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姓顾的都不太靠谱吧,比如他家那位…… 看完热闹,陆喻跑到高二班上找顾函双,却被告知他今天没有来,行啊,玩挺大。陆喻的火一下子被点燃了,又和他来这套,他偏不上当。
那天陆喻在教室坐到了7:30,一看平静如水的手机就更是生气,班上的人却都和约好了一样,下午一放学全都齐唰唰地没了踪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班太有默契。
眼看马上就要到顾函双早上给他发的时间,陆喻心一横,还是去了地址里的位置,那是一家临街的小酒吧。
“怎么可能?”
顾家向来声势浩大,大家巴结都来不及,怎么说倒台就倒台。
“怎么不可能,我爸在新闻社都收到消息了,据说是财务造假,等着看明早的新闻吧”
陆喻驻足向里看去,一个干瘦的中年女人站在教室里,神情严肃抱臂胸前,她旁边站着的则是之前有恩于他的顾牧单。
女人催促着顾牧单的动作,在他收拾完的下一秒,便迫不及待地拉着他走出教室,外面的同学们纷纷让出一条道。
陆喻心里纳闷,但奈何和他也不熟,拢共没说过几句话,便不好多问,只是顾牧单走过他身边时,那个复杂的眼神,陆喻记忆至今,也许是错觉。他自认为没有和顾牧单结过梁子。
“你看,虽然只能看到眼睛,但这个小哥哥好像很帅哦,我感觉幂姐肯定对人家有意思”
图片刚加载出来,不,只是打开的第一眼,陆喻就认出来了。
眼角下的那颗泪痣,宛如陆喻心头的朱砂。
“他妈妈怎么亲自来学校了…”
“听说是家里出事了,来接他的”
“他们家出事那是真的大事,可我还没看到新闻报道啊”
白月从身后掏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物盒子,粉色的蕾丝蝴蝶结,还有明显的女香味,不用署名,也知道是周幂送的。
“谢谢”
“哟,周大小姐还能去医院主动照顾朋友呢,谁这么大面子”
才怪。
陆喻真是不明白吵个架而已,为什么这次连他的生日都要缺席,只是5秒没接到电话,却叫他在这热闹的人群中一等再等。至于吗,他是犯了什么人神共愤的大罪,要受顾函双这样的惩罚。
顾函双不接他电话,随便玩消失,和别人说笑,他从没计较过,但只要他犯了一个微不足道的错,顾函双和他吵架的架势,就像要一笔勾销过往的点滴。
“?你脑子瓦特了?他组的局他不来,死皮赖脸地要了我们班每个人电话,还不加微信只发短信,从半个月前就天天叮嘱我们不许说漏嘴,比班主任还积极,我短信费都交50了。结果折腾完我们他不来?他不还是你男朋…”
“不来就不来吧”
陆喻打断了他,不想听到那三个字。
9点了,没有人来。
10点了,还是没来。
11点,他真的不来吗。
他记起来了,这是那场有人许诺过的生日,只是当时轻描淡写地带过,现在又浓墨重彩地呈现在他面前。
彩带崩得漫天飞舞,像一场细密的雨,他的同学们站在两侧大声呼喊他的名字,手比成喇叭状对着他大叫各式各样的生日祝福。他们期待地看着他,等着惊喜的表情从他脸上浮现,送上也许是刚从家里顺来的礼物,然后就可以许愿吃蛋糕,过一个少年该有的十八岁。
这是陆喻从小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可真的实现的时候,竟是那般无味。
那天跨年,也是陆喻的十八岁生日。好巧不巧,前一天两个人又吵了一架,不为别的,只是因为陆喻没有在5秒内接起顾函双的电话,顾函双那天回了家,两人冷战了一整晚。
第二天一早顾函双给陆喻发了消息,一个时间,一个地址,再也没有多言。
不知道这人又发什么神经,陆喻心里气还没消,回都懒得回,手机往书包里一扔就去学校了。
进酒吧前陆喻还担心自己将满未满十八,结果到了之后人家好像专门等他似的把他迎了进去,陆喻进去后直接傻眼了,满满一屋子,装的全是他同学。
“生日快乐陆喻!!!!”
嘭!!!
“啧,你爸不是监管的吗,这种事他不应该第一个知道?要不你去打听打听……”
“我才不想去找我爸打听……”
陆喻连连摆手,目送走这母子俩,陆喻不禁感叹顾牧丹身边原来总是簇拥着各色人群,如此落魄还真是头一遭。
“这是怎么了?”
待顾牧丹走过去,陆喻才凑到身旁同学耳边,将声音压得极低。
“啧,也就你们这种一心苦读的人不知道了,顾家垮了。”
“说不定还压着呢….你小声点。”
“你说他还会回来上学吗…”
“他爸怎么没来?”
纪明知笑着打趣,眼睛一直往礼物上瞟。本以为白月肯定一问三不知,没想到她两眼一放光,来了兴致
“诶,这个八卦我还真知道!”
白月掏出手机笑盈盈地放在陆喻和纪明知面前,上面是一张live照片,是两个人的怼脸照。
“陆喻!”
突然一个女生拨开人群径直朝陆喻走来,是学习委员白月,班上出了名的八卦绝缘体,不问世事只爱学习,陆喻都自愧不如。
“周幂说她来不了了,要在医院照顾一个朋友,诺,这是她那份生日礼物”
“呃…你们…吵架啦?”
纪明知一下收敛了语气,把酒揣在怀里,问得那叫一个小心。
“没有”
“喂,顾函双怎么没来?”
纪明知注意到角落里陆喻的低沉,拿了杯酒用肩角撞了他一下。
“嗯?你为什么觉得他会来…”
同学们的叽叽喳喳陆喻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觉得他们脸上的笑如白织灯一样刺眼。穿过在空中交错织密的彩带,他眯着眼睛,急切而焦灼,迫切地想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在场的没人知道他生日,知道他生日的人不在场。
同学们已经开始跟随轻快的音乐自由活动,时间每过去一分,陆喻的心就不可遏制地往下沉。
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是顾函双给他发的最后一条信息,下一次,要等到十年后。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情绪不对,脸太黑,那天陆喻总感觉全班的同学都在打量他,投来一股股莫名的视线。
整整一天顾函双也再也没发消息,陆喻一直憋到放学,再也忍不住,准备去顾函双班上找他,却看到隔壁班围了一大群人,议论纷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