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垚叹道:“把裤子先脱了。”
李咸池愣了一会儿,这才后知后觉察觉到自己尿了。于是他满脸赤红地站起来,手不知往哪儿放。
佘垚目光如炬,慢慢从床上爬起:“静岳要是不脱,我就帮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咸池吓得屁滚尿流,一股脑往前跑,佘垚也被他弄醒了,睡眼惺忪地坐起来。就见李咸池湿着裤子跪在床边,眼泪直流。
佘垚依稀闻到空气里飘荡着一股骚味,又看他湿润的裆部,一时沉默。
他动了动,发觉佘垚缠自己缠得紧,遂低声道:“佘垚,松开些,我去如厕。”
“床下有恭桶,你就在这儿上。”佘垚语气含糊,似半梦半醒。
李咸池见他松开了手,急忙穿衣下床,也哪管他要求自己在房内解决,就要跂着鞋往院里的厕所去。然而没走两步,他忽地用余光瞥见墙上映着一个惨白的人影。
李咸池知晓他是真怒了,否则怎会用如此大力,手指快嵌进自己皮肉一般?
郎葛拦在了他与自己面前。
这是佘垚和郎葛第一次对峙,两人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对方,郎葛目光只是淡淡,佘垚眼底却要喷出火来。
“大哥真是拂我面子。”
“只是不想你误导了他。”
这会儿两兄弟正拌着嘴,也没注意到门外有人疾步靠近,直到门被一脚踹开,锁落到地上,众人才将目光投向屋外。
李咸池作为一个不那么怕鬼的人,听完佘垚的描述,也不由一阵悚然,他又想起主母召见自己的那天晚上,两个力士在院中表现出来的模样……莫非真的闹鬼?
别人对这鬼持什么态度李咸池不清楚,但他非常清楚佘垚怕鬼——这是从小的毛病,到现在都改不了。
于是佘垚可以更加名正言顺地抱着他一起睡觉,有时候李咸池想起夜都被他两手两脚缠住,不叫他动弹。
李咸池一听他说为救自己耗费了巨大的内力,脸色大变:“那你们没事吧?”
“什么事?”
“就、就那个……”
郎葛把门落了锁,站到郎棣身边,一同看着他。
“早说了吧,那家伙不是好人。”郎棣幸灾乐祸露出一笑:“你偏不信,果然要我们来救。”
李咸池想起佘垚的所作所为,一时哑然。
李咸池:“……”
这不郎棣郎葛吗?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李咸池也没注意了,满脑子都是郎棣和郎葛那两兄弟的脸。
——
翌日早,曾府来了两位客人。按理说这本身也没李咸池什么事,但偏偏主母说,要全府上下一起迎接这两人,所以李咸池也被拉到正厅里,跟着一众下人站在一块,看主母迎着两个高大的男人进了屋。
那两人是主母请来的乡野道士,衣着破烂,左肩右肩各披一条不知名动物的毛皮,踏着一双草鞋。前面那个人收拾得还算周正,至少把头发盘起,能看清样貌,后面那人则一头长发垂着,气质是生人勿近。
这时,芸娘在外头敲门:“少爷?出了什么事吗?”
佘垚盯着李咸池两瓣光溜溜的屁股蛋,回答道:“备水备一套衣物。你们别进来。”
李咸池听到外面静默了片刻,估计是佘垚这回答太像事后才有的吩咐,芸娘也在想,他俩都睡了半天了,怎么还带爬起来大干一场的。
这几日曾府并不太平,倒不是因为佘垚跟李咸池的事,而是因为一件更严重的情况——闹鬼。
鬼这个东西,自古以来就和人势不两立。佛家讲究六道轮回,上三道人,神,阿修罗。下三道什么不重要,反正上三道里面是不可能出现鬼的。蒲松龄着,讲各地鬼怪奇谈,坊间的人学去,就拿去骗小孩,顺带吓吓自己。
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鬼若要敲你门,哪管你做不做亏心事。而且在李咸池看来,曾家做的亏心事也绝非少数。鬼现在才来敲门,属实有些晚了。
这事怎敢劳烦曾二少爷呢?
李咸池怕他趁机做些什么,只好背过身扯下亵裤,圆润粉嫩的臀,和腿根里的印记就这样暴露在对方眼皮子底下。
佘垚呼吸粗重了不少。
李咸池还没意识到自己尿失禁这件丢脸事,继续把头埋进他被子里:
“鬼鬼鬼……真的有鬼……真的有鬼……”
“静岳,”佘垚淡定地叫了他一声。李咸池泪眼汪汪地抬起头。
是的,那不是黑影,确确实实是一个白裙女人的人影。
李咸池定了定神,感到胸口弥漫处一股凉意。他强忍住恐惧,转头看向那墙,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仿佛刚才所见,全然是他错觉。
就在他松口气,正欲抬脚出门的时候,有人忽然贴上他耳朵,吹了口凉气:“找到你了。”
李咸池想起一句不合时宜的描述“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毕竟,佘垚的确是妖精,不是吗?
这一日晚,离曾家人发现曾家闹鬼已过半个月有余。佘垚照常抱着李咸池入睡,李咸池睡前口渴,喝了快半壶茶,这会儿倒在床上,没觉困意,反倒是尿意汹涌。
佘垚问:“他身上的味道,是你弄的?”
郎葛却道:“这个问题,该由我来问你。”
院子里,佘垚怒目圆睁,气喘吁吁间目光一扫屋内三人。最后,他牵起李咸池的手转身要走。
主母身边的大侍女上前将他拦住:“少爷,少爷……”
“滚开!”
郎棣看他期期艾艾,脸颊染上红晕,登时明白过来他所指为何,不由挑眉:“这才过了多久,就想这事?你若想要,等回山里去就给你。”
“还不至于到那种地步。”郎葛拍拍李咸池肩膀:“你别听他胡言。”
李咸池望着郎葛冷静的表情,一时心里五味杂陈。而郎棣看着二人当着自己面眼神交流,心头烦躁不已。
“至少再见面了。”郎葛一扫李咸池失魂落魄的表情,安慰道:“我们很快就能带你出去。”
李咸池想了想:“你们不用易容吗?万一被发现……”
“易什么容?”郎棣嗤笑一声:“为了救你,布下的法术就够我和大哥喝一壶了。相貌这事简单,本身我和他就不常下山,曾家人也找不到我们。”
本身李咸池经过昨晚的事,已经对曾家闹鬼深信不疑,然而这两人一出现,他就瞬间明白过来,肯定是他俩干的好事。
果不其然,在回到住处后不久,郎棣就指明要见他。
客房内,檀香袅袅,郎棣坐在正门对着的那把太师椅上好整以暇看着他。屋内装潢素雅、大气,即便只有简单的桌椅与床,也与他还有郎葛这身乞丐装可以说毫无干系。
李咸池被众人挤在后面,也瞅不见二人具体长相,只能踮着脚看。
他看到为首的那个道士从怀里掏出一个铃铛,凌空摇了摇,又低头给主母解释着什么。主母也不懂,但跟着点头。
李咸池百无聊赖,直到在下一瞬,那人转过头来,与自己对上眼。
思及此,李咸池深感窘然——比起被人知晓尿了裤子,还是被人误以为被他们少爷操了比较好。
不过佘垚大抵也是真困了,等芸娘送来水和衣物后,就只是打开煤油灯,坐在桌前,默默看李咸池拿帕子擦拭腿和臀。
李咸池抬头看了一眼,却见他眉头紧锁,似乎正为什么事情烦恼着。
起初的时候,曾家众人未对此表现重视,毕竟只是侍女发现后院里多了几只死鸟,到后来,死鸟被塞进了灶台里,挡住了风箱,半夜的时候主母房间传来哭泣声,各个别苑里,竞相出现雪白长发女子……诸如此类情况增多,他们才意识到了不对。
倒也不是没有请过道士来驱邪,可来府上看了的道士都纷纷表示,这鬼是厉鬼,以他们功力,恐怕驱不掉。
这会儿,主母才焦头烂额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