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梁山泊主,不成大气候,自然不会派兵来缴,若是我回不去,他们可就要派人来找了。”
朱贵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甚么话也敢说出口来威胁我?闭上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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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冲听了虽疑虑,却也点头答应,自去睡了。
关胜嗟叹,那林教头竟然也要上梁山,更不会救我了,不想我关胜如今却要折在此地。
想到这里,又感到一阵冷意,竟然是打了声喷嚏,林冲听见声音,回头看了看,他常年训练禁军,也属于混迹男人堆里的,怎会听不出来这是个人声,只是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多问,毕竟是刚来梁山,有些事还是少问。
叫酒保只顾筛酒。林冲打听了些梁山泊的事,听得无船可渡,正在感伤怀抱,问酒保借笔砚来,在墙壁上题了诗,正饮之间,只见那汉子走向前来,一阵喧闹认了彼此身份……引着林冲到了一个水亭上,叫酒保点起灯来,先自报了身家,林冲听了便拜道:“有眼不识泰山。由柴大官人引荐而来,早就听说旱地忽律朱贵在此处,急着赶路一时竟忘了。”
关胜这时本想喊林冲救他,但是一想自己还被人绑着,又如此衣衫不整,太过混乱,还是不要叫林教头的为好。
只听朱贵慌忙答礼,说道:“小人是王头领手下耳目。姓朱名贵,原是沂州沂水县人氏。山寨里教小弟在此间开酒店为名,专一探听往来客商经过。但有财帛者,便去山寨里报知。但是孤单客人到此,无财帛的放他过去;有财帛的来到这里,轻则蒙汗药麻翻,重则登时结果,将精肉片为羓子,肥肉煎油点灯。兄长既有柴大官人书缄相荐,亦是兄长名震寰海,王头领必定留下重用。随即安排鱼肉盘馔酒肴,到来相待。”
关胜倒也没有喊住他,脸上的表情却精彩纷呈。他已是尽力在收敛,但是不免想起,自己或许只是其中一个。倒是确实不该想占有什么,叫人耻笑,想到这里,他认命的笑了一下,自己这么些时间到底是在搞什么,如今若是把命搭在这里,怕是只作为这酒店万千的风流鬼之一。
今夜没做,他却愈发清醒,说中了那人心事,那人只拿来酒,一碗一碗的给他灌下去。
关胜想通了,当今之计,还是要先活下去,其他的再做计较。
说罢便相别下山,自去守店。到了店面,只听酒保说“主人,您一上船,后院那人便骑马走了。遵您的吩咐我们没追。”
朱贵一摆手道:“一条狗而已,跑便跑了,莫要追了。”
到店内见到那人果然没了踪影,不禁松了一口气又自嘲的笑了笑,上榻和衣而眠了。
朱贵笑道:“教头,你错了。但凡好汉们入伙,须要纳投名状。是教你下山去杀得一个人,将头献纳,他便无疑心。这个便谓之投名状。”林冲应承了。
王伦转身离开,朱贵也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要下山,林冲却叫住了他:“朱贵兄弟,林冲今天有一疑问不明。”。
朱贵笑道:“兄长但讲无妨。”
关胜心头一动,骂一声“妖精”,便摸出后门自逃了,在后门发现自己的马也在后门槽口处吃草,心下了然,这妖精果然是故意放我走。
关胜骑上马,回头看了酒店一眼,自顾架马去了,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嗤笑一声,他想起临走时看到朱贵射出的那支箭,身姿昂然,随性又洒脱,只是那箭术却不怎么够看,罢了罢了,下次见面,教他射箭吧。
关胜马蹄声渐远,只留下一地的尘土飞扬。
朱贵是真的怒了,甚至有点气急败坏,看着那一张脸,他真的很想掐死他。
那一双手已是掐住了脖子,“你又掐不死我,”那人不怕死般说得轻巧,但是一个成年男人的手劲也确实不小,关胜说完就后悔了,话已出口如泼出去的水,见那男人怒目而视,只觉得脖子上似绑了一副枷锁。
“你是故意找茬是不是?你真觉得我不杀你?”朱贵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直掐的那人呼吸困难,关胜本就面皮发红,又被人掐住脖颈,更是涨红。
朱贵醒的很早,想起昨夜的乱,想起自己对他起了杀心但是又不忍,于是觉得不必想了,既然下不定决心,放就放了。于是亲了他一下,然后把那酒碗摔碎,捡了一片尖利的扔到离他近的地方,“若是你醒了,就自己割断绳子走,若是我回来见你还没走,就别想走了。”
说罢,也不管关胜醒没醒,自去叫林冲起来。洗漱罢,再取三五杯酒相待,吃了些肉食之类。此时天尚未明。而房内,关胜用尖利的瓦片努力磨开了绳子,此时正站起来从窗户里看去。
只见朱贵把水亭上窗子开了,取出一张鹊画弓,搭上那一枝响箭,觑着对港败芦折苇里面射将去。
朱贵回了自己屋,看着被绑的结结实实的关胜,“你想说什么?”
关胜想问些什么,但是张了张口,什么都想问。“你,你是不是也要跟他”
“你当我是狗么?什么也不挑。”朱贵勃然大怒,且不说这人是投梁山而来,日后必然会作为同僚,再说今夜房里已有一个,他没有多人一起的习惯。想解释,但是转念一想,凭什么跟他解释,他已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蒲东巡检。“你是官,我是匪,你以后不要再来了,李家道口也不归你们蒲东管。”
关胜听了身上一阵恶寒,只觉这妖精说话声音怎地还是如此好听,只不过…没有他在床上被顶出来的好听。
停住痴汉的想法,想到这妖精竟不是妖精,不仅有名字,还心狠手辣,想到此处,酒也醒了大半。自己细细思量逃脱之法,那麻绳绑的极紧,自己动弹不得,正思量间,只听得林冲道:“如何能勾船来渡过去?”朱贵道:“这里自有船只,兄长放心。且暂宿一宵,五更却请起来同往。”随后便安排了林冲的住宿,当时两个各自去歇息。
将要分离时,朱贵又叫住林冲说:“今天夜间若是听见有什么响动,兄长切不可出来看,只当梦魇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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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林冲与柴大官人别后,也上路行了十数日,时遇暮冬天气,彤云密布,朔风紧起,又早纷纷扬扬下着满天大雪,他踏着雪远远望见枕溪靠湖一个酒店,林冲看见,奔入那酒店里来,揭起芦帘,拂身入去。道:“先取两角酒,再切二斤熟牛肉来。”酒保去不多时,将来铺下一大盘牛肉,数般菜蔬,放个大碗,一面筛酒。
林冲吃了三四碗酒,只听后院似有人声,他正要上前查看,便见一个男子一掀帘子背叉着手,走出来门前看雪。那人问酒保道:“甚么人吃酒?”林冲看那人时,只觉面容和善又贵气,却没有搭话。
很久之后,当关胜在战场上见了林冲,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喷嚏声如此耳熟,让林冲想起来自己刚上梁山时的那个雪夜,在朱贵的酒店里的那个晚上,林冲愕然,眼睛眯起来,似乎是想通了当时朱贵说的“养的一条狗”究竟是何意了……
林冲内心os:怎么这个朱掌柜也和柴大官人一样喜欢养狗。
(柴大官人养狗梗见我在水泊梁山做官人—【花柴】火烧身
林冲思量再三,才细语开口:“林某在那酒店时,后院是不是栓了什么。”
朱贵一愣,继而缓缓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林教头,那后院栓的,是我养的一条狗。”
林冲沉默不语,朱贵又说:“不过我没拴好,那只狗现在已经跑了。”
那酒店前林冲见朱贵搭弓射箭,问道:“此是何意?”朱贵道:“此是山寨里的号箭。少刻便有船来。”没多时,只见对过芦苇泊里,三五个小喽啰摇着一只快船过来,径到水亭下。朱贵当时引了林冲,取了刀仗、行李下船。小喽啰把船摇开,望泊子里去。
朱贵回头看一眼酒店,只见店后一阵烟尘飞起,他知道是那人走了,自哼一声,回头不再看。
只随船奔金沙滩来。当时小喽啰把船摇到金沙滩岸边。朱贵同林冲上了岸,引着来到那聚义厅上。几番言语过后。王伦到底还是收留了林冲,只道:“既然如此,你若真心入伙时,把一个投名状来。”林冲便道:“小人颇识几字,乞纸笔来便写。”
眼见二人已经由关胜单方面的辩论升级为双方面的争吵,关胜突然收住了声。烛火熠熠生辉,他只觉得那男子,举手投足还是盈满贵气,气度不凡,再往自己被掐住的脖子上看去,那五指洁白修长,看起来不像是做过粗活的样子,也不适合上阵杀敌。
二人已是僵局,正在关胜考虑如何破局时,突然有人敲了敲房门,朱贵问道何事,只听酒保低声说:“掌柜的,外面来了个汉子,生的好一个威风,还一直打听梁山泊的事,小的们不敢妄动。”
朱贵一拧眉,先捂住了关胜的嘴,今日确实是大雪,怎会在这时候来人,过路客打听梁山泊,又来一个麻烦,他想到这里,觉得掌心一阵湿润,似有什么舔逗,又是一拧眉,撒开手便走了。

