卡,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一点退路都没有。
儿女都是债,孙子孙媳也不例外。
邱刚敖买好菜回家,还是想不通到底为什么不能告诉荣斐。
周叔心里明白。
荣斐心思重,想得多。
对这段感情又没有自信。一旦知道股份被荣爷爷给了邱刚敖。
邱刚敖签了字,但到底不清楚,为什么不能告诉荣斐。
爷爷却是闭上眼去撸猫,明显是不想再说下去了。
邱刚敖离开了。
“实在不行,荣氏倒了也没关系。这些都是固定资产,你和阿斐就拿着这笔钱,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
“不要告诉阿斐,他会多想的。”
邱刚敖不收,“股份这种东西,应该是荣斐需要的,我拿着也没有用。”
将养了好几个月,总算把他的状态调整回来。
你在马桶水箱藏了几根烟,趁阿sir出门买菜,赶紧抽了几下。
始终想不通那10%到底哪里去了。
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阿敖就在安静的收拾的床铺。
一句不发。
你气的要死,把堂哥叫过来。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了啊。”
你和他都明白你的意思,你不赞同他杀张崇邦。
阿敖没有把套子扔到一边,把你塞到被子里,捂得严严实实。
你不敢去想,他到这个地步还想要张崇邦的命。
他不能,你也不会允许的。
张崇邦对他的意义太过特殊。
阿敖垂在你脖子边慢慢亲,“我给也可以啊,连着上次的价格,全都打到你账上。”
你推了他一把,去洗了个澡。
所有人都死光了,只剩张崇邦。
“我请了一个月假。”
“啧,公务员真好。”你嘟囔着,眼皮有些沉。
“那你也先回家吧,顺便帮我带两身衣服。我最近太忙。”
陈国荣带着郑小峰在另一边。
简单说了两句,你就准备散场。让底下的人,带媒体他们去吃饭。
你头很痛,但是还有好多事情。
眼眶通红的伸了个懒腰。
然后才看到邱刚敖,“你咩个时候来的?也不出个声?”
你开始有些饿了,看到阿敖从保温壶里倒出汤,递给你一碗。
他去公司找荣斐,碰巧遇到堂哥。
“气死我了,怎么还是小时候的脾气,软硬不吃拗得很。”
邱刚敖推门进去,他每天都来,但从来都劝不动荣斐。
凡事都要握在手里,才能胸有成竹。
才不会输。
你不能输,已经没有人可以为你兜底了。
拿出自从爷爷去世后的荣氏盈利,劝你回家休息。
“已经翻了两番了,阿斐。回去睡觉吧,这样下去你撑不了多久的。”
你摇摇头,“不行,还不够,他们都在盯着看,我一点错都不能出。还有那10%的股份,去给我查,爷爷到底给了边个?”
你的脾气开始变坏,罕见的发火。
明明是和以前一样的担子,但在爷爷走后。
就好像重了好几倍,你甚至开始怀疑。
你的头好痛,事情好多。
简直忙到飞起,连阿敖都不想看到。
他管的太多。
你扣上西装扣子,跳到台下拍了拍他的肩。
“下次交朋友要谨慎,不要被人把你当枪使,你还乐呵呵的。”
你把手里的那份报纸,塞到他怀里。
他无措的退后几步,“你是乜意思?”
“啧,小朋友。”
你十指交叉,上身前倾。凑近了他一点。
“我回答完了,作为我诚实回答的回报,我也要问你一个问题。”
你目光如炬,盯着那个记者丝毫不放。
“边个派你来的?”
他呆愣在原地。
“怎么,我看起来没有眼泪的吗?”
“还是你唯一的亲人去世,你都不会哭的嘛?”
荣斐什么都没了,只有邱刚敖。
他不能承认他错了
发丧之后就是发布会,不是什么大事情,就是简单感谢一下。
他那张无人机拍的角度,确实让人误会。
你皱了皱眉,抬手压下他一个人的喧哗。
“我当然不想否认什么,我只是想澄清一件事。”
“你有问我问题的功夫,不如回去告诉你的好朋友,让他好好看紧自己老豆的财产。”
“不要让那最后一点,都为我荣氏添砖加瓦。”
你咳了一声,“最后一个问题。”
他就那么静静的坐在台上。
说出所有人都相信的事实。
“我掌管荣氏十几年,百分10%而已,就算我拱手送给你,就代表你会成为我的对手了吗?”
“但无论如何。”
你扭开矿泉水,喝了一口。
有点可笑,对手竟然派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来跟你打擂。
你摇摇头,嗤笑道:“那是慈善家。”
“我不是做慈善发家的。我也相信……”
“他日荣氏倒了,也不会有人想留我一条命的。”
啧,怪不得。
你摇摇头,“你跳槽过来,跟在我身边,不出三年,我就让你知道,为咩我能吃这么快?反应这么及时。”
“荣先生,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阿华爆珠瞪着那个记者。
你习惯性的敲着桌子,但又觉得没什么好想的。
“你说霍氏银行垮台,我吃得太快,好像有内部消息?”
陈国荣抬了抬下巴,“早就都关掉了。”
你一直看着旁边的矿泉水瓶,树欲静而风不止。
他们不过是想看你难堪,和当年一样。
“还有荣氏股份,据我所知荣老爷子去世之前,并没有把手里百分之10%的股份交给你,那这笔财产去了哪里?”
“再者最近霍氏银行动荡,你却好像早就知道一样,不慌不忙的收购。”
“这让我很难不怀疑,你在其中出了什么力?”
郑小峰看着台上的荣先生,气不过想直接把那个人拖下去。
被陈国荣一把拽住。
“又没有人邀请他,严格来说,他算非法入侵!”
你被烟呛出泪,咳得受不住的跪在地上。
埋下头去。
阿敖走过来抱住你,拍着你的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