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等侍奴笑道:“奴才陈4,之前有幸,曾经伺候过康嘉嘉康大人。”
方汶抬起眼皮看了看陈4,似乎总算想起来他这么号人,点头道:“我记得你。你在这里......教课?”
陈4道:“是,奴才教授按摩技巧。”
方汶一边听,一边想着主人想让他看的到底是什么。主子不方便说,但想必是可以看到的,或者听到的吧。
那一等家仆本以为这位汶大人听一会就会离开的,没想到这位却似乎听上了瘾,竟然还问了好几个问题.........
一节课50分钟,
“怎么了?” 方汶见那个一等家仆不说话也不动地,便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一等家仆为难道:“汶大人,这里是训奴才的地方,您要学,回头我单独给您讲讲可好?”
“方汶难道不是奴才吗?” 方汶笑道:“我小时候,可是在这里学了好几年呢,怎么小时候待得,现在反而待不得了?”
“我知道,谢谢。” 李晨回答得有些散漫,朋友看了他一眼,却也只是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可李晨心里却是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都说方汶失宠,过得很是艰难。可他刚才看到的是什么?那么毫无顾忌的让人侍候,这哪里有一丝艰难的样子?!
就算失宠了,不也还是过着主子一样的日子吗。
那朋友刚刚也偷偷看了一眼,也是挺好奇,看着守在门口的侍奴是他认识的,便低声问道:“那人是怎么回事?”
侍奴看了两人一眼,他早就一肚子各种腹诽了,有人问,便低声道:“说是主子打发过来学学怎么伺候人。”
那朋友目瞪口呆:“就,就这么学?”
往饭堂走的路上,脑子里一直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回家,他不想做家仆了!
奴才们在楼道里都是贴着墙,低着头走路,可李晨还没有适应这样的生活,路过按摩教室的时候,他只是习惯性的随便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像是被冻住了一样,视线透过窗户,死死的盯着房间中的那个人身上!
那一瞬间,李晨差点就按耐不住自己的激动,他想要冲进去,告诉所有人这人是我舅舅!
方汶却很是认真道:“我真的是过来学习的。”
主宅的奴才们虽然不敢随便议论主家的事,可汶大人失宠的消息,那在主宅可算是人尽皆知了。这一等家仆听方汶这么说,也不免有些相信,便道:“那,我带汶大人去找何管事吧?”
方汶摆摆手:“这么点事,何必麻烦何管事。你是教什么的?”
方汶这才“嗯”了一声,道:“一个过来揉头,两个揉腿。”
“是。” 三人小心翼翼的给方汶按摩,心里却是叫苦不迭,这真是大神斗法,小鬼遭殃,只怕他们几个这几天都好过不了了。
陈4 忍到现在,也不想功亏一篑,索性也不上课了,这位汶大人要是一天都在他这按摩,他倒反而省心了。
那几个奴才吓得打了个哆嗦,有一个反应快的,抢了接电源的活,另外三个不得不走到方汶身边,尴尬的站着。
方汶睁眼看了三人一眼,淡淡道:“没学过规矩吗,连怎么侍候都不知道了?”
那三人都是小时候送进来学规矩的,规矩当然学得挺好,可哪经过这种事,被方汶这么一斥责,便更加不知该怎么办了,噗通噗通都跪了下去。
方汶已经舒服的闭上眼,不等陈4说完,便直接打断他吩咐道:“对,挑两个学的好的奴才过来给我揉揉。”
陈4压着火气道:“汶大人若是累了,奴才给您找个房间歇会?”
“那怎么行。” 方汶懒洋洋道:“我是来学学怎么侍候主人的,怎么能去偷懒呢。”
陈4一愣,却微微松了口气,是这样的话,倒还好。
“汶大人,这里就是奴才教授按摩的房间。” 陈4站在一间教室前,恭敬的替方汶推开房门。
方汶点了点头,自己走进去的同时,还指挥着后面搬着茶艺器具的侍奴一起跟进去,看得陈4眉毛直跳。
刚刚他在营里找了一圈没找到方汶,没想到路过茶艺教室却看到这位汶大人坐在里面听课,便在门外等着,想着不管这位汶大人来做什么,他都紧紧跟着就是了。却没想得,这位开口竟是要学按摩?
方汶看那陈4有些发呆,便对旁边一等家仆道:“听你讲了一上午,才发现,我对这茶艺还真是不甚了解。倒是想再多熟悉熟悉。你这些茶艺的器具,能否借一套到按摩教室去?对,再跟个奴才过去。”
一等家仆不明所以,但决口不问。能把这位请走,别说一套器具了,把这教室搬空了他都没意见:“汶大人有话,自是遵从。”
上午十点来钟,正是训奴营结束完第一堂大课,让在训的奴才们换教室的时候。尽管楼道里人很多,可毕竟是教规矩的地方,所有人都很安静,偶尔的交谈也是把声音都压得低低的。
在这样的环境下,穿了一身白色休闲服的方汶就显得十分的惹眼了。
在训的奴才是不允许离开大营地范围的,方汶之前即便过来也是处理事情,所以这里绝大多数的奴才都不认识他。骤然看到这么个与众不同的人,虽然觉得奇怪,却也不敢贸然上前询问。直到一个一等家仆路过。
方汶挑了挑眉:“这我倒是也该学一学。”
一等家仆很是狐疑,这位难不成,真是被家主打发来学怎么侍候人的?
陈4也有点发愣,他刚刚听说方汶过来训奴营,便有点担心,不知道这位是干什么来的。偏巧何管事今天去办公楼述职,一时半会回不来。他跟着何管事悄悄的和陆家搭上了线,得了不少的好处,可这毕竟是掉脑袋的事,他可是不敢大意。
刚刚结束,便听到一个声音在教室门口响起:“还真是汶大人。”
门口站着一个黑带的二等侍奴,先是对那个一等家仆微微欠了欠身,这才装作巧遇的走进来,遥遥对方汶道:“汶大人,怎么会在这听课?”
方汶站起来喝了一口他刚刚给自己沏的茶,这才问道:“你是?.......”
“这..... ” 一等家仆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得咬牙道:“汶大人,您既然想学,那就跟我来吧。”
茶艺教室在二层,方汶跟进教室的时候,里面只有4个在训的奴才。他随便捡了一张茶艺桌坐下,听那个一等家仆开始讲解茶叶的挑拣与保鲜。
他当年确实在这里待了好几年,但大多数课程都是主人给安排的老师教的,什么都学了,反倒是这些伺候人的课程,让他学了个浮皮潦草。
一等家仆道:“奴才是教茶艺的。”
方汶点头笑道:“这不是正好,我跟你去上课。”
一等家仆有些头疼,这汶大人管事的时候,可不是个好应付的,他就是个普通的教授师傅,可是不想招惹这位。
方汶有什么特殊的吗?不都是方家的孩子,都是来做家仆的!凭什么他就过得这么好!在家老说什么主家规矩大,不能这,不能那的,你的规矩在哪呢?在训奴营耍威风就是规矩了?!
李晨大喘着气,只觉得自己来当这倒霉家仆都是方汶害的!
“那不是汶大人嘛。” 侍奴不屑撇了撇嘴:“多牛的人啊。”
…….
旁边路过的人渐多,两人不敢多待,并肩往饭堂走,走了一会,那朋友想起来方才李晨那一脸的不甘心,有点担心的嘱咐李晨:“我知道你在外面自由惯了,可既然来了主宅,你就到处都得提着小心。踏踏实实的做你的家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主宅的大人们的事,看到了也别想太多,更不要到处去说。等你合同到期了,总有你享受生活的时候。”
可还不等他有所行动,便被人抓了手腕往前快走了好几步。他刚要发火,就听到拽他那个人道:“看什么呢,这么没规矩,你想挨打吗?”
李晨激动的心情瞬间就被泼了一盆冷水,是啊,规矩,规矩,这里规矩就是一切。他记得家里的叮嘱,也记起了不能告诉任何人他和方汶的关系!
他深吸一口气,感激的看向身边只认识了两天的朋友,还是没忍住问道:“那个人是怎么回事啊?”
李晨是五天前进的主宅,进来前,家里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和任何人提自己是方汶的外甥,把他烦的不行。他是以特批的家仆身份进来的,那位叶亮大人果然有本事,竟然才这么几天,就把他安排进了采办处。虽然是从出纳做起,但以他的聪明,相信很快就能做到财务,就算是管点事,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哪怕他是特批进来的,哪怕采办处那边着急用人,这进主宅的头一个月还是要在训奴营学规矩,并且在未来的一年内,每周也都要有一天过来继续接受教导。
进来之前,所有人都跟他说主宅规矩大,让他谨慎小心,可他也没太当一回事,规矩再大,只要他不犯规不就完了。可进来之后,他才知道何所谓规矩。做为一个普通人生活了17年,他很难适应主宅这些严厉到近似苛刻的规矩,只是几天,他就有些受不了了。
陈4冷着脸,低声道:“该说什么,还用我再教吗?”
总算有个胆子大点的脑子还能转,闻言连忙道:“奴才田3,伺候汶大人。”
另外两个也反应过来,连忙也按着规矩说完。
陈4似是有些忍不住了,可深吸一口气后,却还是陪着小心道:“汶大人,您这,也不是学啊。”
行啊,挺能忍。方汶斜睨陈4一眼,道:“我这怎么不是学了,亲身体验才是最好的学习。” 说着,又一指那烧水壶:“别忘了接电源过来,这茶艺,我可也要多看看多学学的。”
一屋子的在训奴才都使劲低着头,生怕做了出头鸟。陈4喘了几口粗气,指着那一排奴才里的几个道:“没听到汶大人的话吗?!”
按摩教室里在训的奴才不少,毕竟这也算是伺候主子最基本的技能了。满满一屋子,十来个人,被方汶都给赶到了教室一边。然后,方汶捡了一张躺椅坐下去,对跟过来的茶艺课上的奴才道:“你来沏茶。”
那茶艺课的奴才有点不知所措,陈4在训奴营是出了名的苛刻,但汶大人的吩咐他也不敢不听,只得缩手缩脚的跪坐到茶具前,却发现电水壶还没接电源,立刻更紧张了,正不知该怎么办,便听汶大人道:“陈4 ,去弄个插线板给这奴才烧水。”
陈4额角青筋可疑的跳了跳,他心里有气,却又不得不放低姿态道:“汶大人,奴才这空间不大,人又多........”
“那多谢了。” 方汶放下手里的茶杯,看向表情越发怪异的陈4:“去你那吧?”
陈4连忙躬身说“是”,引着方汶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问道:“汶大人,您怎么想要来这听课啊?”
方汶叹了口气道:“主人嫌我不会伺候,我能有什么办法?回来学学喽。”
“汶大人?” 那个一等家仆快走两步来到方汶身旁:“您怎么过来了?”
方汶一回头,还真是个认识的。他便笑了笑,说道:“主人昨嫌我伺候的不好,打发我过来重新学学。”
那一等家仆一愣,却是苦笑道:“汶大人别说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