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真低下头,俨如想靠近他的时候,柳真躲避了一下,俨如说:“都怪林翔,让我的第一印象坏的彻底。”
柳真茫然时,俨如一击手刀将他劈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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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真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听话,柳真一时摸不着头脑,他说:“我是欠你们钱吗?这样纠缠不休。”
林翔想上前,却被柳振禹偷袭,林翔捂着腹部跪在地上,柳振禹说:“你跟我们回去,我保证不伤及任何人的性命。”
柳真觉得你们这几个人真是有病啊,鬼才跟你们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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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把亲送给客人,林翔抱起柳真就开始狂奔,柳真搂着林翔的脖子说:“我们这是要逃吗?那几个人和你什么关系?或者说,和我什么关系?”
林翔说:“别担心阿臧,等我安顿好你之后,我再去把它接出来。”
柳真没有回答他,他想,柳振禹也不会告诉他,柳真走进府邸,一条藏獒嗷嗷的叫着扑到柳真脚边,又是摇尾巴又是晃脑袋,柳真蹲下摸了摸它的头,他说:“当初囊中羞涩,只养了你一只,待过几日,给你寻个伴,好不好?”
柳振禹说:“这事交给我吧,我一定给它寻个好伴。”
柳真一边吃着一边说:“怎么可能一样,这是大青山,永远不会是珺王府,我失去的一切都不会再回来。”
一顿饭结束,柳振禹忽然拉住柳真说:“你跟我来......”
柳振禹拉着柳真走到一座建立在山顶的宅府,一草一木都和曾经的珺王府一模一样,柳振禹有些激动的说:“你看,你的厨子,你的仆人.....包括你养的那只狗,都在这里。”
清晨,柳真翻了一个身,他吓得立刻坐起来,林翔慢慢抬头,脸上有些疲惫,他笑着说:“你醒了。”
他站起身,说:“我去给你做早饭。”
柳真走下床,门被推开,柳振禹端着早饭进屋,见到林翔,冷笑一声,转而和颜悦色的说:“柳真,你醒了,来来,尝尝这些菜你喜欢不喜欢。”
柳真摇摇头说:“林大侠,你不该围在我身边,你是展翅高飞的雄鹰,江湖才是你的归处。”
林翔重新拉住他的手,哽咽的说:“海阔的江湖,不属于我,曾经有位豪杰,因为我而陨落,如果不是我,他如今还在肆意遨游在江湖,书写属于他的江湖,是我断了他的翅膀,我就该守在他身边,这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
柳真眨眨眼说:“林大侠,你对我,只是愧疚而已......比起那三个人,唯独对你,我无法恨,若说一点都没有,那很假,那么就恨一点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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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柳真感觉到有人握着他的手,他睁开眼睛,看见了林翔,他笑着说:“他们没有为难你。”
林翔点点头,柳真抽回自己的手,慢慢的说:“那就好.....”
柳真说:“我当然知道啊,你每次为我施针时,我可是都非常害怕的。”
俨如说:“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柳真说:“那次我恢复记忆后,就发现了自己的异样,我想在有限的生命里,好好的安度晚年,又害怕自己陷入等待死亡的恐惧中,所以,我就为自己施了针,如果能逃出去,可以安逸一段时间,我知道你们会来找我,我也没想逃得太远,也许是我低估了自己,我以为当你们找到我时,我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没想到,自己还挺顽强。”他叹息一声说:“这样也不错。至少无喜无悲,也少了一份恐惧。”
俨如慢慢起身,他抓着自己的头,大喊道:“不会的!!!不会这样的!!”
柳真看着他说:“俨如,你是神医,你应该知道,一个人,受过那些折磨后,会怎么样?再用破败的身躯,强行激发修复能力,就像一盏快要油尽的枯灯,被人加大了火力,就算可以光照如初,但是也是在变相的一次性耗尽所有。”
俨如抓着柳真的双手,全身颤抖的说:“我有办法的,我一定会有办法救你的。”
俨如抱住他,哽咽哭泣,他说:“只要你希望的,我都会努力去做,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好不好。再也不会忤逆你......”
柳真拍拍他的背说:“俨如,我真的被你玩废了......”
俨如抬头看着柳真,柳真说:“ 我已经没有感情了.......”
柳真连忙抱起琴,故作镇定的说:“哦哦,好,我们先去送琴。”
柳振禹握住柳真的手,他瞪了林翔一眼,说:“你当我们傻是吗?你们送琴,你还背包裹?难道是你林翔决定最后陪柳真一天,然后自己滚蛋吗?”
柳真甩开柳振禹的手,说:“你们很奇怪,大半夜闯入别人家,就在这赖着不走,像什么话!”
俨如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桌子上,他说:“这么说,你还是在恨我对吧,你爱我,所以才会恨我,你心里有我,才会记恨过去我的坏。”
柳真将茶杯放在桌子上,他说:“俨如,我们没办法沟通,你没有发现吗?”
俨如忽然跪在柳真的腿边,他祈求道:“我们可以沟通的,可以的,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我保证,我再也不会让你难受,不会让你再感觉到窒息,只要你高兴,你找多少个人都可以.....我不会吃醋,我保证......再也不会让你难过了....好不好.....”
柳真说:“没有人会喜欢被人掐着脖子的爱情,你勒死了自己,也勒死了我......我很累,和你在一起每一天都很累。”
俨如慢慢松开手,他说:“这就是你抛弃我的理由?”
柳真说:“我当初想和你好好说,可是你总是回避我,只要我们谈到这个话题,你就会勃然大怒,不停的指责我是不是变心了.....有些感情,努力后放弃,也许和变心无关。”
柳真挥挥手,他说:“没有,我以为你一个人去深山老林里自裁了,还在想要不要找人去寻你的尸首。”
俨如低下头,将饭菜摆在圆桌上,他说:“你还恨我就好.....”
这与恨无关,只是柳真觉得,俨如的性格真的会一时想不开自己找一颗歪脖树自挂大树枝。
柳真说:“可是,你每次让我失忆,对我来说,就像死过一次,每一次在无尽的轮回里,不得解脱。”
俨如说:“你可恨我?”
柳真想了想,恨吗?感情被抽离后,无喜无悲,他说:“不恨.....”当然也不会爱。
他看看自己几乎透明的手掌,他想,或者我早就死了吧。
他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一名叫柳真的少年的一生,有不甘有怨怼,也有放手,终究不想伤害任何人,即便被伤得遍体鳞伤,最终自嘲一句,都是我的错。
没有什么可执着的,柳真慢慢飘到林翔的幻影身边,他想触摸林翔的脸颊,又觉得就这样遥遥相望也不错,他记得他的好,在他是琴匠时,与林翔的相守时,他只感觉到他的好,却从未想过,哪有什么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呢,也许那时的林翔只是愧疚而已吧。
小小的院子窝了几尊大神,柳真一边低头做古琴,一边偷偷瞄了他们几眼,这几个人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林翔就算了,可是另外三个居然也那么自然的往屋子里般东西。
林翔走到柳真身边说:“柳真,你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说完还用眼神示意柳真,柳真收好古琴,连忙说:“哦哦,我记得要去给客人送琴,不如我们一起去吧。”
林翔回头看看那三人,然后说:“好,我去屋里收拾一下。”
柳真感觉身体飘飘忽忽的,就好像在空中飘荡,一幕幕的过往就像皮影戏一般,一段一段的出现在眼前,他看见了自己和柳振禹的相处的岁月,也有和沛然的在一起的甜蜜,还有林翔的快意江湖,还有俨如的相濡以沫。
有些东西,好像叫感情,从自己的身体里慢慢剥离,随后一幕幕血腥又黑暗的回忆,也像皮影戏一般,一段段上演着。
柳真一边看一边笑着说:“喂,正常人这么搞,一定死定了吧.....”
柳振禹将剑抵在林翔的脖颈上,他说:“你不和我走,我就杀了他。”
柳真吓得泪如雨下,他连忙说:“我跟你走,你别伤他。”
林翔颇为感动,但柳振禹却嗤笑一声说:“倘若你记得他曾经对你做过的事,一定后悔今天救他。”
柳真没做他想,闭不做声,谁知道,他们一路狂跑,不一会身边多出三个人,沛然持剑一击刺到林翔的肩膀,柳真跌落在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被俨如搂在怀里。
俨如在柳真身上点了几下,柳真身体僵直站在原地,他看着几个人又扭打在一起。
柳真大喊道:“别打了!你们四个都给我住手!!!”
柳真微笑道:“真是废了心思啊。”
柳振禹说:“所以,你会配合俨如的治疗,对吗?”
林翔问道:“柳真你怎么了?”
柳真木然的洗漱,然后坐在桌子前,为柳振禹和林翔各摆了一双筷子,他说:“一起吃吧。”
两人坐好,林翔一直不言不语,柳振禹很热情的为柳真布菜,柳真也回以微笑,柳振禹说:“这些菜品都是你曾经在珺王府里经常吃的。”
柳真动动筷子,他笑着说:“哦,那我可要多吃点。”吃到自己喜欢的菜,让他心情很好,柳振禹有些含羞的说:“你放心,在这里,就像在珺王府一样。”
柳振禹起身,他脸色不悦的看着柳真,林翔连忙挡在柳真身前,他说:“如果你们再敢冒犯柳真,别怪我手下无情。”
柳振禹冷笑一声,俨如嗖的一下拔出剑,他说:“想打架,来啊!”
眼看着几个人又要打起来,柳真将林翔的包裹甩在桌子上,他说:“你们够了!各位大侠,你们想打,找个没人的地方慢慢打,我这院子虽不算精贵,但打坏了我还是要赔的!”说完拉着林翔走出院子门。
柳真转过身,他背对着林翔说:“林大侠,我们缘尽了。你走吧。”
林翔慢慢跪在柳真的床榻前,一声不吭,直到柳真渐渐呼吸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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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翔说:“为何,你我这么生分了?”
柳真说:“俨如没有告诉你,我记起来了吗?”
林翔说:“所以,你开始恨我了?”
俨如说:“柳真,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就算要我的命,我也......”
柳真说:“如若不是这样,我也不会有耐心和你说这些话。”
俨如还想说什么,柳真起身,慢慢向床边走去,他说:“我累了,你回吧。”
柳真说:“如今的我,就像一具慢慢腐烂的尸体,是你断了我的后路......”
俨如一边摇着头一边哭泣着,柳真抽回自己的手,他说:“当初,我逃离大青山时,为自己施展了银针,说来我还是很聪明的,被你扎了那么多回,自己多看几本医书,便可以对自己施针.....”
俨如一愣,他说:“你....你怎么可以.....你知道多危险吗?”
俨如不解,柳真解释道:“我以为我会气愤,会怨怼,可是当我再醒来时,竟然没有一丝感觉,那些事就好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一样,我想,也许这是多次剥离记忆造成的吧。”他活动着手指说:“就像逆生法,虽然可以修复肉身,但是又怎么可能真的完好如初,你看,我现在的手指,已经开始不灵活了呢。”
俨如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柳真的手指上,他不敢置信的说:“不肯能,不肯能的。”
柳真无喜无悲的说:“怎么不可能呢,所谓的逆生,不过也是从本身出发,耗尽的还是我的修复能力,一次性爆发后,必然衰竭。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一个人能承受的伤害,是有限的啊。”
柳真的手,慢慢扶上俨如的脸颊,他说:“俨如,别这么卑微,我受不了,就算我们没有善始善终,但至少,我不想你因为我变得不像自己,我不渴望改变任何人。”
俨如哭诉道:“可是我爱你啊,我愿意为你变成任何样子。”
柳真说:“俨如,你爱我?那你爱你自己吗?你可有好好的爱过自己呢?”俨如哑然,柳真将他扶起来,柳真说:“你都没有好好爱过自己,又怎么会好好爱别人?”
俨如有些激动,他说:“那么说,你还爱我,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
柳真叹息一声说:“我们之间还有爱吗?”说完,双眼澄清的看着俨如,俨如不敢与他对视,撇过头说:“从前是我不对......”
柳真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他慢慢品着茶香,说:“就算不对又能怎么样?你能当这些都没有发生过吗?也对你会让我失忆,随意控制我,对你来说,你爱的只不过是一个叫柳真的幻影,而不是我这个人。”
柳真坐回圆桌上,见了几口菜,他发现手指有些不灵活,他放下筷子,说:“俨如,我听柳振禹说过,你是俨妃的儿子,只不过因为皇室的变动,将你过继给俨家,从小到大,一直寄人篱下,性格也阴郁的很,非常没有安全感,就算你是柳振禹的亲兄弟,却永远和皇室沾不上边,你的敏感不安我都理解你。与你在一起时,我也是真心的。”
俨如低下头默默的坐在柳真面前,柳真说:“当初我离开你,只是因为和你在一起太过窒息,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不开心,那时候我也想过,只有死人才不会让你感到不安吧。”
俨如握紧柳真的手说:“我不会让你死.....”
俨如捧着柳真的脸颊说:“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我知道错了,我想和你共度余生.....”
柳真笑了,他没有回答,他知道,答案对俨如而言,什么都不是,见柳真没有回答,俨如将他重新放在床上,起身离开。
柳真一觉睡到夜晚,他慢慢起身,不见俨如,他在屋里转悠,俨如端着食盒走进来,柳真一愣,俨如有些受宠若惊,他说:“见不到我着急了吗?”
幻影一个一个飘散,柳真再次睁开眼睛时,竟然有些无喜无悲的感觉。
俨如将他扶起,喂他喝了点水,柳真说:“也许,你该直接杀了我。”
俨如将他搂在怀里说:“我舍不得。”
林翔刚离开,柳真身边忽然围过来三个人,俨如看着他说:“这院子太挤了,考虑一下换个地方住吗?”
柳真有些尴尬,他说:“是太挤了,不如你们三位.....先离开?”有什么事改日再说?柳真没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只见三人的寒气骤然从身边升起。
这时林翔背着包裹拍拍柳真的肩膀说:“不是要送琴吗?我准备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