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鞭落下,方汶肌肉瞬间崩紧,鞭子打到伤口上的疼痛比撕裂皮肉时要深沉尖锐的多,但他并没有立刻便感到辣椒的辛辣。
啪!第二鞭落下,依旧是落在一道破开的伤口上,方汶咬了牙没哼出来,这准头,也只有王赋能做到了。
念头刚过,某道伤口上突然像是被扎了一根针,他心里一紧,还不等他做好准备,沾了辣椒的伤口便像是烧起来一样,他还没来得及咬紧牙关,第三鞭恰好落下,让他一口气差点噎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王赋一鞭鞭打下去,方汶一直没吭声,视野里是惩戒所后身斑驳的墙壁,他突然想起来小时候贴着墙边罚站,主人还给他送过水,那时候主人自己都好小一只,就已经成天绷着脸教训他了,呵呵。惩戒所于他,好像也不全是疼痛的回忆。
刑台上王赋打完了30鞭盐水,在方汶后背破开一道道血痕。沈归海看了眼方汶的后背,说道:“让你30鞭一换,不是让你一根鞭子打到底。泡了那么多鞭子,不是摆着看的。”
王赋一愣,随即明白了沈归海的意思,他深吸一口气:“王赋知道了。” 主子这是要他中途换鞭,鞭鞭都带着辣椒水打。
啪!一鞭落下,在肩胛下的位置留了一道红印。
啪!第二鞭压着第一鞭落下,红印隆起,颜色微微发紫。
方汶琢磨着王赋这可能是想快点打破了皮,沾盐和辣椒的鞭子刺激伤口,早点让他疼晕了,还能少挨几鞭子。
沈归海对一旁杜医生道:“该补充营养和水分你直接给,不用问我。除此以外,只要人不死,你就不用管。”
杜医生咽了口吐沫:“是,主子。”
王赋拿起浸泡在盐水中的细鞭,躬身向沈归海:“主子,是否可以开始?”
他的后背火辣辣的疼成一片,就像是火药持续在他皮肉间燃烧,这让他判断不出后背到底是什么情况,但主人肯定看得到吧。王赋下手挺狠的,他后背估计很惨了,可主人好像还没消气,都不跟他说说话,放他一个人在这挨打。
唉,他最怕主人不说话了,不说话,他怎么哄啊!
随着鞭打加深,杜医生心里越来越紧张。打成这样,营养液是肯定需要的,但补充营养液又会增强身体机能,晕过去会变得更不容易,如果鞭打过多,伤害反而会更深。
沈归海连看都没看陈4一眼,只静静看了何管事两秒,便看向一脸紧张的陆庆,淡淡道:“陆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主人,何管事这是诬陷,” 他两只手用力杵在地上,不想让人看出来他的慌乱:“陆庆从来不知道主宅有陆家的亲信。” 听着台上不留情面的鞭声,想起关于沈归海冷酷无情的评价,他终于有些知道害怕了。
听到陆庆无力的辩驳,何管事闭了眼,连辩解都懒得说。他们这位家主,只要动手,就绝对不是靠狡辩能糊弄过去的。
刚刚的教训,足够他学会什么叫识时务了。
何管事喉结滚动,脸色有点发白,他接触了陆庆几次,便有些后悔了,陆家的好处,不好拿。可他一时糊涂,已经上了陆家的船,果然是跳不下去了。别人不了解他们这位家主,他却是知道的,当年的大清洗,历历在目,主子连让他申辩的机会都不给,显见是已经有了决断了。
何管事磕了头,心里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按着主子的心意走,还能得个好死:“主子,陆家经奴才和陈4的手,在主宅安排了不少亲信。其他的,没有了。”
鞭声凌厉,听得人齿寒,何管事心脏怦怦的跳,不会是汶大人吧?那可是褪衣了,这,这还真是贪墨了?
可陆庆怎么也被打了?
他脑子还没转过来,便听沈归海沉声道:“程5,何管事和陈4是如何收受贿赂的,继续说吧?”
一鞭又一鞭的打下去,眼前这人后背的肌肉都在颤抖,可王赋却还没听到一声痛呼。又来了,怎么就这么能忍?就不能喊几声?没准主子就心软了呢!
鞭子没打多一会就干了,王赋中间去桶里换鞭子的空挡,脸色灰白的何管事终于过来了。
远远的,何管事就看到刑架上的人,一时没认出来是谁,可值得主子亲自监刑的,那也没几个。他跪下没敢出声,目光悄然瞥到了旁边的陆庆,被那张肿脸吓了一跳。
沈归海双腿放平,交叉于小腹的双手是别人看不出来的冰冷,他缓缓道:“褪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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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先生拿了剪刀上前,汶大人的事,主子一向不让侍奴上手。他把方汶的上衣剪开,撕下,露出方汶后背上深深浅浅的伤痕。唉,这还有上次打的鞭伤没退,这就又要打......
老天,秦先生这是用的朝天椒吧?!
辣椒的刺痛和盐完全不一样,盐是短时间的剧烈刺痛,煞过了也就过了,可辣椒却是持续的疼痛,细细密密的炙痛连成一片,简直就像是整个后背都要烧起来一样。
王赋注意到了方汶的反应,手下便加了些力道。方汶不是第一次在他手下受刑,他太知道这人的忍耐力有多夸张了。就算方汶不强忍着,要想把人打晕过去,就是容不得他留手了。
“汶大人,您准备好。” 这鞭子在辣椒水里泡了一会了,他垫在手里便能感到鞭子吸了水的重量,更别提上面肉眼可见的辣椒粒,这30鞭,怕是不好受。
“知道了。” 方汶点了点头,尽量放松肌肉,低声开了句玩笑:“您还是比秦先生手黑。”
啪!王赋照着一道出血的鞭痕打了过去,这什么气氛,你不表现一下痛定思痛,还有心闲聊?
可真要疼晕了,哪里那么容易。
啪!第三鞭再次压在同一道伤口上,绷紧的皮肤应声而裂,一瞬间,确实煞的很疼,可天气热,鞭子表皮也干的快,并没有多少盐留在伤口上。现在还能忍,但是随着伤口越来越多,随着鞭子被盐水和辣椒水浸透,才会真的开始难熬。
啪!啪!啪!
沈归海“嗯”了一声:“打吧。”
“是。” 王赋应了,便站到方汶身后:“汶大人,请领罚。”
“方汶领罚,” 方汶看着眼前的地面,说道:“谢主人责罚。”
陆庆说完,便紧张的等着沈归海的质问,可那人却又不再开口了。
刑架上,方汶根本没精力去听主人那边在说什么,他快疼死了。鞭子落下,伤口疼的钻心,辣椒的蛰痛如影随形,将那尖锐的疼痛加深又连成片,烧灼着每一寸脆弱而敏感的神经。
浸了辣椒的30鞭打完,王赋换了盐鞭又打了30鞭,在他背上划开更多的伤口,然后又换回辣椒鞭。一鞭一鞭,一点都没放水。
沈归海冷哼了一声:“安排亲信?何管事,你知道你犯的是什么罪吗?”
“奴才知道。” 何管事叩首:“奴才死罪。”
陈4身子一软,竟是没出息的吓瘫了。
程5心里七上八下的紧张着方汶的情况,可他不敢抬头,只能听到鞭声,完全想象不到汶大人情况如何。乍然听到沈归海的问话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是之前问过的事,他磕了个头道:“主子,何管事和陈4收了陆家的不少好处,都放在别人的名下,但奴才看到了产权证,存单,也听到了何管事和陈4的对话。”
沈归海看向何管事:“陆家让你们干什么了?”
陆庆肿着脸,有些紧张。他没想到沈归海今天突然发难。他下意识的抬头就想说什么,可一接触到沈归海看过来的目光,竟是一个字都没敢说。
陆庆带着陈4来找他,说发现了方汶贪墨的证据,他就知道这事不能出头。不管真假,他们训奴营都没这个道理管这事。
他都推脱了,可怎么还把他找过来了?
陆庆被打肿了脸,那上边的是谁?
底下没人敢明目张胆的抬头。就算主子公开惩戒,但私奴的身子,可不敢乱看的。
“王赋执鞭,中间若累了,就换秦先生。一层层的打,30鞭沾盐水,30鞭沾辣椒水,不用报数,晕了再用酒精泼醒了。” 沈归海声音不带一丝起伏,却听得所有人汗流浃背:“ 鞭数不论,先打晕两次再说。”
“是......” 王赋被叫过来的时候,便知道主子是动了真怒了,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如此严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