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海:“......”
沈归海还没说什么,程5突然磕头道:“主子,汶大人确实有错,不,是罪大恶极。可汶大人这些年也算将功赎罪了,求您饶了汶大人吧!” 主子怎么能如此不通人情,汶大人再忠心,也会伤心的啊!
沈归海皱了皱眉,秦先生竟然第二个跪下:“主子,汶大人对您,确实忠心耿耿。”
“方汶,你确实忠心,也能干,是难得的人才。我也确实舍不得处置你。” 沈归海站起来,走到方汶身后,看着他后背的鞭伤,淡淡道:“但这些理由,都不够。”
“......主人,” 方汶感到主人的贴近,咬了咬嘴唇,说道:“当年,老家主曾经拉着方汶的手,让方汶给您做一辈子奴才。” 他的脸颊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好歹也是老家主的嘱托,您就做一次昏君,不行吗?”
沈归海一口气憋在胸口,半天没吐出来,他确实需要一个台阶,可这死奴隶!!这是要气死他啊!!!
一鞭鞭继续打下来,太阳穴那有根筋一个劲的跳,方汶默默叹了口气,主人不理他。他这是还没疼够那18个亿吧......
“杜医生,” 沈归海道:“营养剂。”
“是。” 杜医生连忙去医疗箱里拿药,可却因为紧张,手一直抖,险些把一瓶药摔到地上。他是看惯了刑讯的伤,可他没亲眼见过这样的场面,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
他打的,他心里清楚,疼是因为辣椒那些刺激的,但没一个伤口是伤筋动骨的。虽然这次肯定会留疤,但他打的整齐,只有七八道伤口是他往狠里磨的,其他大部分都没那么深,好好抹药,有几年,总能淡下去。
沈归海没再管方汶这边,缓步走回刑台边,沉声道:“陈4,挑断手脚筋,贬去妓奴楼,充死妓吧。”
陈4脸色一变,刚要求饶却立刻被侍卫卸了下巴按在地上。
杜医生不让他吊着是怕牵动伤口,可他真有点站不住了,两只腿已经不像踩了电源那么抖了,但却像是踩了棉花,他都快找不到地面在哪了。
他想吊会。
“唔~~” 一鞭再次带起一串血迹,甩在了他汗湿裹在小腿的裤脚上。白色的休闲裤,灰色的尘土,红色的血迹。方汶的大脑突然清醒了一下,这样不行啊!
高台之上,他收敛了刹那的情绪,松开手让方汶垂在刑架上,对杜医生道:“注射两针营养液,先把破伤风针打了。”
“是。” 杜医生答应了一声,刚要叫人帮忙把人放下来,却又听沈归海对王赋道:“人先别放下来了,刑台示众三小时,以儆效尤。你亲自看着。”
杜医生一愣,王赋呼吸窒了窒,忍不住看向沈归海,确认主子是认真的,这才垂手道:“是。”
“主人.....” 方汶觉得自己现在脑容量有限,费劲巴拉的,总算明白主人在说什么,他试着收了收背部肌肉,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勉力抬头看向主人:“您要接着打,可能得再给我个营养剂。” 方汶的声音不大,但他没刻意收着声音,站在他身后的王赋还是听到了,突然便为方汶感到一丝委屈。集团的事是家主的责任所在,可私奴的事是家事,就不能缓缓再罚吗?
沈归海这次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台上台下的空气都有些凝滞,他终是下定了决心:“我身边不留背主之人。从今天开始,方汶贬为罪奴,继续留主宅供职。” 他听到下面的奴才压抑不住的吸气声,有点怕这奴隶脑子不清醒的时候搞不明白他的用意会难受,便掐了方汶的下巴,沉声说道:“我不管你之前还冒过我多少签字,既为罪奴,那之前的错事便都一笔勾销。看在你我这么多年的主奴情义上,我不想再多追究了,也望你今后好自为之。“ 他手下力道又紧了紧,确认道:”听明白了吗?“
方汶只愣了一下,便垂了眼眸,乖顺的答道:“是,罪奴方汶,听明白了。” 主人怎么这么逗,还解释这么多句。他本来就没什么精神,这一垂眼皮,觉得自己能直接就睡过去。他慢慢合上眼,喃喃道:”罪奴还能叫您主人吗?“
打了审,审了罚,罚完竟然又判罪,如此起伏,有几个人受得了?!
沈归海这是咬人的狗不叫啊!今日之方汶,难保不是他日的自己!
不管他哥是否起事,他得回家!这内宅,他待不下去了!这人就是个疯子,内宅不是集团,是沈归海一人的天下,对私奴是有绝对处置权的!
“是。” 精神放松下来,他便感到有些困,强撑着精神说道:“方汶变卖所有资产也一定会还上的。”
沈归海看了方汶一眼,微微抬高了声音对众人道:“今日之后,这18个亿之错,便算清了,都听明白了吧?”
“是!”
……
沈归海踱步绕过刑架,站到方汶面前:“你人缘倒是不错。”
“主人,方汶以后断然不敢了,“ 方汶垂着的目光先是看到主人的鞋子,看到上面不小心踢出来的划痕,不由默默叹了口气,主人赶过来的时候,肯定急坏了。他抿了抿唇道:“求您再给方汶一次机会吧。”
王赋见杜医生退开了,这才对沈归海躬身请示道:“主子?”
沈归海看到远处树梢上一只鸟叽叽喳喳的在枝丫间跳来跳去,缓缓道:“打吧。”
台下,程5身体晃了晃,他想求情,可却不知道该怎么求,更不敢乱开口,怕反而惹主子生气。汶大人那么好的人,连他都看得出汶大人对主子有多忠心,主子看不出来吗?怎么舍得?!
管家看了一眼沈归海,亦跪下道:“主子,汶大人是有错,但整体来说,却是功大于过,虽然资金数额巨大,但却未给集团造成重大损失。” 这是主子之前发给他的一段,他琢磨了半天该用什么样的情绪来说这番话,最后还是觉得面无表情更客观一些:“主子,这些钱,不如就算汶大人的借款,再加上这些年的利息,按复利计算,一并还回集团,也是不少现金流。”
沈归海目光在几人面上扫过,看向王赋,王赋叹了口气,跪地道:“主子,汶大人是难得的人才,求您网开一面。”
杜医生看看众人,弱弱的补充了一句:”不能打了主子。“
“主人....”
沈归海深吸一口气,抓了奴隶后脑的头发,贴近耳侧,恨声说道:“你这意思,我若是不放过你,便是无情无义,是吗?”
“主人......疼。”
看着杜医生送过来的营养剂,方汶不敢不喝,可却着实怕喝了这东西,他又要多熬不知多久。喝药的时候,王赋总算是停了下来。他怕杜医生一走开,王赋又不管不顾的打下来,便又管杜医生要了葡萄糖水,借着这片刻的喘息时间,他斟酌着词句,费力道:“主人,方汶当年,年轻,一时糊涂,犯下大错。” 感觉营养剂的劲好像上来一些了,总算有点力气说话了:“但求您留方汶一命,将功补过吧。” 他嗓子实在是太哑了,就着水杯小心的喝了两口水,唉,这杜医生可真不会照顾人,主人都是用吸管给他喝水的。
“你犯的是死罪。” 沈归海端起茶杯,吹了吹里面的茶叶:“汶大人,说说看,你凭什么例外?”
“主人,方汶8岁就跟着您,16岁开始伺候床事,做事向来尽心,从未有过怨言.....”
“主人。” 他喘了几口气,拉着手腕的链子,扭了头看向沈归海,声音哑得厉害:“求您,别打了,方汶,知道错了。” 他有点着急,后面还有事呢,真打得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怎么做事啊主人。
嗯,王赋还在打,这人是真的除了主人的命令,谁的话都不听。
啪,啪,啪,
“主.....” 杜医生有点心慌:“伤口先处理了吧?”
“可以先用水冲洗一下辣椒。” 沈归海道:“伤口等人放下来你亲自处理。”
杜医生看了眼方汶背后的伤口,还想再说什么,便被王赋拉住。王赋暗暗叹了口气:“先顾人吧。”
”嗯。“ 沈归海敛声道:“你从小不就叫我主人。”
”那就好。“ 方汶长出一口气:“主人,那我先睡会了,要撑不住了。”
沈归海只觉得手上一沉,这人竟真的在他手上睡着了。他看了睡的踏实的奴隶数秒,胸口憋了一上午的滞闷和苦涩突然就消散了,这个人啊......
“主人.....” 方汶有些意外,但他也有点累,太过疲惫,便顾不得疼不疼了,他想把自己挂在刑架上歇一会,却又怕主人看着担心,不是主人自己打的,主人心里没底。他看了眼远处垂着头的侍奴,低声道:“我没事,就是有点累,有点撑不住了,挂会,您别担心。”
…...说完那一句,沈归海便垂了视线看向方汶,刑台上下,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唯有这个奴隶,满心满眼都是他,压根不管自己怎么罪不可恕。他在心里叹了口气,18个亿就要把人打成这样才能顺理成章的放水,那么多签字,300多个亿的潜在问题,必须这次一起解决了!
他目光扫过奴隶被自身重力绷直的双臂,缓缓道:“方汶,我这人一向霸道,最厌恶的,便是背主之事。” 他手指抚过奴隶的喉结,冷冷道:“但你从小跟着我,主奴之情,多少还是有些的。我再给你一条活路。”
7%的复利?利息也得有十七八个亿了!陆庆咬牙,他总算知道方汶的底气哪里来的了,沈归海不会杀那个人的,这么大一笔钱,就算是对集团也是不小的数目啊!
”但是。“ 他静静看了方汶一会,冷漠道:”方汶做为私奴,胆大妄为,模仿签字,便是背德判主,罪不可恕。“
!!!所有人都是一惊,刚刚以为家主到底还是心软了,怎么,怎么就又罪不可恕了?就连陆庆都没忍住抬起头,只看了一眼,就浑身发冷的别开目光,已经这么狠了,还怎么罪不可恕?
“这些年,你也确实是功大于过。若真打死了你,说不得也叫人心寒。” 沈归海一边走一边沉吟道:“今天便暂时饶了你,免了你的死罪,是惜你之才,。”
“方汶谢主人宽宏。” 方汶看了看主人,今天这事,应该算是过去了吧?后面火烧火燎的疼痛竟然也渐渐习惯了,他已经分不清是伤口疼,还是辣椒造成的了。
沈归海“嗯”了一声,目光看向广场上的众人,沉声道:“方汶,私自借用集团资金,谋窃私利,影响巨大。今日公开处罚230鞭,以示惩戒。18个亿的本金,按年息7%计算复利,等伤好后尽快还上,若还不上,便只能拿命抵了。”
单调的鞭声再次响起,鞭子上是辣椒还是盐对方汶此刻来说,基本没有什么区别了,他只是疼,从里到外的疼,不打都疼,打了更疼。
他都能想到养伤时肯定一堆人会守着不让他乱动,唉,想多了,看主人这架势,他估计回不去西翼了。
眼前一阵阵发黑,体力透支的厉害,似乎随时都会再晕过去,可却又怎么都晕不过去,他怀疑杜医生往刚刚的糖水里掺了少许的营养液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