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强行使用会怎样?”伊恩的脸上冷冷的,涅托·菲斯特并不算一个特别有天赋的雄虫,在不吸食自己蛋液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承受奈萨赐予的力量。她并不畏惧双亲都不敌自己的比利亚,伊恩想到的是更多与之相关的事情,如果玛提亚斯说的是真的,那么艾佛利从哪儿得到的戒指?蛇眼石又是怎么混进伊格莱送给自己的礼物里?而自己离开之后亚尔曼为什么对其他雌虫产生如此强烈怀疑和敌视?玛提亚斯犹豫了一下,委婉地表达自己无法回答伊恩问题,“我对此知道的不多,相信菲斯特冕下很乐意为您解答。”
伊恩饮尽了执政官的奶水,挥手让亲卫们和玛提亚斯一起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只剩下维尔登远远地站在门口。菲斯特的奶水就像亚赫亚的那样可以让自己快速地恢复精力,至少她能在几分钟之内就从拉长双瞳的后遗症里恢复过来。伊恩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扶着腰走到客厅外的阳台上,靠着墙坐到石雕的栏杆边缘,一边晃着脚一边点开光脑查看伯尼的留言和主星的时差。凉爽的风掠过发梢,撩开伊恩身前的长发,她在光脑上敲下问候的信息给塞勒斯发了过去,安静地在晚霞的余晖里等待他的回复。席律暂停了一天的排练,不成调的小曲从一墙之隔的套房里传了过来。她的眼光顺着楼下的走廊向外望去,远远看见一个清扫的雌虫园林工低着头清理地上的落叶,而和他远远相隔的那个别墅里,短发的塞壬尼缇脱下了黑袍在房间内走动,内里长袍上缀着的宝石隔着窗户反射着细碎的灯光。一切都是那么平静,德瓦恩敲开了伊恩房间的门,他身后跟着提着检测仪的芬戈里,维尔登和两位雌虫一起走到窗台边上,伊恩手腕上的光脑震了一下,“早上好殿下,您到底对我用了什么精神力,让我昨夜一直梦到您?”
“名字是主神取的,这位异虫主母并不具备高等智力,曾经被当做宠物关押在神庙里,产出的丝线和死后留下的虫眼被拿来做装饰品,杜克家族发现了它的妙用,利用它加强迷惑和意识沉睡的效果。”玛提亚斯轻描淡写地讲述着,但以伊恩接触异虫主母的微薄经验来说,这个“宠物”死去的残骸可以如此深入地控制着服务神庙的雌虫们长期保持狂热和无主的状态,很有可能在活着的时候也只有奈萨可以控制它,这让伊恩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和奈萨力量上的差距。“所以控制‘哀怨之矛’的关键在于这块石头?”
“可以这样理解。坎钦会让虫族迟钝,沉默,迷惑雌虫沉迷虫化的原始状态,抛弃正常的理智。主神曾经用它折磨俘虏和背叛者,只有心智足够坚定的虫族才不会受到它的影响。比利亚…并没有可以掌握这块魔石的能力。”玛提亚斯略去了对这位雄虫的任何尊称,托起伊恩伸过来的双脚捂在腿上。脚心很冰,脚背却比较热,好像在什么冰凉的地方站了很久。玛提亚斯摸到了套在脚趾上的小趾环,一个烧着红色珐琅桃心,他暗暗记下这个标记,打算一会记录在今天的文书里汇报上去。
“你怎么知道?”伊恩眯了眯眼睛,抱着温热的奶杯往亲卫怀里缩了缩,马修立刻调整姿势,好让伊恩可以在自己怀里再舒服一点。雌虫在颈后扎成一束的长发从倾斜的肩膀上滑了下来,清淡的香气闻起来干干净净。“我曾经护送冕下将这块蛇眼石从神庙挪到静谧之宫,虽然禁卫军离得很远,但仍能感觉到抑制不住要虫化的冲动和强烈的狂躁,有几名禁卫军士兵因为无法控制身体虫化被临时关押。”玛提亚斯的话让伊恩感到迷惑,当她触碰那块极大的蛇眼石时,并没有感觉到任何虫化的冲动。伊恩把它归结为自己观念根深蒂固的“人”的意识,也从另一个角度了解到作为阿尔托·菲斯特的盟友,安德烈和狄尼洛坚定的意志。“比利亚难道不是s级?我可不记得在蛋里见过他。”伊恩的语气里带着嘲讽,“再说,我自己也佩戴过蛇眼石戒指,它一点儿也没影响到我,也没有哪位雌虫当着我的面虫化。”
银白相间的硬缎披纱缠在同色系的高领长袖紧身衣外,末尾从肩头越过,被两个金质的大宝石坠子别在胸前,从背后绕进手臂,层层叠叠地挡住了小腹。可爱的黑发殿下坐在会客厅的沙发里,绿色阔叶围绕的白色窗框外是紫红色的绚丽夕阳。它斜斜地照亮了伊恩的侧脸,给微微凸起的脸颊染上诡异的腮红。劳尔站在勒里什背后,正对着伊恩陷入黑暗的另半边脸,皱起的眉头被夕阳照亮,伊恩不着痕迹地用手挡住了肚子,好象只是随意地捏着银线编织的花纹。
“卡片上的字迹属于杜克公爵。”劳尔·卢比奥·德勒里什替代他的雄主做了回答。死去的亚雌曾被特地挑选出来,和莉埃薇拉一起调教,也算是在卡塔利亚·勒里什心头挂记过的雌虫,但不管这个雌奴是否能让雄主多看一眼,他的死亡既是勒里什家族的财产损失,又使家族的荣誉蒙上阴影。“安德烈和你们有什么过节?”伊恩疑惑地接过这张卡片端详,心里疑惑着是不是因为菲斯特发现了叶米利安的警告。“是比利亚·杜克,伊恩殿下。联邦议会通过了他的申请,作为萨利纳亲王和老杜克公爵的后嗣继承了杜克公爵的爵位。”
阿尔托·菲斯特开始掌权的时候比利亚还未出生,菲斯特家族的爵位被阿尔托占据了,只剩下死去的老杜克留下的爵位,它理所当然地要从已婚而且临时代理的安德利手上移交出去,更何况安德烈现在仍然缀着菲斯特的姓氏,用自己掌握的武力协助菲斯特维持星系的统治。伊恩看了一眼勒里什忍耐而气愤的冷脸,吩咐门口的莫隆尼去请玛提亚斯过来。 “托雷斯怎么说? ”她仰起头对凑到耳边的维尔登询问,总觉得心里有点慌,不知道自己到底漏了什么。盖着小腹的手整了整披纱的尾摆,指甲扣着手镯上的花纹,在静谧的房间里制造出零乱的碎响。是要小心德瓦恩肚子里的伊芙,还是自己要妥善处理的塞壬尼缇?是安德烈的何去何从,还是忽然意识到残忍但强大的“哀怨之矛”即将滑入比利亚手中?一阵阵的疲惫让她烦躁。她到底漏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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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说上话了?”
“没有…席律殿下根本没有正眼看我…伊恩殿下让我明天过去。”塞壬尼缇低着头,失望地跪坐在厚厚的垫子上垂下肩膀,恒星倾斜的光从头顶的气窗慢慢消逝,在软绵绵的地毯边缘投下拼接花棱的影子。房间里散发着一种树叶发酵而成的独特香气,穿着黑色长袍的亚雌端着小小的茶杯正跪在年少的雌虫王子面前,碧蓝的双眼在浅淡的刘海下眯得弯弯的,正用慈爱的眼神观察着小雌虫脸上的表情。黑色的长袍勾勒出他修长有力的身材——只是相对于亚雌而言,在后宫的雌虫群中并不显眼——一根漆黑的合金短棍平放在脚边,他在塞壬尼缇面前挺直了脊背,胸前两团显眼的凸起把长袍顶了起来。“亚雌”轻轻笑了笑,脸颊上的雀斑看着更明显了,眼角的笑纹叠出年龄带来的皱褶。“我劝过你,塞壬,你这么坚持,老师也没有办法。”她顿了顿又说:“如果我的小宝贝还没有匹配,我还能帮帮你,而且觊觎一位坚定保持忠贞的异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不过你还太小,还有很长的时间去寻找自己喜欢的人。”
“也许您当时佩戴的那一块很小,而且它需要祭司们用精神力打开心灵之门才会起作用。”玛提亚斯小心地解释,“坎钦身上长满了眼睛,它死后这些眼睛都变成了蛇眼石,最大的这一颗留在了静谧之宫……”
“那么……是谁把那枚戒指放进了我的首饰盒?”伊恩不会忘记阿尔托·菲斯特是如何利用那枚戒指攻入自己的世界,差点让自己永远囚困在那里。她微微拉长双眼威慑跪在脚下的雌虫,勉强自己在一阵阵几乎无法呼吸的到恐惧中打开玛提亚斯的心门。卧室里忽然暗了下来,只有雄虫的双眼亮着莹莹的微光。然而并不善于使用这个能力的伊恩无法攻破长期在菲斯特身边生活的雌虫的心墙,她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戒指……我不明白您说的……”强大的威压让玛提亚斯脸色惨白,但他仍然挣扎着为阿尔托·菲斯特辩解。“您有没有蛇眼石冕下都能进入您的心灵……冕下没有必要用那些东西……”
玛提亚斯小心翼翼地着雄子殿下的神色,伊恩沉默着,变换的脸色和威压让他的虫核暗淡,几乎无法继续震动。他屏住呼吸,低下头做出驯服的姿态,直到伊恩撤去了威压再次举起杯子放到唇边才开口草草解释。“坎钦的眼石有许多,曾经在上流社会作为礼品,流落到主星是极有可能的。比利亚继承了萨利纳亲王的身体素质,善于支配奈萨的攻击力量,但他支配精神力突破心灵屏障的能力……并不如安德烈公爵。”
“托雷斯先生和伯尼在一起, ”维尔登看了一下自己的光脑,“记录显示生命维持箱是和勒里什伯爵的私物一起运过来的,他随时等候您的召唤。”伊恩挥手打断了维尔登,让他一会再说。“我会调查这件事,”她对勒里什说,“您要是觉得心里难受,可以搬到我这边来。”伊恩对他客套地安抚了两句,满意地看到这个雄虫很知分寸地露出了拒绝的表情。“不过您应该也明白,没有什么会白白得到。”她看到玛缇亚斯端着银色的长颈瓶站到了门口,对勒里什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晚一些我会去看那个雌奴,请妥善保存他的遗体。”她说道,疲劳地靠在沙发厚实柔软的扶手里闭上了眼睛。
“殿下不用过于担心,您应该见过坎钦之眼。”玛提亚斯仔细观察着伊恩的神色,猜测是什么让殿下如此疲劳。他从未在面见伊恩时看见她像这样恹恹的模样,而且殿下的身形看起来比平常更加矮小。伊恩靠在强壮的马修怀里,小口抿着阿尔托·菲斯特的奶水。带着神庙烟火和莲花混合的香气松弛了她的神经,她想起那块让自己感到不适的蛇眼石,“坎钦……它竟然还有个名字?”
玛提亚斯低下头,跪到了伊恩脚边,立刻感觉到站在她背后的维尔登投来的眼光。浴室的门轻轻地滑开,穿戴整齐的法拉赫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凑到伊恩身前的玛提亚斯便站到房间里不起眼的角落。原来是宠幸了这位……玛提亚斯微微皱眉,合理地推测掩盖了对伊恩身体状况的怀疑。之后假装完全没有看见,仔细地解答了这块黑色蛇眼石*的来历。
塞壬尼缇抿了抿嘴唇,看着女人和席律极为相似的轮廓没说话,他的眼神有点委屈,嘟着嘴的时候才显露出符合年龄的少许稚气。“可联邦没有那么多雄虫…家里要有年长的雌虫,也要有年轻的,这是规矩。啊~老师您别笑,难道您又要说和雌父的爱情故事……我要是能像您一样有成为殿下遇到的第一个雌虫的运气就好了……”
女人又抖着肩膀笑起来,把手里的热茶递了过去。“乱讲,他那叫撞上南墙也不回头,算哪门子爱情……只要你别和翁缇拉那样用强的,总会和自己真正心仪的那一位在一起。强扭的瓜不甜,塞壬,我和他雄父都不喜欢强硬的作风。你的第二雌父里安农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我觉得他还算是个宽厚的雌虫……”说话间外面喧闹起来,女人扭过头机警地朝外看了一眼,拾起地上的头巾盖住了头,站起身向楼下探出视线,一个大号的生命维持箱被抬了出去,虽然盖着白布,但明显可以看见獠肢撑起的轮廓。“您真决定要离开吗?我舍不得您。”塞壬尼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女人不动声色地转过身,看着又恢复了往日沉稳模样的小雌虫,“是的,塞壬,等我的事情办完了。我再教你最后两招,虽然比不过光线枪,但胜在出其不意。”
“是谁这么大胆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